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外科有一个独立单间，平时用来隔离有传染病的患者，现在单间门口站了两个警卫，里面住的正是那个高级军官。
军官此时正安静躺在床上，头上裹着厚厚纱布，身体上各种导管加起来有十多根，基本上都是顾杉亲自安插的。
“小顾，他情况怎么样？”院长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查看他的伤势。
“手术倒是很成功，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两天就能醒来。”顾杉半靠着床栏站立，她忙得腰酸背痛，黑眼圈就快比眼睛都大了。
听闻喜讯的院长不由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小顾你也辛苦了，把他交给宋斌看着，去休息会儿吧！”
三十一岁的身体比不上年轻时候，顾杉自己也觉得快撑到极限了，便也没推辞，回到值班室洗个澡，困意铺天盖地袭来，很快就进入了沉睡。
可没有想到，叫醒她的不是四个小时的闹钟，而是一阵猛烈敲门声。
“师姐！师姐快醒醒！出事了！”
“怎么......”顾杉被惊醒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脑部缺血导致一阵晕眩，人失控地朝后倒去，大概一分钟才缓过来。
这期间宋斌的声音越来越大，让她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宋斌，发生什么了？”顾杉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便急急拉开了门。
宋斌张开嘴想说什么，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不清楚，你快跟我来看！”
外面下雨了，雨丝时不时飘进玻璃窗，但是没有人关窗户，所有能打开的窗户前，都挤满了医生和病人，他们个个伸长脖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快让让，主任来了！”宋斌粗鲁的拨开两个实习医生，把顾杉带到窗户边上。
依着他们的视线，往楼下看去，有一个白色的圆形物体，正顺着墙体往下移动，顾杉突然觉得眼熟，这不是自己亲自包上去的白色纱布吗？
再定睛一看，那颗白色脑袋下，是穿着蓝白色条纹的双手双腿，此时正齐齐用力，扒在墙外的一个平台上。
“他是那个军官李风吗！”即使亲眼看到，顾杉还是不敢相信，之前还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怎么就突然可以行动了，而且还在进行高难度的爬墙行动。
“就是他！师姐你是不知道，我只离开了病房十分钟，等再回来就这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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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止是脑外科，整栋大楼都是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楼下也围满了人群，都在仰着头指指点点。
保安科长于力很快赶来，一边迅速指挥着拉安全网，以防李风掉下来脑袋开花，另一边赶快疏散群众，以防他们被李风砸到脑袋开花。
“李风！”军官抓着的地方，是十楼和十一楼之间的平台，顾杉这里是十三楼，所在的窗户刚好垂直在他头上，喊话是能听清楚的。
但是一连叫了几声，那个叫李风的军官像是得了耳聋一样，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只自顾自地用脚去勾排水管，似乎想要顺着管道下去。
“大风啊！你快下来！”有人在楼下大声喊叫，顾杉耳尖，听出她的声音正是这几日，不眠不休照顾李风的母亲。
李风妈站在楼下，双手高高举起，随时都在准备迎接跌落的李风。保安在旁边劝她站远点，她也不听，固执地追逐墙上人影。
顾杉当了这么多年医生，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在疾病面前，她可以镇定自若击败病魔，但是现在的情形，她除了远远观望，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她束手无策之时，一股强烈的气流，从打开的窗户压过来。顾杉用手管住乱飞的头发，抬眼看去，是院里的无人搜救直升机启动了。
白色机身长不过五六米，飞速转动的螺旋桨，正在发出幽幽蓝光，起落架中间伸出一个机械臂，五根长而有力的金属手指，正要去抓墙上的李风。
就在机械臂靠近李风时，螺旋桨发出的蓝光，离瓷砖越来越近，被雨水打湿的瓷砖，扭曲地将机械臂映照出来。
李风吓得一个激灵，竟然抬手去打瓷砖里的怪物。也就在同时，他踩在砖缝中的一只光脚，因为失去平衡落空了。
在坠落的那刻，李风本能地抬起头，想要往上寻找身体的依靠，他的眼神刚好与探出头的顾杉撞在一起，楼下人群爆发出尖叫，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整个身体随着重力，下坠，将安全网砸出一个大洞，下坠，将地面砸出一地鲜血。
李风妈两眼一翻，晕倒在了原地。
病房内血迹斑斑，到处都是流淌的药液和血，顾杉能够想象李风是怎样粗鲁地，将插入体内的十几根管道扯出来，然后又奋不顾身爬出窗户的。
她身体摇晃了两下，刚才李风眼中的茫然、无助像一把剑，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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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她的心，她不明白，作为一个受过训练的高级军官，怎么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举动，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连命都不顾，也要离开这里？
工作人员找来一块最大的盖尸白布，在落下时，李风身体受到的冲击太大，四肢骨头断裂，失去支撑的皮和肉，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张开到极致，只有最大的盖尸布，才能遮住他的惨状。
院里召开了紧急会议，有不少领导第一时间提出来，要向傲图索要蛛网救治李风，但是这个想法又被马上否定。
傲图的女助理在电话里清楚告知，只有在机体死亡半小时以内，蛛网才能救得了他，现在时间只剩下十多分钟，即便是用直升机加速运送，也来不及了。
会场内一片沉默，大门突然被人撞开，原来是主任不顾警卫阻拦，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我请求对尸体进行解剖。”
卫生部长抬手，将左右警卫挥退：“说说为什么？”
“因为我怀疑是大脑病变，造成了他的怪异举动。”
“有什么证据吗？”院长问了这句话，又转头看向顾杉：“你是李风的主治医师，说说你的看法。”
“在手术过程中，大脑并没有明显的器质性病变，后来补充做了脑部扫描，也没有发现病变的部位，但是，如果他没有脑部疾病，那么他的举动就很难做出合理解释。”
“不是所有脑部疾病，都能通过机器检查出来。”主任表情严肃：“必须通过更详细的病理检查才能发现，所以更有尸检的必要。”
“这件事，还必须通过家属同意，即便我是他领导，也不能擅自做主。”军委副部长走出门，叫警卫去看看李风母亲的情况。
等待中，会议室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顾杉心里清楚，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李风死亡，自己都有逃不开的关系。
“作为李风的主治医生，我对这件事要负主要责任，按照院里规定，我应该停职检讨。”
“小顾，这件事发生得蹊跷，你先不要着急自责，科室常规工作要继续主持下去。”
院长一向都很欣赏顾杉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不希望如此草率地，就将她停职。
再说了，虽然大家嘴上没表态，但其实都在私下猜测，李风是不是因为加入了反国家组织，才故意制造了这场车祸，醒来之后怕事情败露，所以才急着逃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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