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虎狼辈暗施狼虎策

贾珍忙让龟儿子将她拦在屋内,瞬间跟上前来,照面给了尤氏一记耳光,打得尤氏珠钗散乱。

再回头时他一个眼神,唬得银蝶和炒豆手脚发软,半条命都没了。

尤夫人早不哭了,神色淡然看向贾珍,也不开口说话。

贾蓉悄悄对银蝶道:“等死吗,还不快出去!”

两个丫头如蒙大赦,顺着墙根儿逃到屋外。

贾珍便道:“给这小畜生再灌几杯,两个丫头派人看紧些,如敢多言,打死不论。”

说完径自出了暖阁。

因要给夏尊宝灌酒,贾蓉落在后头耽搁几步,完事后笑着对尤夫人道:“太太,你就从了老爷之意,咱们家这种事数不胜数,实在不必大惊小怪。您和二叔先忙,我还得去西边请老太太,还有赦老爷和政老爷,一干长辈们过来看明现场,才好替咱们主持公道。”

“滚出去!”尤夫人气极。

贾蓉嘿嘿一笑,依言麻溜滚了。

不多时夏尊宝有了反应,霍然坐起身来,双目赤红,额头汗珠如瀑。

“这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他开始撕扯自己身上衣衫,直到把中衣褪尽,然后大口急促呼吸。

尤夫人扭过头去,红晕之余开始满屋子找水,试图将他当头浇醒。

夏尊宝等不到这盆凉水,一眼见到长嫂,似那猫儿见了鱼干,不容分说将她拦腰抱住。

嫂子顿时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

夏尊宝像极一座喷发火山,理智全失将她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向塌边。

尤氏慌张至极,娇喘嘘嘘道:“二弟,快醒醒,不要,不要啊~!”

暖阁之内罗裳遍地,狂风暴雨。

半个时辰后雨住风歇,夏尊宝倒头便睡。

将近日暮时分,他才悠悠转醒。

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睡在暖阁,不知是谁替他脱靴宽衣,一床锦被盖得好好的。

掀被起来,夏尊宝觉得头痛欲裂,一道端庄温厚的身影却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一脸苦笑,在塌边坐稳身子,舒缓半晌后才自语道:“嫂子,得罪了。”

穿好外衫推门而出,只见徐贤和赵六两人守在廊下,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

见上官出来,徐贤快步而至躬身抱拳:“公子,贾珍父子已被关在厢房。”

夏尊宝点头笑语:“一不小心差点着了他的道。”

徐贤一本正经听在耳中,再把这话吞进肚中烂掉。

“走吧,去会会这对父子”,夏尊宝随后道。

徐贤陪着上官来到东边厢房。

贾珍父子席地而坐,被反手绑在一只床腿上,口中塞着破布。

见到夏尊宝进来,贾珍情绪霎时激动,双腿乱蹬,口中呜呜咽咽不知骂着些什么。

夏尊宝觉得滑稽,让徐贤把他嘴里破布拿开。

贾珍嘴上一松,当即破口大骂:“小畜生,你做出这等枉顾人伦的禽兽之举,定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为一族之长,必开宗祠将你扫地出门,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声音太小,没吃饭?给爷继续骂!”夏尊宝蹲在他身前笑道。

贾蓉看着面前这个人,不由得想起除夕当晚醉倒花圃一事。

当时他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敲了他一掌,以至于他倒地不起。

同样的经历如出一辙,这是第二回。要说那次不是夏尊宝干的,他死不瞑目。

就算不是他,也必定是他背后羽翼所为。

贾蓉忽然觉得,这位二叔就像隐没在黑夜之中的厉鬼。

天杀的为何结识了这样一个人!贾蓉追悔莫及。

“畜生,有种就放我们出去。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看你能奈我何!”贾珍仍在怒骂不休。

夏尊宝一记耳光扇过去,一字一顿道:“这是替大嫂还你的。”

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这是你暗算于我,我还你的。”

左右两巴掌扇得贾珍眼冒金星,嘴角渗出血来,终于住口老实了,只是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喘气。

夏尊宝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幽幽道:“还看不明白?我要弄死你们两个废物简直易如反掌,但同族相残天理不容。你俩扪心自问,今儿到底谁在算计谁?”

贾珍冷哼一声,扭头不与他对视。

夏尊宝继续道:“直说了吧,你头上世袭的三等威烈将军,在我眼里一钱不值。还有,昨晚你在佩凤床上说了些什么话,要不要我转述给你听?从今儿起,你俩就在书房读书吧,再敢有半点不轨之心,明儿天香楼上失足的就是你们。”

说罢,他让徐贤给贾珍父子松绑,随后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带上徐贤扬长而去。

发生如此大事,尤夫人一夜辗转难眠。

银蝶各处点了灯,坐在床尾陪了太太一夜。

尤夫人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耳中听见院子里的清扫之声,小丫头们一如既往的追逐打闹,正是她熟悉的场景。

“怎会如此安静?西府没人过来?”

银蝶应道:“没听说有人来,要不我出去看看?”

尤夫人伸手挽住满头青丝,半躺起来允了。

银蝶正要起身出门,似又害怕坐了回来,低头小声道:“太太,如果当真有个三长两短,看在我跟了你多年的份上,一定要救我。”

“罢了罢了,别去了吧。当真是祸躲也无用,你就这里陪我”,尤夫人叹息道。

随后主仆两个相顾无言,皆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屋内安静得可怕。

不知多久过去,忽听窗外有人说话:“二爷屋里的锦月姑娘来了。”

屋内两人心念一动,不约而同露出欣喜之色。

银蝶起身迎了出去。

未几锦月进来,给尤夫人行礼道:“二爷问太太安好?二爷还说,外头的事他已经处置妥当,珍老爷和小蓉大爷往后在书房养病读书。往后太太安心操持家事,尽可放手施为。”

这一番话有如雪中送炭,正好救了主仆两人性命。

“他二叔呀~!”尤氏一声长叹紧闭双眸,任凭眼中泪水肆意流淌。

银蝶拍着小胸脯道:“阿弥陀佛,还好二老爷能主事,要不然不知会闹到什么地步。”

锦月笑问:“昨儿怎么了?大清早的,二爷让我过来传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银蝶正愁如何回答,却听她主子笑道:“无事,昨儿珍老爷听了二爷的劝,竟洗心革面,要效仿太爷博个功名出来。”

锦月虽有些纳闷,却也未曾多问,陪着闲聊几句作别。

屋内再度安静下来,可气氛相较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等银蝶送走锦月回屋,发觉太太已经自个儿起了床,正在穿衣。

“太太,咱们传饭吧,我饿了”,银蝶道。

“我也饿了,一起吃”,尤夫人展颜一笑。

那般的风韵,有如云散日初晴,青山花影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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