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落雪 蕤王妃献身虎狼王

宋清欢点清欢香不过聊试一支,而醉花轩内,冉冉香烟却缭绕了一夜。落芳蕤不断重温着她十四岁的那个冬夜,她的父亲,鹤鸣秋月山庄的庄主落觉哉应诏入宫。

那时,尚未及笄的她甚是向往繁华宫宇,偏缠着父亲带她同行,磬帝竟欣然应允。

穹宇以琴为尊,宋磬帝登基初始便下旨改革,令曰朝廷各部新设“大司琴”一职,专聘德高望重的琴师监督百官行事。落觉哉进宫,便是为承工部大司琴。

那一日是个冬夜,朔风呼呼,吹得深宫檐角的灯笼打着旋儿。落芳蕤被安排在偏殿等候,婢女们奉旨端来了好吃的好玩的侍候。

殿中富丽堂皇,她捧着手炉一溜儿转着圈走,津津有味地环顾,最后驻足在门檐前竖着的一对铜鹤旁逗弄它们,好似逗弄着庄中所豢养的白仙鹤。

正与鹤儿说着话,有脚步碾过雪地的“吱吱”声响,又有内侍唤“殿下”,落芳蕤这才抬头一瞥,顿时怔在了原地。多年以后,她还深深记得那一日太子殿下的模样——

头上束着白银簪缨王冠,穿着海蓝黑羽袍,其上十翅衔音鸟熠熠生辉。宋连城系着宝石红鞓带,面若俊珏目似星辰,一看便是高贵英朗的人上人。

更难得他初见她时微微一笑,倾倒了山河,吞去了日月。他不过问了一句“你是谁?”,此后便成了她的心事。

……

“殿下、殿下……”梦中,落芳蕤呢喃,“那时,他还是太子。以后,他也会是太子……”

***

京翼城去往西界的边陲之地积雨镇阴雨连绵,镇上唯一的东洲客栈却无人躲雨。

酉时三刻时分,一个戴斗笠穿蓑衣,背上挂着一把破布缠剑的男子吱嘎推开了店门,雨水已把他墨绿的衣襟打湿成泼墨浓重的山水图画。

客栈空无一人。踩踏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背剑男子推开了一间合门,见了端坐在圆桌旁吃茶的人,下跪拱手作礼,“殿下。”

“你来晚了。”说话的是商王。

虽是黄昏时分,因这阴晦天气,屋内又没有点灯,宋楚吟神色难辨,“不过和清欢多呆了一阵,竟有些乐不思蜀了。苏浅浅究竟是死是活?”

背剑男子幽幽道:“死了无疑。诗上苑内凡后事之物一应俱全,只因新晋王妃需应娘娘懿旨择定的吉日入宫才没悼亡。”

“吉日?”宋楚吟只在一片昏暗中冷笑,哼了一声,转而道,“那女人还是这么性急,最近连她老子也蠢蠢欲动,几次三番想做黄雀捞便宜,看来要盯紧了。你去安排。”

闻对方应了个“是”之后,宋楚吟又沉吟道:“这几次动作,叶玲珑倒是十分配合,尤其是他的两个手下,确实不凡。独幽,你可探明此二人的底细,若有必要,或可收为己用。”

独幽道:“殿下可是不放心叶玲珑?”

宋楚吟越发冷笑几声,“你当他真心想与本王合作?如今妙春果马上就要落入本王之手,待本王有朝一日登基,自可许他半壁江山,可万一本王失利了呢?哼,再说,毕竟是混沌血脉,还能真的把他们扶上台面不成?”

他摩挲着掌中的杯盏,稍稍用力,那盏便化作了齑粉,散了一地。窗外雨势忽大,阴森刺骨的凉风嗖嗖吹得客栈木门砰砰作响呼号不已,好似有千军万马正在叩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待声势渐拢,宋楚吟才问:“清欢近日可还安分?本王上回见她,看她与那个叫修灵则的关系亲密,那人你可细查过?”

独幽皱眉,一时间犹豫无声。只等商王又唤了他一声“怎么?”,方答道:“那女子性情爽朗,不似耍弄心机之人,只是……”

“只是什么?”

独幽才道:“属下在修灵则房内曾搜到一物,是羽王殿下的冰蚕丝帕。”

宋楚吟顿时沉默,只听见屋内屋外风雨飘摇之声,淅淅沥沥湿湿嗒嗒绵绵不断。半晌站起身朝外走去,“你随我回京预备王妃入宫一事。此时是非常时刻,若被霞尊窥出一二反添事端。”

独幽应“是”,跟上了他。

天空骤然划过一道闪电,电光下,宋楚吟金冠华服,龙眉晶目,野心勃勃地迈出了门。

***

正月初八,落芳蕤奉旨入宫,依皇太子嫁娶之礼与商王完婚,成了名正言顺的商王妃。朝堂上下无人敢有异议。

是夜,大宴酒过三巡,新婚轿辇被抬入商王府正大门,落芳蕤由两个婆子及八个侍婢一同簇拥着入了布置一新的洞房。

红烛高燃,她坐在床沿默默等待着。不知是谁在窗外喊了一声“下雪了”,她才挪了挪身子,踟蹰片刻后起身走到窗口去推窗棂,从半开半合的缝隙看着眼底缓缓飘零的雪。

这是第二回,她在京城看雪,只是这一次,雪似落花,人若残红。

正怔怔出神时,房门响动,商王迈步入内。

他抬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新娘,只见她今日红妆满面,头顶着十翅衔音鸟金冠,发髻插满五色宝石大花簪,脸如春桃,眼敛秋水。又看她一身艳红霓裳,美得不可方物。

宋楚吟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开口道:“妙春果呢?”

落芳蕤毕恭毕敬,从怀中取出玉匣子,双手递上,欠身道:“恭贺殿下心想事成。”

宋楚吟笑笑,一手抓过她的手腕说了一声“好!”,一手拿了玉匣看了看,又将它摆回落芳蕤的手中道:“本王专为它建了一个上好居所,明日携你一同去放置。”

他瞥了一眼半掩的窗户,两步上前,“王妃有这么热吗?”

听此称呼,落芳蕤一僵,马上强笑道:“本以为殿下会醉酒,故先开一道缝通风罢了。”

“你何曾见本王醉过?”宋楚吟背声冷笑,望着窗外道:“若非你在流光秘境失利,本王也不必去料理你的那个同门,横生枝节。独幽说她必死无疑,你觉得呢?”说着,已转过身来盯着她。

落芳蕤正蹙眉思忖,见他如此,提着心道:“自师妹被金乌叼走,琴门上下沿流沙河道搜索并不见尸体。师尊亦亲至金乌常出没的几处场所探过,亦不曾见。那金乌彪悍,无论吃什么都不曾吐过骨头,师妹……”

“罢了,既得妙春果,死活随她去吧。”宋楚吟得意笑道:“只是你办事不力,该当何罪?”

落芳蕤心中一紧,低头作礼,皱眉道:“但凭殿下处置。”

宋楚吟见她一副恭谨模样,全然不似平日人们口中眼中的落霞第一美人作态,不由放松了架势,行至她跟前,一手挑起了她如杏般尖尖的下颚,“你现在是本王的王妃,你说该如何补偿?”

强压住凉到脚底的心颤,落芳蕤低声道:“殿下恕罪,妾身这就为殿下更衣。”说着,慢慢挨近宋楚吟的身体,伸出双手。

宋楚吟见她畏畏缩缩,嗤鼻一笑,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拦腰将她抱起,大步流星至床榻前将她抛在床上,朝着她倾身压了上去……

落芳蕤没有反抗,只是歪着雪白的脖颈,抿唇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原本款慢凋零的小雪已成了扑簌而落的鹅毛大雪,一片片溅入窗缝中。

凉意侵袭,落芳蕤浑身颤抖,而宋楚吟却愈发尽情尽兴,忍不住发出了兽般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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