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微带着凛冬离开了。
没有去往遥远的方, 也没有藏入混杂的世，而是了那个被封闭的“秘境”。
对别来说，那是一处埋葬着无数至宝与机遇的洞天福, 但对琢微而言, 那里只是他和白凛的栖身之处而已。
因为充满了他和白凛的忆, 所以会显弥足珍贵。
此正是金秋之, 但秘境里却是一片落败。
这都是琢微之前干的“好事”。
琢微看了看那些干枯的植被和树丛，想了想，抬手一挥衣袖。
灰败的植物顿恢复生机, 天『色』迅速变幻。昼夜交替，日月轮转, 很快, 天便呈现出一片银装素裹之『色』。
转眼已是冬季。
琢微走至湖边, 看了看冰封的湖面。没记错的话，这湖里还掺杂了一些凡的血，湖水看上去如以往清澈。
他微微抬手，一道雪光落入湖中, 很快, 水波『荡』漾，水草摇曳, 又是一番清澈见底的景象了。
最后……
他仰看了看万里无云的碧空。
白凛喜欢雪。
那就再下点雪吧。
雪花纷纷扬扬, 缓缓飘落，琢微站苍茫的白雪中, 慢慢拔出凛冬。
鲜血, 灵力，一一注入其中。
那些温养剑灵的秘术本就是由他写下的，放眼修真界, 没有比他更懂这种以血饲灵的方该如何实施。
从今以后，应该也会再有知晓了。
鲜血顺着剑柄流入剑身，光芒起伏，一闪一烁，犹如平缓的呼吸。
琢微耐心等待着。
终于，一道剔透如雪的身影缓缓显现。
这道身影开始还只是半透明的虚影，随着鲜血的汩汩注入，虚影越渐清晰，直至身形明朗，五官立体，连发丝都真实风中轻轻飘拂。
少女睫羽轻颤，纷飞的飘雪中慢慢睁开了眼睛。
“白凛……”琢微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少女抬眸看向他，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欣慰而满足的笑容。
“……琢微。”
白凛渐渐爱上了抱着暖炉的感觉。
因为她现只有一魂一魄，和过去相比要虚弱许多，所以化出肉身后也变格外怕冷。琢微见她如此惧寒，便想将这里的间加快春天，但白凛却意。
“春天容易感冒，而且也没有雪，我喜欢。”
没有办，琢微只好为她弄来许多取暖的玩意儿。没想白凛对别的都屑一顾，居然喜欢上了那些精致小巧的暖炉，无是外面钓鱼还是屋里看书，都抱着暖炉撒手，这让琢微反而生出些许烦恼来。
他还是希望白凛多抱抱他的，可她现有了暖炉，哪儿还需要他呢？
琢微很惆怅。
“琢微，琢微。”
白凛的声音从木屋里传出来，琢微坐湖心垂钓，心里想着暖炉的事，一有些走神。
白凛见叫了两声没有应，干脆从屋里走出来，抱着她的小暖炉，轻手轻脚来琢微的身后，然后微微俯身——
“琢微！”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终于琢微喊醒了。
琢微眨了眨眼睛，微微侧，看向身后一脸坏笑的少女：“……你我的鱼吓跑了。”
“怕什么，大了待会儿我下去捞咯。”白凛耸了耸肩，拖过一张木凳琢微的身边坐下来。
琢微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你又怕受凉了。”
“反正我是剑灵嘛，就算受凉感冒，也只是停留肉身层面的假象吧？”白凛很乎。
琢微：“照你这么说，所有凡生病，都只是停留肉身层面的假象了。”
“但是他们会死啊。”白凛以为然，“我又会死。”
琢微：“你是会死，但你可以我吓死。”
白凛：“……”
看着对方清清淡淡的表情，白凛自知理亏，遂吐了吐舌，吱声了。
她还留有自诞生起的全部记忆。
无是和琢微一起的点点滴滴，现代生活过的二十来年，还是和温言栖川他们共度过的那段间……
她全都记一清二楚。
包括她世界静止之际，让琢微她和理想之间做出选择，强迫琢微将她毁灭……
那是一个无比自私的请求。
但琢微最终还是选择了她。
所以她会出现这里，拖着虚弱的一魂一魄，带着那些浩瀚如海的记忆，和琢微栖居这片小小的天。
她也样舍琢微。
“对起啦，我也是被『逼』无奈嘛。”白凛伸手『摸』『摸』琢微的脸，软声软气道歉，“你那个候……出现的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有思考的间。”
“我要是再出现，你就要变成别的剑了。”琢微的神『色』依然淡淡的，但语气却有些意有所指。
白凛好意思道：“其实，我的确喝过别的血……”
琢微：“……”
白凛有些心虚。
虽然吧，那个候她并记琢微，但现想起来，却总有一种微妙的“背叛感”。
一定是因为她太意琢微了。
看出白凛的底气足，琢微终于忍再为难她，轻轻叹了口气，遂放柔了声音。
“我知道。”
白凛一怔：“……嗯？”
“我知道那个候，你已经再属于我了，所以我只能放开你，让你去追寻自的幸福。”
琢微缓缓说着，突然自嘲似的轻笑一声。
“但是，我果然还是很自私。我忍受了没有你的日子，所以最后还是将你带了这里。”他凝眸看向白凛，柔和的面孔看上去自责、脆弱、以及一丝隐隐约约的安，“你会因此而怨恨我吗？”
她之所以会怕冷，会虚弱，会日复一日重复着平淡的生活，都是因为他的自私。
也许他从很久以前就察觉了，她向往自由，向往广阔美丽的世间。
但他还是为了自的私欲，日复一日，将她困他的身边。
即便是现，也愿放她离开。
琢微的神『色』忧郁安，此此刻，他再是那个无所能的天之骄子，也再是那个无情无欲的琢微上仙。
这是只有她面前会『露』出的表情。
白凛看着他，突然将怀里的暖炉放一边，而后伸出手，认认真真拥抱住他。
琢微轻轻眨了下眼睫：“……白凛？”
“你『乱』想什么啊。”她勾住琢微的脖子，轻抵着他的额，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你可是我的剑主，我怎么可能会怨恨你呢？”
“可是……”
“没有可是。”白凛竖起手指，轻轻抵住琢微的薄唇，“我喜欢这里，也喜欢现的生活，更喜欢和你一起。所以你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否则我就你踢湖里，一天一夜准上岸。”
她的语气温柔，眼神坚定。
琢微安静凝视她，轻轻开口：“所以你会再离开我了，对吧？”
“然。”白凛蹭了蹭他的鼻尖。
琢微终于安心了。
“那就再多抱我一会儿吧。”
“嗯？为啥？”
“因为你最近总是抱着暖炉而忽略了我，说实话，我有点伤心……”
“……好吧。”
白凛无奈叹了口气，然后收紧胳膊，全心全意拥抱住他。
雪花翩然而下。
白凛突然觉——
原来怕冷的感觉也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