第5章 授业

干这挡子事虽是痛愈演愈烈却亦并非全无好处,越痛感觉便越好说不是犯贱直连刘二仁自个亦难当真,且除此之外手心处尚有美味果肉供二人果腹,天上不会掉馅饼,桃上虽并无破损的痕迹但桃儿的日渐消瘦却是有眼能见,神奇的是这桃虽是日日缺斤少两但整体却始终保持着浑然天成的休征体貌,诡异成这样原本确该是能走便逃但吃惯了海味山珍又岂还愿去尝那乏而无味的野果野菜,何况这树上除了这独一无二大果子尚还有不打果子的粉嫩桃花,有花便有那沁入心扉的甜蜜,一边是天堂一边直如地狱又岂还用得着选。

其实除快乐不知时日过亦离不了快乐不知危机临,等二人发现问题的时候那桃早已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比起那些改良品种甚至还略显得有那么点小,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再不起眼亦照样能令楚灵儿几乎是全无变化的等距倒飞,没了腰上的绳要救这不定时出现的空中飞人自除眼明手快亦需那胆大心细脸皮厚,本就破破烂烂的衣物何能经得起这连番的磨加蹭,名副其实的亲密接触多了尴尬亦能成为习惯。

可惜好事即需多磨亦容易到头,微闭的杏眼轻启的樱唇尚还在眼前莫名而来的激灵便已逼得刘二仁不得不做那选择,根据过往的经验此类事一旦有了苗头定会遗憾的祸事便随时可能发生,不过刘二仁将人推出去的力道虽猛但这到底是救人还是能令对方比自己多苟延残喘上片刻则实在是没那准,但在这种鬼地方又有啥事能有那准,原本啥也没有的地方不但长出了藤蔓其上甚至还开出了花,张手便能抓着的救命稻草楚灵儿虽是惊魂未定却亦绝难错过,功法一类虽懂得不多但自小便打下的基础直能跟人一辈子,虽是好意但情方到浓时便叫人一把推开又岂能少得了恨,而恨虽是人最易生出的情绪但有时候化解仇与恨真就只需一个眼神。

速度虽慢但刘二仁深知自己正在与身下那树一道下沉,此一时而彼一时,事已开始人已入局又岂还能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当然离不开是困于其中的刘二仁能力不济而来不了的楚灵儿则虽有那么点不舍却下不了那必死的决心,开弓没有回头箭且箭一旦离弦便再没有那后悔的机会,自己无心误碰那桃具体打破了什么禁制刘二仁虽不清楚但越涌越近的毛球怪对刘二仁这人的惧怕程度显然远不如之前那桃。

按理说就算之前的冒失将那桃给撞飞失效亦非这一时半刻,可惜连人带树失蹄急坠的刘二仁直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一切来得太快且过程太过惊恐以至于转眼坐上人垫的刘二仁光是看着眼前便两眼便已再难动丝毫,见识再少这边垂城里人刘二仁可都见过,但且不说这装束直就连满天飞那些专收人命的黄豆子亦非他所能理解。

而相较于看呆的他藏身于墙角这枪手才真叫倒霉,原本缩这只是为了乘乱能捡点功劳却不料莫名其妙叫刘二仁个自天而降的灾星给砸到丢了性命,当然被人自后死扣两手的刘二仁之所以仍在原处亦是无路可逃,在北梦里那种地方虽亦不缺此类血腥场面但这轰鸣一阵立倒一片可远比刀剑一类的冷兵器要来得高效,此情此景于莫名而来他而言又何异于死后堕进了轮回地,即没死过又哪会知道死后是个啥情形,误会的即是鬼差拿人又岂敢反抗。

整个就是刘姥姥逛大观园自是看得多听得少,而不比那些跑得贼快却爱冒黑烟的汽车这牢房大虽是大了些但无论用料还是气味皆与刘二仁蹲过的那些别无二致,陌生之中重拾熟悉而身旁又碰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可问自是有杀错没放过,问人亦分个对象,像之前那些凶神恶煞的货就算问了亦准保没几个真字,但他这问题则未必叫人有些哭笑不得,王欣平:“…小兄弟,这人家怎么还没给你上刑人就傻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换地方除蓝衣社的秘密监狱又还能是哪。”

即已蠢开又何必急着令自己看上去很正常愚蠢原本便是最好的伪装,刘二仁:“蓝衣社,他们穿的明明都是黑色的衣服。”

此一类事非专业人士不懂亦属正常,王欣平:“照你这说法那青帮额上不也没绑青色的头巾嘛,蓝衣社的人真要是清一色蓝色的中山装又岂还有秘密可言。”

只可惜这地界几乎无人不知的青帮于刘二仁照样纯属于新名词,即是问也白搭自不如欣赏一下自己这新家,不可不说人间百态在这牢里几乎都能瞧见,无论王欣平这一脸坦然还是对面那单间里的太极男都令他觉着这地方透着丝丝古怪,刘二仁:“老哥哥,那是牢头?”

牢门上直连锁都没把又岂能怪人误会,而一身血污的王欣平虽先来些时日却亦并非事事皆爱打听,且有些事即便有心打听也未必能猜透那隔层肚皮的人心,当然人多嘴杂再怎么也能知道个大概,王欣平:“据说是一位北边名声极大的高人,早些天因救人打伤了洋人,至于为何能受如此礼遇这地方没人清楚,但这不喜言语的狱友人倒是不错,无论什么好吃好喝总愿与人分享。”

刘二仁:“嗯,人家身上确比我们要干净很多,我这直都看不出自个身上穿的是什么,有人来了。”

来的虽是全然陌生的地界但刘二仁那一身特殊的本领倒是一点也没那下,可惜他原本便是个知道的不算太多的半调子,否则这样的牢房又岂能关得住他,而此处虽是人人皆有那么点营养不良狱卒冲他丢来那个白面馒头则全没人抢,徐黄:“小子,赶紧吃,吃完了好上路,用不着谢我,我这人只是不想招惹饿死的鬼。”

这连基本情况都没搞清楚便得赴死又何止是讽刺那么简单,不过就算是心有不甘刘二仁自认亦无能脱困,且再怎么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机会脱身,刘二仁:“谢谢大哥。”

人心肉长,虽是蓬头垢面但无论话还是刘二仁此时这沉中带稳的声音都令人极是受用,而同样的话听在不同的人耳中却能品出全不一样的滋味,李彪:“小徐,麻烦你过来一下。”

县官不如现管,无论李彪人前多风光待遇多高这蓝衣社的秘牢亦非他能耍横的地方,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王欣平却看到了转机,王欣平:“小兄弟,没人跟你抢,慢些吃,今儿你小子没准会得贵人搭救,滋,但话说就你这年纪到底犯了什么事才会审都没审立马枪决?”

假话信得人多而真话则没人会信,因为有些真话直连说的人都难当真,刘二仁:“其实也没啥,就是他们干得正欢的时候我自天上掉下来那会正巧砸死了他们中间的某人,但话说闯空门到底是干啥?”

王欣平:“中国文字博大精深而老哥我知道的闯空门指的是小偷在街上漫无目的寻找无人在家的房子实施盗窃,至于多高掉下来才能把人给砸死我倒真没什么研究,但捅出这大的篓子他们能容你活到现在才真叫奇怪。”

曾被人以枪顶过脑门的刘二仁当时主要精力虽没在但自个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多少还有那么点印象,刘二仁:“难怪…没想到那粒蓝色的石头居然能令我多活这一时,只不知道还有没机会得回那信物。”

王欣平:“没事,只要人能活着便没什么不可…我…不饿。”

在这种半个馒头可活命的地方将大半分给旁人已属不易何况这还极有可能是刘二仁短暂人生的最后一顿,他说不饿这牢里却早有人快要饿疯,所以最终这半个馒头二人是谁也没捞着,而这些人中间有礼貌的尚会道声谢无理亦能取闹的甚至打起了刘二仁手上那所剩无几的馒头那主意,不过刘二仁如何不济亦被楚灵儿收拾了三年有余,挨多了收拾纵是没练身体的本能反应亦始终较旁人要快些,同在一牢房里关着比起收拾谁自不如将祸端一口吞下永绝后患,且就算这些人真要敢动手他亦不怕,蓝衣社那些格斗高手能轻松制住的主并不代表牢里这些半吊子亦能任意蹂躏,何况像他这种离死不远的主真要是疯起来又岂会在意手上再多几条人命,忍气吞声即是犯不着亦是没必要。

但阎王叫人三更死绝难留人到五更而若生死薄上尚有期想死亦很不容易,救人凭的是什么李彪没说刘二仁亦没问,毕竟只要人尚在狱中便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且这除了暂时无需赴死基本是啥都没变化,何况小命暂时保住麻烦自亦上门,到哪还不都有这牢头狱霸,牢头即惹不起棍棒夹身亦只能咬牙受着而狱霸则刚好可供刘二仁自李彪那偷学的拳法,不比之前那慢悠悠的太极拳,几日来李彪耍的这拳不但快准狠且还刚猛十足,力气不大的刘二仁照版煮碗虽无能像人家那样打得砖墙咣当作响却亦是有模有样,不同的年龄段爱耍全不一样的拳,针对性如此之强说不是教直都没人信,区别只是牢里这晕暗的灯光寻常人直连李彪如何出拳都瞧不真更谈不上这偷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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