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总，您明天有时间吗？”
梁晗接到韩秘书电话时，心里还存着一丝希冀，咬了咬唇:“有。”
韩秘书换了手拿手机，语气平静而公式化:“顾总让我给您打电话，告知您梁老爷子的疗养院位置。”
梁晗捏着手机的手一紧，垂了垂眼，分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良久才轻笑:“行，我等着。”
等第二天，韩秘书开车过来，梁晗坐在了车后座，面色平静，除了微微的苍白，并没有其他异常。
车足足开了半小时才到，梁晗下车，看着眼前这全然陌生的景象，自始至终都没多开口问些什么:“韩秘书，你先回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韩秘书将车门关上，将外套放在自己小臂上，温声开口:“今天老板给我放了一天假，这风景也挺不错，我在这散散心，到时候顺路再将梁总您接下去就行。”
梁晗也没再坚持，随意的点了点头走进疗养院，等护士把她带过去，正好看见老爷子正坐在轮椅上给花浇水，神态安详。
“爷爷。”
梁远山听到梁晗说话声还有些不敢认，等回头看见真是梁晗时这才笑起来:“你这丫头，还知道来看看我老头子！”
梁晗跑到梁远山身边半蹲下:“这……这不是忙嘛……”
梁远山看梁晗跟自己撒娇，心里窝心，将手中的花洒放下，还是故作生气抱怨:“现在是梁氏董事长了，爷爷啊，想见你一面都难喽，幸亏祈晟那孩子隔三岔五来看看我。”
再次从梁远山这里听到顾祈晟名字，梁晗心里颤了颤，垂了眸掩饰住眼里的异样，笑着若无其事跟老爷子玩笑。
“只要您不嫌我烦，我以后天天来看您，一天三次来报道，怎么样？”
梁远山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那还是免了，扰了我的清净，你啊，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跟祈晟好好的，我老头子也就放心喽。”
他看向前面松土用的小铁锹，梁晗连忙给递过去，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老爷子他们已经离婚的事。
梁远山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一边给自己的宝贝盆栽松土一边殷殷嘱咐:“公司的事再重要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子，你看看，这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梁晗在旁边乖巧的听着梁远山的数落，并不插话，也没有半分的不耐，只时不时的帮老爷子打个下手，搬个花草。
等老爷子乏了，梁晗站在病房外，看着爷爷的侧脸，一时间百味杂陈。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意识到爷爷已经到了迟暮之年，精气神都在一点点流失，没了记忆力的杀伐果断，反而像是一个平常的老人一般，会唠叨会有小孩脾气，会累……
在窗前呆了半小时，梁晗找到医生:“您好，我想给我爷爷办理出院手续，不知道该怎么走流程？”
医生愣了一下:“梁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换医院？是不是我们医院有哪里做的不好的？”
梁晗连忙摇了摇头:“医院照顾我爷爷照顾的很周到，只是这里太偏僻了，我想把我爷爷接到离我比较近的医院治疗。”
听了梁晗的话，医生的脸上表情更是一言难尽:“梁小姐，我理解您想照顾老人的心情，但是……您是不是并没有完全了解梁老爷子病情的严重性？如今老爷子呼吸道已经开始衰竭，他需要的是更高的空气质量，据我所知，国内只有我们医院才符合这个空气质量标准。”
医生看梁晗的表情更加怪异:“这也是顾先生把梁老爷子送过来的原因，顾先生没有跟您说过吗？”
梁晗不敢置信:“所以是因为爷爷病情恶化，才要转院？”
医生看她确实一无所知，只能继续给她解释:“一年前，顾先生就联系了我们医院，并且给我们传了老爷子的病历本过来，我们医院给出的建议就是尽快转院。”
梁晗忽然有些站不住，笑的有些勉强:“抱歉，我再问问。”
韩秘书正待在车里看股票走向，就看见梁晗脸色难看从医院出来，他将手机收了起来，满眼意外之色。
“梁总，这么快就走？不多待一会儿？”
梁晗直直的看向他，肤色在光下呈现出某种透明感的脆弱:“韩秘书，所以顾祈晟把爷爷转移走，是因为爷爷的病情恶化了？”
韩秘书想了想，也大概猜到了梁晗为什么会这么问，当下也有些愤懑，不想再憋下去。
“虽然把老爷子转移，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跟您赌气，但确实是老爷子病情恶化，顾总怕您担心，这才没让您知道。”
他将两个袖子折了上去，露出精瘦的小臂，半垂着眼，笑的有几分薄凉:“顾总确实难伺候了点，但是对您也是掏心掏肺，他多疑又霸道，可是对您从来狠不下来心。”
他说完，看向梁晗，眼里的不满倾泻出来，让他的语速急促，显得不客气起来:“是，就因为顾总这嘴硬心软的性子，你们中间有许多误会，顾总也算是自食恶果。”
“可都是他的错吗？您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
梁晗看着韩秘书嘴角勾起的冷笑，站在太阳底下也觉得遍体生凉，抬头茫然的看向他。
反正已经说了这么多，不如一次性将话说干净，韩秘书抿紧了唇:“但凡您对顾总多用一分心，也生不出这么多的误会来，我作为旁观者，有时候真的为顾总不值。”
“连最起码得信任都没有，不管任何人用任何离间计，都能轻易让您放弃这段婚姻。”
“梁总，您何德何能，值得顾总这么掏心掏肺？”
韩秘书的话跟刀子一样，狠狠插进梁晗心里，尽管之后，他恢复常态，仍旧客客气气的将她送了回去，甚至还在把她送到家楼下对她表达了关心。
可是梁晗还是跟被人在脑袋上打了一拳一样难受，信任？她真的如韩秘书所说，对顾祈晟没有信任吗？
梁晗仔细想了想这几年，想找出一两件事来反驳他，但是可悲的是，越是回忆，桩桩件件，反而越是向她证明，韩秘书没有说错，甚至还原了大部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