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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子车是林红军家的，理所当然成了第一站。
在家等候的刘秀云和林萍看到这么多人涌入院子，还以为出了啥事。问清楚之后，主动搬出桌子，铺上一层被单。
感受到围观妇女的热情，侯柏平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打开自己的包裹，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捆捆衣裳拿出来。
拆开绳子，每一捆拿出一件，把剩余的衣服装回包裹中。
距离侯柏平最近的妇女眼疾手快，率先抢过裙子在身上比量，让手慢的人更加眼热，有人催促妇女快点让出来，有人则是催促侯柏平打开更多衣裳。
闹哄哄的声音隔着几十米都能听到，越来越多的人涌入林红军家，也有人快步走出院子，片刻之后带回来更多人。
三个当事人早已被妇女们挤出圈子，扯着嗓子提醒妇女们小心点，别把衣裳弄脏扯坏了。
“这……”林胜利吞咽口水，有担心，也有激动。
侯柏平伸头盯着妇女们传递衣裳，嘴上却是说道，“照这样下去，今天很有可能开张啊！”
“要是真有人买，卖多少钱？”张明亮低声讯问侯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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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卖价，侯柏平这才收回目光，示意两人走到一旁，贼笑道：“连衣裙二十五咋样？有人砍价，就卖二十。”
“你说了算。”林胜利干脆回答。
这一会儿功夫，已经看出自己跟侯柏平的差距，张明亮自然不会拒绝。
闹腾中，刘秀云来到三人跟前，皱着眉头说道：“这么热的天，人人身上都带着汗，摸来摸去弄脏了还能卖么。挤在最前面的老娘们儿，大部分不舍得花钱买，舍得花钱的大姑娘小媳妇根本挤不过她们。”
三人惊醒，放眼看去，可不就是刘秀云说的情况么，人群外面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垫着脚面带急色，只能看着里面的人比划来比划去。
“别吵了！”
侯柏平甩开膀子往人群里挤，也不管碰到谁，扯着嗓子吆喝，压制住哄闹声音，“婶子大娘们，衣裳还得往外卖呢，过完眼瘾赶紧还回来吧。”
侯柏平话音刚落，就有人不满回怼，“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啥叫过眼瘾？谁跟你说俺不买了？”
“就是，看都不让看，咋买？”
“这裙子不适合俺这种年龄穿，有没有好看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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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你一言我一语让侯柏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能硬着头皮喊道：“那你们往后退，我把全部样式都拿出来。”
林胜利和张明亮帮忙往外拿衣服，刘秀云和林萍帮忙跟妇女们说好话，让她们腾出空间。
躲在院子门口抽烟的三个老爷们脸上挂着笑，特别是林国生和侯国强，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好。
又有人快步过来，林红军抬眼，立刻换上和蔼笑容，“小清，恁姐夫带回来的衣裳，看看有没有相中的。”
农忙收麦那些日子，陈清的主动让林红军两口子高兴的不行，跟邻居聊天说话时，每每说到陈清，都以自家儿媳妇相称。
跟陈清一同过来的林英鸽嬉笑问道：“红军大，我要是相中了衣裳，能不能让俺姐夫给我算便宜点？”
“这事你得跟恁萍姐说，跟我说没用。”林红军哈哈笑着，示意两人赶紧进去。
“这么多人？”
林英鸽个头不高，根本看不到最里面是啥情况，要是换个地方，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后面等年纪大的妇女们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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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嘛！
“你带头，往里走。”林英鸽捅了捅陈清的胳膊，狡黠笑着。
陈清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人……”
“怕啥，这是恁婆子家，谁敢说啥？快点！”林英鸽推着陈清往里走，不忘吆喝道：“秀云婶，恁儿媳妇来了！”
人群中的刘秀云听没听到不知道，身边的人都听到了，看到陈清时，识趣让出一条通道，林英鸽顺利挤到最前面。
“大伯。”
林山领着马梅花过来，给林红军三人发烟。
林红军接过香烟，“让梅花进去看看，有相中的衣裳直接跟恁姐说。”
“中。”
林山坦然接受，让马梅花自己进去，自己则是蹲在林红军旁边，“大伯，日子看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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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寄钱回来，林红军就跟林建设一众拜把子兄弟打招呼说盖房子的事情，“看好了，后天扒房子。”
院子内，侯柏平把所有款式摆出来，“连衣裙25块钱，裤子20块钱，衬衣15块钱。”
“25块？这么贵？”
“这么薄的料子，能花几个钱？25也太贵了吧！”
“就是，自己扯布自己做，十块钱足够用了。”
价格一出，立刻换来嫌弃抱怨。
林胜利有些傻眼，刚才还热火朝天争相观看，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眼底划过急色，频频扭头看向侯柏平。
张明亮比林胜利稍微强些，刚才丈母娘就已经说过了，挤在最前面的大部分老娘们儿不会舍得花钱。
第一次做生意，哪怕是侯柏平心理素质稍稍好些，面对这般质疑也难免有些心慌，绞尽脑汁回想周建军说过的话。
“买东西的都会故意贬低东西，他们就是为了讨价还价，你越是心虚，他们越是来劲。相反，你越是硬气，他们反而不敢挑那么多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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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些，侯柏平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大声反问：“咱这能买到这么好看的料子？你们能做出这么好看的款式？”
“那也不能这么贵啊！”
“就是啊，都是一个村的，就不能便宜点？”
“秀云，你说句话，都不是外人，这点情分都不给吗？”
“小萍，你结婚时的喜被可是婶子我帮忙套的……”
刘秀云和林萍面面相觑，小林村大部分都是姓林的，真要论起来，院子里这些人拐弯抹角都是亲戚。
“俺们坐火车一来一回100多块的车票不花钱？一路上吃喝不要钱？”
侯柏平生怕刘秀云开口求情，抢先吆喝道，“进价都要十几块钱，我们这么远背回来，不让俺赚钱肯定不行！”
“十几块钱的东西，你卖25？你心黑了吧！”
“小猴子，没说不让你们赚钱，都是乡亲，少赚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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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这么多衣裳，一件赚一两块钱也不少了。”
“猴子，便宜点，过几天我给你说个对象……”
侯柏平瞅了一眼要给自己介绍对象的女人，“长得好看不？”
“好看，好看，不好看能给你介绍么，给婶子便宜点，明天我就去跟人家说。”
“小猴，俺娘家村里也有几个好闺女……”
“胜利……”
“明亮……小萍你别瞪我，我秃噜嘴了。”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声，林英鸽挽着陈清的胳膊，嘻嘻笑道：“得亏林安没回来，要不然得多少人跟你抢男人。”
陈清掐了一下林英鸽，并不接话，打量着其中一件白底浅蓝碎花连衣裙。
“好，看在恁给我介绍对象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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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侯柏平如同置身炕屋，这一会儿功夫衣服就被汗水浸湿，“连衣裙20块钱，裤子16块钱，衬衣13块钱，要是还嫌贵，俺们就不卖了，明天拉县城，25块钱一分钱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