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顾愈搂住宋绘的腰, 低头凑到她耳畔,道:“闹够了?”
宋绘声音温下来,“没闹的啊。”
顾愈偏头轻咬了一口她雪白的侧颈, 声线跟着懒散下来, “那你真闹起来不得上天?”
宋绘唇边弯出了个弧, 轻泻出一声笑。
宋绘安静在顾愈怀里窝了会儿后, 坐直身子, 从他虚搂着的怀抱里钻出来。
顾愈搓了搓空掉的指腹,单手支在矮塌桌边看她。
宋绘双手规矩的放在正跪着的膝上, 笑,眼睛像两片月牙,“这么做大人会很麻烦吗?”
当然麻烦啊。
姻亲关系是一种相对来说比较稳固的联盟, 一旦建立便不会轻易翻脸。
渡良那边战事还如火如荼的进行,他纳了王雪云便能在最短时间内稳住杨川局势, 前往渡良, 但宋绘这么一打岔, 杨川的事又重新起了变数。
顾愈目光在宋绘面上轻掠而过。
宋绘得了许诺, 情绪舒展鲜活,尖尖小小的脸上荡着一抿便能化的笑。
顾愈切实体会到了美色误事这词儿的含义。
他舌尖顶了下牙槽,目光顿在宋绘面上, 轻声道:“不会。”
夏陶死盯着紧闭的门看,因为听不见声音,心底里惴惴不安,脑子里一个接着一个不好的念头往外蹿。
她一听冬霜说午饭做好了, 赶紧上前,凑到门边,“大人, 娘子,午饭好了,是现在端来还是隔会儿?”
屋内响起顾愈平温的声音,“现在拿进屋就行。”
夏陶没听出顾愈语气里有什么情绪,松了口气,应下声“是”。
饭菜端进屋时候,宋绘正和顾愈坐在桌边说着渡良的事。
夏陶将一碟一碟热菜依着次序放到桌上,宋绘翻了个杯倒上茶水,推到顾愈手边。
顾愈停顿了下,而后端着杯盏抿了口,继续着道:“那边比杨川还乱些,但让你住的地方还算安全,也无须太过担心,...你买几身当地的衣裳和首饰,还有说话做事态度别太软绵,该罚就得罚,...风气不太一样,适应着来。”
顾愈随口提的,内容比较碎片,前后不一定衔接得上。
宋绘认真记下他的只言片语,轻声问道:“那莫约什么时候出发?”
顾愈见饭菜摆得差不多,拿了筷子,边开口应道:“过七八日吧,一道走。”
宋绘应下,也端了碗。
顾愈昨个夜里便没怎么睡好,他用过饭拉着宋绘上床眯个觉。
宋绘由着他上了床榻。
宋绘没在里衣洒香露的习惯,她身上自带着轻微清冽的兰花香气,顾愈侧躺着,头凑到她脖颈侧边闻了下,就她耳垂亲了口,心底里最后一点不虞融了个全。
“我下午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好好待着,晚上别又跑去空屋睡。”
宋绘乖乖应了声“嗯”,蹭了下他。
宋绘这觉睡得特别好,醒来时候顾愈已经不在屋内了。
夏陶听见声响,进屋,替宋绘倒了杯温水。
宋绘抿了口,掀被子下塌,问起顾愈。
夏陶将杯子放到一旁,拿衣裳替宋绘披上,“得有小半时辰了。”
宋绘穿好袍子,随意在腰间打了个结,坐到梳妆台前。
夏陶帮她梳头,边支着冬霜去打些水来。
她喊了宋绘一下,得了一声应。
宋绘选了一对白珍珠的耳坠子戴上,边问道:“怎么?”
“就奴婢之前和娘子提过得买几个人...”夏陶咬了下唇,音量放低,“奴婢好像有了。”
宋绘偏头看她。
夏陶眉眼间笼着一层暖光,幸福和初为人母的紧张展露无疑,“奴婢这几个月还能伺候伺候娘子,只是怕身子重了之后,冬霜一个人忙不过来。”
宋绘被她浑身透出来的欢欣感染了,唇边露了笑,“那是得买几个丫头。”
说着,宋绘从抽屉里拿出库存册子,赏了夏陶一些药材和上好的绸缎料子给小孩做衣裳。
夏陶道了谢,开口道:“奴婢也没读个什么书,到时孩子的名字还要让娘子费些心。”
宋绘应了声,目光落到夏陶的腹上。
阳光落在宋绘眼睫,鼻尖,将她脸上的温柔照了个通透。
夏陶脑子一抽,嘴快了一步,“娘子也该给大少爷添个弟弟妹妹...”话还没讲完,夏陶意识到自己的逾越,赶紧噤了声。
顾澜清好歹在宋绘有个正经身份时候怀上的,现在,她在临安早就是个死人,在没正式回顾家主宅把情况说清,把身份的事弄一弄前,她更像是养在外面的外室。
这大世大家的,公子哥再不懂事,也断不会让外室怀孩子。
这些情况难解。
宋绘神色自若的跳过这话,让夏陶找几个护卫陪着去一趟牙行。
“下午正好也没有其他安排,你粗步筛筛,然后将小丫头带回来我再选。”
夏陶应下,手巧的将宋绘头发梳好才离开。
也就片刻,夏陶去而复返,面色有些古怪。
她向宋绘福身后,道:“王小姐递了帖子说是明个早上邀娘子去府里赏花。”
宋绘悬着手腕练着字,并未抬头,开口道:“她未出阁,小姑娘的宴会,拒了吧。”
夏陶先应声,而后又补上
一句,“来递帖子的人是春瓷。”
宋绘稍有些意外的眨了两下眼。
她看着滴在宣纸上的墨汁,轻道了一声“可惜”,而后搁下笔,敲了两下桌面。
宋绘在有些地方,无意识地,自己个儿都没察觉的,会模仿顾愈。
做了小下思考后,宋绘接了夏陶手里的帖子,一目十行的看了。
“得去了。”
夏陶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娘子,好像来者不善...”
“应该吧...”宋绘把帖递给夏陶,让收起来,“反正在家也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
宋绘研了几小圈墨条,继续交代着,“去牙行之前在雅竹轩里面给我买支口脂,之前的那几支被清儿拿去画图用干净了。”
夏陶见宋绘不像很在意的模样,重新应声,退出房间。
宋绘这人有时候有些奇怪,从来不逃避恶意,甚至在这有的争锋里能找到几分趣味。
顾愈晚间回来时听宋绘说起这事,稍有些意外,“巧了,明个我也要去,正好一路。”
宋绘给他脱衣裳,边闲聊着道:“我还以为只是小姑娘的聚会。”
顾愈摊开双臂由着她脱了外袍,“不算,会去挺多人。”他显然没什么心思说这些,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宋绘月牙弯弯的锁骨上,喉结滚了下,“今个早些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