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敲门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梁晗抬头，就看见韩宁站在门口。
相比于三年前，她的穿衣打扮变化不少，之前是穿的钓系美人风，如今打扮更加温婉，没了之前的风风火火，倒是有几分人妻的娴静。
两人隔空对视许久，还是韩宁笑了，结束了这段对视。
她进了门，从旁边抽出一把凳子坐了下去:“都想起来了？”
梁晗并不多解释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韩宁陪着她的日子，远远要比顾祈晟多得多。
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对视，两人都清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韩宁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什么，忽然笑笑，调侃:“是不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梁晗眸光呆滞片刻，注意力从手上的书移开。
恍如隔世，这个词用的还真是精准。
她刚想起来所有的一切，可不就是这种感觉？
“你怪我吗？”韩宁这次出乎意料的并没有顾左右而言其他，反而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梁晗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并没有将注意力过多的放在她身上:“怪你什么？”
韩宁安安分分坐着，并没有如平常那样，时不时的倒倒水走动走动，缓解气氛，顺便给自己缓冲的时间:“怪我骗你老爷子还健在，怪我帮顾祈晟想要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复婚……”
她说完，似乎想了很久，再也想不出其他时，才泄气一般:“还有许多其他的，大的小的，都有……”
她说这话时语气低落，莫名的矮了气势，多了些讨好。
在梁晗眼里，韩宁一直是趾高气扬，理直气壮的，任何时候都像是站在最前边的女战士，手里牵着战马，勇敢无畏，肆意张扬。
可现在因为她，韩宁身上的光芒似乎黯淡了大半，像是一盏蒙了尘烟的油灯，少了生气，多了些沧桑。
梁晗忽然就有些心酸。
右手指腹在书页角旁边翻了一页:“宁宁，这是我和他的事，本来就牵扯不到你身上，不怪你。”
归根到底，这只是她和顾祈晟的事，宁宁她们已经帮了她太多。
韩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墨辰告诉她，顾祈晟将梁晗抱出来送到医院，梁晗反应一直异常冷静，不曾吵闹，就在医院病房里看书。
可有时候，歇斯底里好过冷静自持。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越是看起来相安无事，天下太平，云层之上的乌云越是厚实。
韩宁盯着梁晗的侧脸，安静了五分钟后，终于开口:“小晗，我不知道骆含或者别的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我也并不是说她们撒谎，”那些人不过是旁观者，犯不上撒谎来骗她:“我只是想从我的视角，告诉你一个我知道的真相。”
梁晗这才将视线从手上的书移开，看向韩宁。
医院天台。
墨辰推开门，就听到酒瓶晃荡声响。
顾祈晟正坐在天台位置，半曲着腿，手里虚虚的提着酒瓶。
他提步过去，顺势在顾祈晟身边坐了下来，握住两瓶酒，将瓶口靠在一块，随后干净利落一用力，将其中一瓶的瓶盖给掀开。
“一猜你就在这儿。”
顾祈晟视线放在面前的一大片高楼上:“从这里看过去，人心也会开阔许多，会觉得自己挺渺小，暂时忘记脑子里一直忘不掉的东西。”
墨辰将手里的酒干了一口:“她都知道了？”
顾祈晟没吭声，但这时候沉默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墨辰将手里的酒瓶放到地上，瓶底和水泥地相撞，发出砰的一声:“知道了也好，毕竟当年，谁也不知道石白白留了一手，将老爷子带走，又告诉了老爷子梁晗一尸两命的事。”
老爷子本来就身子不好，全靠在疗养院精心伺候，哪里受得了这打击？直接心脏病复发，人当场就不行了。
“我的错。”顾祈晟一口将瓶子里的酒给喝的干干净净。
顾祈晟垂着头，侧脸轮廓蒙在暗影之中，看着颓丧的很。
墨辰终于忍不下去:“外面的人不知道内情，都觉得当年是因为你和石白白牵扯不清，这才导致老爷子出的事。”
可明明他们曾经参与过其中的人都知道，顾祈晟和石白白明明清清白白，压根半点事都没有。
而且不光是他们，梁晗也知道。
看着顾祈晟这么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墨辰气不打一出来，低声质问:“你为什么不解释？明明只要多解释两句，梁晗能理解的，当年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老天爷！”
尽管他和顾祈晟交情深厚，可在这段感情中，他并不认可他的处理方式。
明明只是两句话的事，可两人非要拧巴着，这才导致事情越来越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可哪怕他不认可顾祈晟，但也不能否认他对梁晗的用心程度。
这世上最爱梁晗的，顾祈晟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当年的屎只能怪天意，怪不到顾祈晟头上，他何必这么大包大揽，全压在自己肩头？
或许是墨辰的情绪牵动，顾祈晟原本毫无波澜的情绪陡然间激动起来，抬头死死的盯着他:“怪不了老天，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
他嫌少情绪这么大波澜，将墨辰镇住，愣愣的看他:“……为什么？”
他真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给了顾祈晟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明明他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
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顾祈晟偏头，避开墨辰的视线:“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太贪心，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握不住。”
他握着酒瓶子的手青筋暴露，看着尤其可怕:“当年，石白白派人带走老爷子的事，韩离曾经跟我说过，是我放不下梁晗这一边，放弃了老爷子，我以为来得及的……”
墨辰被他的话镇住，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件事在里面，怪不得顾祈晟会是这个反应，怪不得顾祈晟怎么也不肯解释。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跟顾祈晟没有关系，确实是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