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破裂

对德川信康逃到关东,氏光进了最大程度隐瞒,但消息还是被泄露了出去。

天正八年秋,觉得收到了羞辱的织田信长派遣使者,到江户城讨要德川信康。当然,考虑到氏光现今的势力,来使的措辞比较委婉,想来很多不是大魔王的原话。

不久前,为宣扬织田家武力和功业,织田信长在京都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并邀请在京的各地国人代表观阅。作为后北条家质子的北条信光也在邀请之列,从其反馈的消息看,织田信长在仪式上异于往常的高调,行事上完全脱离朝廷礼法,受邀的正亲町天皇及部分皇族、公家代表,全程不是很自在。

据传闻,织田信长曾多次进谏,劝说正亲町天皇退位,而由诚仁亲王继承皇位,也算是自平清盛之后再开武家插手皇室传承的先河。

织田家重臣佐久间信盛曾出言劝诫信长,没多久便被找个理由放逐了,林秀贞、安藤守就、丹羽氏胜等长期侍奉信长的老臣,也陆续被责令隐退。织田信长身边足以掣肘的老臣一一退场,羽柴秀吉、柴田胜家等青壮年势力抬头,此消彼长之下,织田信长对整个织田家的掌控力达到了空前程度。

这种影响力甚至延伸到了朝廷的一些自留地,织田家甚至绕过朝廷任免官位,虽说如今织田家给朝廷的供奉完全超过了那些官位的“标价”,但这时把朝廷最后的遮羞布撤掉了。

此次织田信长的来信,便直接免了氏光从四位上勘解由长官的官位,以示对其包庇私藏德川信康的惩戒。

氏光倒是对这些虚名无所谓,毕竟目前其已经不是靠这些虚头巴脑的官位傍身的阶段了,自己的底气是关东八州及武田、上杉家的军力。当然也不敢正面回绝落大魔王的面子,便恭敬收下书信,该怎么行事怎么行事,没准还会晚饭给信康加条鱼。

没成想,对于织田信长剥夺官位,有比氏光更加愤怒的,以正亲町天皇为首的朝廷方面对此反应十分强烈,就在信长的惩戒书到达不久,朝廷的勒令也到了,不仅保留了氏光原职位,同时授命兼任从四位上检非违别当。

勘解由使厅负责监察地方,检非违使厅负责监察畿内,算是来了一个全覆盖。

同时,朝廷还一并授予了氏光一个极其特殊的官职“东海道、东山道、北陆道巡察使”,这严格来说并不是律令制下的官位,而是岛国在摄关制度以前,仿照海对岸的隋唐在国内七道设置巡察官员。藤原北家开山鼻祖藤原房前,早年便曾任东海道、东山道两道的巡察使,在地方检核问事、澄清吏治,以维护皇权。岛国律令制建立完善后,道一级的官位被取消,转而以国守领国制替代,到了幕府时期改为守护领国制,道一级便成为仅仅停留在地图上的规划了。

不知道这主意是谁给那位官家出的,有些与织田家赌气的意思在里面,氏光则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即使任命个“空军总司令”,也能坦然应下来。不过既然有了这个任命,氏光也配合朝廷做足了戏。

天正八年初冬,氏光以从四位上勘解由长官、检非违别当兼东国地区三道巡察使的身份,向东国各家下达了一份命令,命令的到是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不过是责令恭敬朝廷等等,只为恶心一下织田信长。

氏光多少有些有恃无恐的意思,织田家现今可故不打上东国这边。

几个月来,“百万一心”的毛利家,不愧西国霸主的称号,现任家督毛利辉元,在两个叔叔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的全力扶持下,给织田家造成了很多麻烦,致使织田家在西国(指岛国的中国地方)攻略频频失利,即使是未来的太阁大人,目前都在丹波国被对方堵着门打、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本就因西国战事不顺而恼怒的织田信长,被朝廷和氏光这么一刺激,将火撒在了德川家康头上,严令德川家康出兵胁迫氏光交人。

德川家康虽然非常惧怕大魔王,但那边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有些出工不出力,与氏光方面的大将北条氏纲在远江国打起了太极、捉起了迷藏。

到了天正九年的秋天,羽柴秀吉终于不负所托,在丹波顶住了毛利家的攻势,开始进入战略反攻阶段,织田家西线的压力开始减小。

织田信长下令家中大将泷川一益,抽调大量畿内军势,组成五万大军讨伐后北条家,同时下令在京都的织田家武士搜捕扣押北条信光等人。

北条信光则先一步得到消息,直接带着浅井江躲入了皇居。官家的威严毕竟还未完全被撕碎,此时织田信长返回了安土城未在京中,负责京都守备的织田信忠不敢擅专,仅仅命人将整个宫殿包围了起来。

织田信长在一个多月后得此事大怒,责令织田信忠抓人。

织田信忠得令后无奈,为不损官家体面,只身一人进入皇居与北条信光见面详谈,劝说其投降。

皇居面对织田家的武士,根本没有多少防御力,而后北条家数百名侍从与敌人相比毕竟人数稀少,在织田信忠保证一行人身安全,并可保留随身侍从后,北条幻庵与北条信光商议后,同意对织田信忠投降。

于此同时,泷川一益的大军在骏府城下,与以北条氏纲为首的相模众展开激战,织田军所过之地皆为焦土,而后北条家凭借当地城砦优势,也令织田军受到了巨大损失,每日双方战死士卒超过千人,整个骏河国内自骏府城以西几乎被血水染尽。

天正十年初春,泷川一益迫于战事不顺恐受惩处,硬是顶着整个冬季的大学,坚持在骏河国死战。待春风扑面而来,泷川一益并未等到战事的转机,而是等来了后北条家和武田家的支援部队,北条光纲和武田信赖各率领两万精锐,分别自相模和甲斐驰援北条氏纲。

织田军经历了一个严酷的冬季,面对后北条、武田联军,彻底崩溃了,部分军阵开始脱离泷川一益控制,向远江逃遁,泷川一益甚至已很难将战事维持在骏河国内。

织田信长得知后连发了三道训斥的书信,并令柴田胜家起兵攻打信浓,以牵扯武田家精力。自己则于初夏时节,从安土城返回了京都,不顾织田信忠的劝说,将北条信光等众人关入了牢房。并扬言如氏光再不投降,将处死北条信光。

被关入牢房的那一刻,北条信光便已经做好了为后北条家剖腹的准备。

当天夜里,一道通天而起的火光映入囚牢,将本就睡得极浅的北条信光惊醒了,与其一起关押的浅井江更是吓得钻进了信光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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