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门后，完全不是顾杉想象中的样子，这里面连一台医用仪器、一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都没有，甚至也没有光洁的地板和明亮的吸顶灯。
在这个足足有三四十米高的建筑里，放眼望去除了粗糙的水泥地面和墙壁，就只有一个大洞。
这个洞有多大呢，顾杉不知道，她站在栏杆外面看那个洞，感觉自己就像木桶边上的小蚂蚁，因为那个洞不仅面积大，而且很深，深到不能反射光线，看起来像一个圆形的人造深渊，正准备吞噬一切。
“天呐！这是用来干什么的？”顾杉对着洞说话，声音被吸走一大半。
“用来装铁水的，你应该知道，用来存放蛛网的手电筒，材质比一般钢铁密度大得多，需要经过多重特殊炼制，才能达到那种效果。”
“需要多少铁才装得满？”
傲图微微一笑：“那就要看有多少人需要蛛网了。”
顾杉下意识开始盘算，医院有多少病重的人，有多少得了罕见病束手无策的人，但随即又嘲笑自己的天真：“应该没有人不需要吧，毕竟有了蛛网，就等同于得到了青春不死之身，有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衰老死去呢？”
“没错，这个洞就像人心的欲望，即使穷尽我们国家的所有铁矿，都很难填得满。”
听着傲图话里有话，顾杉反问：“你不希望大家都能用上蛛网吗？”
在信任的人面前，总是容易泄露心里话，傲图别开脸不去看她：“当然不是，我希望蛛网能造福全人类。”
“我也很希望。”顾杉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任务：“带我去真正的临床试验基地吧，再耽搁一会儿，可能真得在这里吃晚饭了。”
“那不正好，还能吃上我亲手做的美味佳肴。”
傲图打趣归打趣，腿上速度一点没慢，带着顾杉穿过小路，两分钟就到了临床实验基地。
基地的样子总算和顾杉的认知一致了，大厅中来来往往的白大褂，抚平了她刚才看到黑洞的不安。
“主任就在二楼，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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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顾杉不想傲图拄着手杖，来陪自己爬上爬下。
那个一头银发的严肃老头，正和顾杉想的一样，脊背挺直，忘我地坐在电脑面前敲敲打打，对外部世界毫不关心。
“主任，您在忙呢？”即使房门没有上锁，顾杉还是礼节性地敲敲门。
银发老头“嗯”了一声，完全不好奇顾杉为什么来找他。
“是这样的，主任，我在您实验室看到右心脏的标本，能不能......”顾杉还在思考措辞，怎样能说服他将标本让出来用于教学，就突然被一声怒吼打断。
“谁允许你进我实验室的！”
他猛地站起来，电脑椅因为剧烈碰撞，左右摇了两下。
顾杉想过会被拒绝，可没想到他会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豹子，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优雅与风度，露出的狠厉眼光，几乎能将顾杉撕碎。
“我......对不起，今天实验室停电，所以我才......”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马上把钥匙交出来。”主任朝顾杉伸出手，手掌皮肤被紧绷出一条一条的竖纹。
顾杉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我没有钥匙，是保安帮我用万能锁钥匙打开的。”
主任下意识隔着衣服，捏了下自己的口袋，有个硬硬的东西，他这才意识到，钥匙还在自己这里，顾杉的确没说谎。
白大褂掠过的时候，带过一阵风，顾杉紧抿嘴唇站在原地，主任连多听她说一句话都不肯，就急匆匆消失在了试验基地。
“杉杉，怎么了？”傲图刚才听见那声怒吼，就慌忙拄着手杖往楼梯上爬，他第一次恨自己的瘸腿，不能迅速赶到顾杉身边。
小万此时已先他一步，站在顾杉身后：“顾老师，您怎么了？”
顾杉皮肤本来就白，心情低落之下，更是苍白了三分：“没什么，回医院吧。”
“杉杉，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傲图拉住顾杉的手，想让她停下脚步。
“没有，是我做事欠考虑，傲图大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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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
傲图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顾杉走了以后，他马上去了私人监控室，方才两人的对话画面，通过主任办公室的一个隐形摄像机，清清楚楚传到了监控室电脑中。
在这个基地里面，傲图是绝对的国王，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完全掌握。
点击鼠标将画面慢放，眼睑上提、眉毛不自然扭曲，主任的表情绝对不是领地被人入侵的愤怒，相反，他是在用愤怒掩饰自己的恐惧。他恐惧什么呢？害怕别人进去实验室看到什么吗？
“他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顾杉一手撑头，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完全没注意到一向开车认真的小万，腾出掌握方向盘的一只手，正在读取一条短信。
小万看完短信，迅速将手机屏幕熄灭，重新揣回裤兜中，后视镜里的顾杉，还是之前那副苦恼的模样：“顾老师，您是不是惹主任生气了？”
顾杉软趴趴地点头：“是啊，我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进了他的私人实验室，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不管怎么说，实验室毕竟还是属于医院的，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总不能永远霸占着吧。”
“或许是因为，我动了他的标本，他才大动肝火。”
“很重要的标本吗？”
“是非常稀有的标本，不过，我总觉得他不至于因为这个原因，就发这么大的火。”
小万略微沉思了一下，试探着说：“既然标本那么稀有，会不会是来路不正？我之前看电影，一些科学狂人为了得到实验品，不惜杀害活人用来解剖......”
很明显，顾杉从没往这方面去想过，她听了小万的话，第一反应是荒谬，但马上又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主任的应激行为就很好解释了。
更何况，核平国人口基数本来就不大，连心脏专科的惠妮都只见过一次右位心，那么主任的右位心标本又是从哪弄来的？
“小万，开快点回医院！”
小万嘴角微微上翘，一脚踩下油门，用最快速度将顾杉带往事情的真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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