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强迫的召回

终于进入了梦罗克城,在沙漠里走了大半周厌烦得要爆发的幻就像生活在干涸水渠里的鱼突然被放到了大河里一样快乐地欢蹦乱跳,在路上看见什么都兴奋地研究半天,也难怪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沙漠之都梦罗克的风土人情跟斐扬村、普隆德拉和吉芬都完全不同,被广大的梦罗克沙漠包围并不怎么和外界交流的这个绿洲都市远离国家的管辖,附近有大众所知恶名昭著的流氓公会和无人知晓的地下组织刺客工会,就像法外地带一样无拘无束,充满了野性和放纵,也因此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

“我说……幻你能低调点吗?那个组织可能会发现我们的行踪继续追杀过来啊。”说真的要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儿是巫师唯一的挚友,也是她现在最重要的心灵支柱,刺客真的很想设个圈套让她的声音永远离开他耳边。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梦罗克人,不可能知道什么内幕情报,所以只能说这么多,但是梦罗克是离工会最近的城市,满城遍布会员的眼线,如果魔想要找茬的话机会极易创造,而自己这边……神并不想让手下们介入自己的私事,这也就意味着他只能靠自己警戒周围了。

“啊哈哈哈人那么多他们不敢在大街上动手的啦,没事儿,没事儿!”幻完全不在意,连冰都制止不了她四处乱窜的行为,神受不了地加重了语气:“我可告诉你,这里露天打架跟家常便饭一样,大家早就习惯了!”

“是吗~那正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们抓起来问问到底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啊~”女猎人的声音还是毫无紧张感,“小冰!小冰快尝尝这个摩卡果汁,超好吃的耶!神也有你的份啊,还有顺便帮忙拿一下这个包~”

冰一边无奈地微笑一边把刚买的果汁递给了绝望的神。

真是服了她了!陪她逛遍了整个城市,神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水果、牛奶、衣服、工艺品、鸟饲料、化妆品……背上还背着一大捆银箭!他有种脑血管要爆裂的感觉,堂堂刺客工会位高权重的自己竟然在帮一个购物狂的女人拿东西,这真是太羞耻了,千万不要被同行看见啊……如果以后被用这个把柄嘲讽,最轻也要打到他一周生活不能自理。神琢磨着各种报复手段,不过事实上他整个上半身都被东西埋住了,没人认得出他来。

还好幻的精力也是有限的,疯了几小时后她也得乖乖休息,好不容易终于来到城市,不用风餐露宿,推荐舒服的旅馆这种活儿就得交给“本地人”神了。

“就这儿吧,这里的服务很好,晚上也很清静。”青年带着两个旅伴来到一家叫“静宁”的旅馆门口,简单地介绍道。这里位于梦罗克治安最好的城区,周围建筑不多,视野广阔,价格虽然高了点,不过因此保证了住店客人的层次和数量,不论是短歇还是长住都很适合,当然其它战略方面的优点他肯定不会说出来。

“老板,要一个单间,一个双间。”他抱着一大堆刚买的东西一脸黑线地去柜台订房,冰看着旅馆的装饰,她有点犹豫要不要阻止。“没关系,在梦罗克就让我尽一次地主之谊吧。”神看出了她的顾虑,满不在乎地付了钱,“这算是多谢你们把我这个路盲带回家啦。”

“神你花钱好大方啊,你家一定是有钱人!”

“……你看着这些还能取笑我有钱?”神把手里几乎都拿不下的一堆杂物在幻面前晃了晃,斐扬村被毁,村里的财物基本被魔那帮人瓜分,他最看不惯他们那派这种强盗一样的行为,不过他们也没有在这种收入上太过纠结,把冰和幻家里剩下的积蓄找出来的话也能维持好一阵子的旅行生活——前提是幻少来几次这种大采购。

“神,你有家可以回,可以不用和我们一起住在旅店里的啊。”冰不太理解。

“我家在城的那一头,赶来赶去不方便,你们缺向导吧?我陪你们去金字塔。”

“这太麻烦你了……”

“我本来就喜欢到处旅行,有伴儿挺好的。”

“什么呀!你这个大路盲还旅行,真不怕把自己走丢了?”

“……”

房间就在相邻的隔壁,青年帮忙搬完刚买的一大堆货物后在门口告别了旅伴,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

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地和普通人团队行动了,这种缺乏紧张感的日常要适应起来并不容易,终于有独处可以喘口气的功夫了还真是真是谢天谢地。

神觉得自己差不多好几年都没出现过这种拿目标没办法的消极情绪,他对自己的想法都感到奇怪。青年无力地拉开房门。

他僵住了片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早就站在正对着房门的窗边悠闲地抱着胸的工会长飞影淡定地目视着他手下的最高干部,看着他自然地往里走了两步关上门,站定在房间的另一侧。

“给你十分钟告别,跟我回去,南门见。”

对面的青年脸上毫无表情。

“……是。”

“神你要去哪儿~?”幻一脸反应不过来的表情。

“回家。”神压根不想多说,也没有停下往外走的脚步。

“这个时间?!你不是说要穿过整个城市吗?”幻看了一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虽然她白天对神的警告不以为然,但逛了一整圈下来再怎么不注意都能知道这里的治安并不好,晚上还孤身出门根本就不合理也不安全。而且几分钟前还好好的同伴突然就态度大变,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他毫不留情的句子几乎吓退了想要刨根究底的幻,但猎人还是好心地想要再努力一下:“那、那我们陪你一起回去吧~我们也想要见见你的家人,跟他们道谢呢!”她指的是刚才沙漠中的行刺事件。

幻的话显然刺激了神。

“我家不会欢迎你们。”他冷冷地丢下这几个字,撇下她们绝尘而去。

我的家已经没有了,我的父母也没有了,我的容身之所只有刺客工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些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我会一直向他们复仇,直到我死了为止……

背对着冰和幻,青年的面容冷若冰霜。

“等、等等~~”

刺客本来想当做没听见,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了头。

冰从旅馆里追出来,小心翼翼地站在2米开外微微仰头看着他。

“……怎么?”他有些没好气地问。

少女看着他的脸色有点害怕地缩了一下:“对不起,我们好像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

“我没生气。”他打断了她的话。

“对不起……”她的眼眶开始泛红,一直不耐烦地盯着她看的青年惊了一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着一边。

“还有什么事要说?我没空等。”

冰迟疑了一会儿,小心地开了口。

“神,我知道你一直在迁就我们,幻喜欢大家开开心心的,但是你会很累吧……她不知道,但我觉得你不是个话多的人,你不跟我们说话的时候,经常会露出很沉静的样子……”

“——哪有?你肯定是想多了啦。”

“你想帮我们尽快走出阴影,所以一直在强迫自己开朗,做很多缓解气氛的事,我能看出来的,你不用再装了。”

“……”

神无言地看着鼓足勇气说破真相的冰,他烦躁的心情竟出人意料地冷静下来。这个人能看透我,他这么确认了,刺客本能地盯住巫师的手和脖子,像这样的人对他是来说是威胁,要么远离,要么就地排除,这是他一贯的处理方式——他必须选择一项执行。

“我只是想说,你已经给了我们太多的恩惠,陪我们走过了最难过的日子,也牺牲了太多自己的时间。你一直一个人背负着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事情,我想那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不,我已经不会再自暴自弃了,谢谢你,我们会好好过下去的。”

冰诚恳地说出这些,是因为她感觉到神并不被允许呆在她们身边,她无论如何都想在他走之前把这段日子的谢意告知他,如果这个青年没有出现的话,她现在肯定不会这么看开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走?”巫师突然听见青年声调上扬的反问,这问句里带着好笑和无奈,她惊慌地在对面的注视下摇头。

“不、可是我们没资格再麻烦你付出更多了……”

神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抬起胳膊,把手掌轻拍在冰的头顶上。

“——等我回来吧。”

他用不再冰冷的声音平静地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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