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晟半眯着眼，微凸眉骨下浅色瞳仁不辨喜怒，盯着面前只到他胸口位置的梁晗。
两人一时没有再多的动作，形成了某种对峙局面，看的周围人胆战心惊议论纷纷。
“这梁小姐也太不给顾总面子了吧？”
“哪个男人会喜欢这种强势的性格？要不要下个赌注？赌多久顾总会发飙？”
“我猜三分钟，赌五十块钱的。”
“我赌一百块，猜一分钟内，顾总那脾气，能憋住半分钟都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对对对，我赌两百块，半分钟，撑死半分钟，顾总定会发飙，这梁小姐可惨了。”
“……”
就在众人又心慌又激动等着开奖时，就看到他们口里阴晴不定暴躁冷血不可能撑过半分钟发飙的顾总居然……弯了唇角……
笑了？
梁晗高度不够，扯着他领子的手举的高高的，怕她累着，顾祈晟压低身子，让她拉的能更舒服，高大的身子在她头上罩出大片的阴影。
视线在梁晗另一只手拿着的剪刀流连两秒，这才低低问她:“打算谋杀亲夫？”
暗哑，微沙，不慌不忙，在她耳边含着转一圈，再轻吐出来，不像是在问生死攸关的问题，反而像是在灯光暧昧的角落里调情。
梁晗跟他的脸挨得极近，近的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喷洒到她脸上的热气。
白了他一眼，她手起刀落，卡擦一刀将他靠近脖子旁沾了咖啡渍的那块领子剪了下来。
“脏了，再擦有什么用？只会越擦越脏。”梁晗将手里刚刚剪下来的那块衬衫领子丢到张念面前:“剪掉就好了。”
墨辰看着顾祈晟那件被剪了一块领子的衬衫，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尽管有气质撑着，哪怕穿着这么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不显得不伦不类，反而还别有一股落魄贵公子的风流冷淡感。
但是顾祈晟能忍？他什么时候这么衣衫不整过？
果然，老两面人了，要是剪顾祈晟衣服的人是他，恐怕这时候早就被他发配到非洲大草原养狮子去了，怎么可能还这么笑眯眯的，一副乐在其中的情趣play模样？
张念看着自己面前的破布，只觉得自己在梁晗眼里，恐怕还不如这块破布，就是她脚底下的烂泥。
“张助理，这把戏，你在我面前演第二次了吧？”
张念尽量让自己笑的若无其事:“梁小姐，您误会了，我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晗冷嗤一声，走到她面前，轻蔑的打量她几眼:“上一次勾搭墨辰我就警告过你一次，整个公司看你笑话，那次之后，你怎么还不长记性？”
张念放在身侧的手收紧，克制着情绪，让自己不要把情绪放在脸上。
如今的输赢不算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只要她忍下了这份羞辱，日后总有机会踩回来！
梁晗看她绷直的身子，哪里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有这份耐打击的心态，但凡她能走正道，也不至于现在还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助理，总想走捷径，可是却越走绕的弯子越长，初始轻松，日后却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命运在你年轻时给你的每样东西，背面都贴了一张价格签。
“如果不是故技重施，那我很怀疑张助理你的工作能力，不说之前，光这个月，这已经是你犯得第二个大错了吧？”
“c&k里，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像张小姐你这么不专业的员工。”
难堪一涌而上，张念怀着最后的希望看向顾祈晟，顾总应该会为她说话吧？毕竟刚刚他没有怪罪自己弄脏资料，也没有怪罪自己弄脏他的外套，甚至还帮她一起捡了资料收拾残局。
“顾总，衣服我会重新赔你一件新的……”
梁晗看张念这时候还不忘记卖惨搏求顾祈晟关注，心中顿时一股火直冲天灵盖。
现在这些小三脸皮是城墙做的吗？这么厚？电钻都不一定锯的开吧？
她倒是要看看顾祈晟怎么回！但凡他今天说错一句话，她绝对饶不了他！
无意间摸到兜里的手机，梁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顾祈晟，她这会儿早就拿到韩宁的联系方式，把墨辰的手机神不知鬼不觉给他还了回去，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这么被动？
顾祈晟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左侧脖颈，垂着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覆盖了一片阴影。
“不用，我不缺买件衬衫的钱。”
张念脸色稍微好了些，准备给顾祈晟象征性诚恳的道个歉，再结束这尴尬的处境:“顾总，抱歉，不会再有下次……”
顾祈晟终于恢复正常，嘴角的弧度重新变得平直，眸子噙着三分冷淡疏离:“确实不会再有下次，直接去人事部递辞呈，你被解雇了。”
张念目瞪口呆，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她花了这么多钱，牺牲了这么多才能进来c&k，还什么都没捞到就被辞了？
“可是顾总……您刚刚不是说，只要我能把这些资料明天早上印出来就好了？”
张念据理力争，试图给自己寻求一个死缓，只要别在这判了死刑，她总有人脉救自己。
顾祈晟将手上被泼脏的外套换了只手拿着，云淡风轻开口:“这公司我说了算，但是她具有一票否决权，顾太太说你的工作能力有问题，这里，也没办法留你了。”
梁晗抱胸的姿势忽然间僵住……
嗯？她有这么大的权利？她本人怎么不知道？一票否决权这事有人通知过她吗？
见周围人都将视线放到她身上，里面有敬畏有审视，更多的是羡慕，梁晗囧着脸，硬生生的把气势撑住了，头颅高高的扬起，摆出了苏妲己祸国殃民祸乱宫闱的架势。
看张念怨恨又不甘的抱着一大堆资料往电梯走，梁晗被看的如坐针毡，口袋里墨辰的手机更是隐隐作烫，让她一刻都待不下去，只能木着脸冲顾祈晟恶声恶气的开口。
“还看，舍不得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离开公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