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晚上，顾杉都泡在办公室中，桌上的陶瓷杯，已经凝固了一层非常难洗掉的咖啡渍。
熬夜工作到清晨是常有的事，但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沮丧过，反复检索了两次全国数据库，都没有查到拥有右位心死去的人。是数据库的疏漏，还是说，主任用来做标本的人，根本不是核平国公民。
不是核平国公民，那就只能是蛮人了。顾杉揉按着跳痛的太阳穴，如果那些标本真是用蛮人做的，那么就算是主任杀了蛮人，也不在核平国法律的管辖范围内，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顾杉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他受国家安排，在秘密调查蛮人的一些事情，如果打电话问问他，或许能有什么意外发现。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顾杉才注意到现在是早上八九点，正是一天中最忙的时候：“父亲，你在忙吗？”
“没事没事，就是去外面走了走，人啊年纪大了，多坐一会身体就不适应了。”顾明正揉揉尾椎骨，最近总觉得这里不舒服。
“您不要老是坐在真皮椅上，太软了对脊椎不好，容易......”
“知道了杉杉。”顾明正觉得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职业病太严重，一有机会就爱念叨自己保养身体：“医院正忙的时候找我，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顾杉简明扼要地，将实验室的事讲了一遍，顾明正不太懂标本那些东西：“阿杉，这件事我会跟军委部长说，让他们去调查。可我个人觉得主任那人不错，顶峰大会那段时间天天帮我检查身体，不像心术不正之人啊。”
顾杉还想说什么，好让父亲重视这件事，突然进来一个紧急工作电话：“父亲，我这边有事，先不说了。”
这个工作电话不是科室号码，而是急诊中心打来的：“顾主任，未开路出了车祸，需要紧急支援。”
未开路正是昨天去蛛网制造基地，路过的那条。这段时间去基地的人流突然增多，车祸已经出了两三起，看来这一次人员伤亡不少，否则也不会让她这个主任亲自上前线支援。
还没到急诊，顾杉远远就看见身穿军服的人，正帮医护人员一辆辆地，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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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运送担架。
“师姐！”宋斌正一边系白大褂的扣子，一边朝这边跑过来，这段时间因为科室清闲，他在工作上也懈怠了不少，十分钟前还在床上睡回笼觉：“这些军人哪来的？”
顾杉见他的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现在不是说教的时候，她脚下生风地往病人聚集地赶去：“不知道。”
宋斌没有她那么心急如焚，而是发挥八卦天分，很快就打听清楚了事情原委。
原来出车祸的这辆车，是去蛛网基地视察工作的。车上坐的，也都是国家领导层，其中最大的一个官是军委部长，开车那个司机就是军委部长的下属，还是个开过飞机坦克的高级军官，不知道他今天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一个方向盘，把车调转了一百八十度，逆向在车道上左冲右撞。
又因为这辆军用车太过坚固，接连撞了二十多辆普通轿车，导致发动机受损才在悬崖边上停了下来。
顾杉接手的，就是这位高级军官，经过粗略检查，判定是外伤引起的颅内大出血，必须马上手术。手术室接到指令，有条不紊地准备所需器械，各科室也高效率合作，替伤员配血、输血。
在顾杉站上手术台那一刻，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到位，连接在高级军官身上的心电监护仪，一直在闪红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手术进展，伤员生命体征开始趋于平稳，监护仪由红灯变为绿灯，所有工作人员情绪才稍微放松下来。
“大家辛苦了，这个病人术后要注意观察出血。”顾杉最后交代了一句，便脱下沾满血污的手术衣和手套，长时间情绪紧绷，使她出了不少手汗，皮肤都有些泡皱了。
“咦，他屁股这里还长了个瘤。”搬运途中，护工觉得军官屁股有些硌手，翻过来瞧了瞧，发现是个大肉包。
“不会是痔疮吧。”一个实习生好奇地凑过去，用手摸了又摸：“怎么还硬硬的，顾老师这是什么啊？”
顾杉也没见过长在这种地方的肉瘤，但她心里牵挂着急诊的重伤患者，此刻没心情去探究：“只要没危及生命，就不忙着处置。你们几个，随我去急诊帮忙。”
几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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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生相互看了一眼，虽然脚都站麻了，还是乖乖跟着顾杉出了手术室。
大约四十八小时连轴转下来，因车祸受伤的六十多个人，才算是安置妥当。有几个当场死亡的人，也同样被拉回医院，进行了标准抢救无效后，放在了停尸间。
院门口的武警这是第三批，他们个个头顶骄阳，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将死者家属隔绝在医院之外。
“儿啊，你这么年轻，就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让谁给我养老送终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手里扯着一条横幅，上面用墨汁写的“还我公道”已经被无数道眼泪打湿，变得模糊又扭曲。
另外一边，便携凳子上坐着一个孕妇，看出来已经临近生产了，大肚子遮住了她的腿和凳子，看起来像是在凭空扎马步：“孩子，你还没出生，就永远见不到父亲了，好命苦的孩子哟......”
“部长您看看......”院长站在十二楼办公室，隔着玻璃指向医院门口的人群：“出了这么大的车祸，咱们总得给人一个交代吧。”
卫生部长将茶盅往桌上一放，茶水溅出来打湿了半张桌子：“你以为我不想吗？直到现在上面也没给个明确指示，车祸原因也调查不出来，你说说，除了拨抚恤金，我还能做什么？”
“怎么就没有原因呢？车和人总有一样有问题吧！”
“车子已经调查过了，出事的时候没有开自动驾驶，全是人为操纵的。”
院长一拍桌子，上面的茶盅又震了两震：“那肯定就是蓄意制造的车祸啊！不赶快把人抓起来，还等什么呢！”
“你坐下来坐下来。”卫生部长点上一支烟，用力朝肺部深处吸上两口：“开车的那个军官，政治立场一向坚定，对国家也是忠心耿耿，还为保护那位受过枪伤，现在他人也受了伤昏迷着，没凭没据地，怎么抓啊？”
“你的意思是，只要人醒来就有证据了？”
“只要他醒过来能说话，凭老高的审问技术，就算是个蚌也能给他撬开，让他一五一十交代咯！”
“行，有你这句话，就是阎王来了我也得把他治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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