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岚，我又来了。”
一家药店的门被推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走了进来。正对着大门的一个柜台后探出一个头，看了一下来的人是谁后，头缩回去伸手递了一封药放在柜台上。
男子走到柜台前，看着后边一个沉迷于游戏的网瘾少女，乌黑的长直发，还有戴了一个近视不知道多少度，镜片很厚很厚的眼镜。
男子用手在她的头上抹了一把，一下子把整齐的长直发，抹成了刚起床时候的小鸡窝状。
“姜空！”
岚姐抬头怒视了一下姜空，眼睛不是很大，但是生起气来还是有那么几分样子。姜空已经习惯了这种现象的发生，沉迷游戏的网瘾少女，只有在打游戏的时候才会这样。
“你好歹登记一下啊，回头你老板又对不上数了，你别忘了上次他怎么说的。”
“你担心他开除我？不可能，就这破地方，一个月这么点钱，除了我肯定不会有第二个傻子来他这里浪费时间。”
“那你下个月合租的钱记得给我，我没钱给你垫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我这边打BOSS呢。”小岚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打她的游戏。“对了，你买的那个游戏终端回头能不能借我玩玩？”
“拜托，那玩意绑定身份的，我用了你就用不了了，还有两个小时就公测了，我要是玩着好玩的话，会推荐给你的。”
“好玩不好玩还轮得到你推荐啊，再说了就你这精神分裂症，能不能玩这种游...”
小岚说着突然停住，随后有些惊慌的抬头看着姜空，有修过边幅的黑色短发，棕色大眼，两道修长的剑眉看起来着实俊秀，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冷漠，让小岚不禁的想打寒颤。
“不劳你操心。”
姜空说着拿走柜台上的药走了，留下小岚一个人在柜台后面暗暗松了口气道：
“还好，不是那个。”
再回头看一下自己正在进行的游戏，发出了一声惊人惨叫。
姜空和小岚合租的房子就离小岚上班的药店很近，两人虽说都是孤儿，不过小岚成年出来起码能找得到一份正经工作，但姜空不行，他没有一份正经的工作，或者说他的工作就是打游戏，替人打游戏。
自从电竞游戏开始盛行，他发现自己分裂的人格对于游戏有独到的理解，而他本身又因为精神有缺陷，注定很难找到一份正常的工作。
久而久之，在这种游戏风靡的社会，他靠代打在这个社会站住了脚，小岚自己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她自己的开销和游戏充值以外，能剩个一两百就不错了。
所以基本上对于房租、水电费什么的，她那一两百就是可有可无，只是姜空觉得象征性的收取她的生活杂乱费用还是有必要的。
以往是如此，但这个月不同，这个月他买了即将公测的游戏终端，现在身上所有的金额加起来，只有三百八。
回到她们两个人合租的小屋，倒了杯水喝，药没有拆开，原封不动放在客厅桌子上。厨房有隔夜的冷饭，姜空把它挖出来炒热，弄个蛋炒饭当做午饭，吃完就回去房间。
一直没有关机的电脑，打开游戏论坛看一下那些沙雕网友又发了什么。距离公测不到两个小时，很多很多人已经提前创建好了自己的角色，就等着倒计时归零后进入游戏。
根据内测玩家十天的游戏体验评价，这款意识连接终端的虚拟游戏已经火到一个新高度。姜空自然不愿意落后其他人，原本冷漠的样子又一次转变。
一脸乐天派的模样拿起放在床头柜的一个头盔，连接好头盔上的数据线，躺在床上戴上它，开始连接意识。
【欢迎来到——序列】
姜空眼前一片漆黑，一行白字突然出现在眼前，随后白字闪耀刺眼白光，姜空睁着眼看着白光过后是一片空白的世界。
“正在检测玩家体质、精神...检测异常...玩家属性生成失败...玩家天赋生成失败...”
“系统调节中...”
“正在重新检测玩家体质、精神...检测异常...玩家属性生成失败...玩家天赋生成失败...”
“系统调节中...”
“正在重新检测玩家体质、精神...检测异常...玩家属性生成失败...玩家天赋生成失败...”
“系统调节中...”
“正在重新检测玩家体质、精神...检测成功...玩家属性生成成功...玩家天赋生成失败...”
“天赋副本生成中...生成完毕...请进入副本...”
空白的世界一阵阵电子音响起，姜空还想着可能玩不了这个游戏了，因为根据内测玩家说的，游戏角色会根据玩家的各项身体机能和精神状况生成对应的属性面板，以及随机为玩家生成一个天赋。
自己有精神分裂的症状，还不是双重人格，是极为罕见的多重人格，整整有三个。身体素质生成属性面板很容易，但是精神的检测注定检测异常。
每一个人格就像一个独立的意识，三个独立的意识就像三个独立的个体，你游戏系统是要生成一个天赋还是生成三个天赋？
迈开脚走进刚生成的副本结界，空白的世界消失，姜空周围多了两个姜空，三个姜空眼前是一座城堡，城堡的前面有一座迷宫。
“我们的人格被剥离了。”
“感觉还蛮不错的哟，很轻松，就是看起来有点怪。”
“拜托，两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自己身旁，换谁谁都觉得怪。”
三个姜空一人一句，都在感受着没有其他意识存在的身体，很自如，三个人对这个游戏的好感一下子拔升了许多。
副本没有任何提示，一脸冷漠又沉稳的姜空率先走进迷宫，乐天派的姜空想拉着最后一个一起跟上去，只是最后那个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最后只能各走各的。
三人成一线在迷宫中走着，不到十分钟就已经碰壁了三次，终于在第四次碰壁改道的时候走了出来，乐天派姜空喜悦的以为这关已经通过的时候，冷漠的姜空轻哼了一声。
“这个迷宫，会变。”
“你可以？”
“放心吧老大，没有什么不是老三做不到的。”
冷漠姜空看了一眼乐天派姜空，他们三个人格是先后诞生的，作为主人格的姜空本人被称之为老大，乐天派人格是之后诞生的，他撑自己为老二，最后那个则是老三。
老三对于这个排名一直以来都有意见，只是拉不下身份跟老二计较这些。他盘腿坐在地上，回想刚才走过的路，手指在地上画着迷宫的结构。
四五分钟后又起身走进迷宫，其他两个也跟着进去，一个小时后又从出口回来，老二看起来有点小郁闷，反观姜空的主人格却是很镇定。
因为他看到老三又坐在他画的迷宫前，在那个迷宫旁又画了一个。等这个迷宫画完之后，他对比了一下两个迷宫的结构，想了很久后将两个迷宫都抹掉重新画了一个。
“我们走出这里，可能需要一天的时间。”
“哇，我第一次看到老三说这么不自信的话。”
“不能更快吗，先不说要公测了，我也要吃饭上厕所啊。”
老三低着头说话，任由其他两个人说什么都没有抬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又好像想到什么，起身第三次走进迷宫。
其他两个也已经习惯这么被对待了，赶忙再次跟上去，这一次快三个小时才回来，回来之后老三又一次重复先前的动作，这次画完之后他突然冷笑了一下。
“也行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第四次进去后将近十个小时才走了出来，中间老三停了三次，每一次停都是在地上画东西，然后再确认什么，没有问题才会继续走，所以才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这一次出来之后老三把剩下的迷宫部分补完整之后，看向了老二。
“你，进去。”
“就我一个吗？”
“少啰嗦，看到你就烦。”
被老三说了一句，老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是笑嘻嘻的，没再做什么疑问，直接走了进去，就在姜空的主人格不解老三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老三就朝着迷宫喊道了：
“岔口左转...右转...右转后直接左转，别直走...”
在一声声远程指挥下，时间过了大半个小时后，老二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出来了，你们快点过来啊，这都是沙子！”
声音很不大，也不知道两边距离多远。姜空的主人格以为老三是拿老二探路，现在老二走出去了，也就确定路没有问题，可以一起走出迷宫。
“该你了，进去。”
“啥？不是一起吗？”
“少啰嗦，叫你进去你就进去，磨叽什么。”
老三虽然是最晚诞生的人格，但是他的话，说实在，另外两个人格都不敢不依，主人格姜空也没脾气，只能只身进入迷宫，一番远程操控下，依旧是大半个小时才走出去。
“老二！”
迷宫出口的前面就是那座城堡，主人格看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另一个人格去了哪里，更不知道老二说的沙子在哪里，只能先往前走看看，毕竟老三是最不需要操心担心的，还是先找到老二要紧。
同一时间，老三也进入了迷宫之中，按照他记忆中的路线走，去往第三个出口。
与此同时，老二此时正坐在沙地上，抱着膝盖看着出口，等着另外两个人格过来，这半个小时他不止一次催促他们，但每次喊的话都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回应。
反而是身后两个衣衫破烂，骨瘦如柴的人是不是发出求救声：
“年轻人，求求你，给我们点水喝吧，一点就好，我们已经三天没喝水了。”
“那你们怎么还不渴死。”
一个女人裹着红色的长布，怀里还有一个小女孩，两个人因为脱水的缘故，嘴唇和皮肤都裂开了，怀里的小女孩被女人裹在长布内，只是为了让她少接触一些阳光。
按理说，这样求助的话，哪怕你没有水，也会说没有才对，姜空这么一回答，一下子让那个女人不知道怎么接好。
一下子局面陷入了尴尬境地，然而姜空反而没有什么反应，继续抱膝盖坐着等人。
时不时的热风把姜空的头发拍乱，风中夹杂着细小沙尘也跟着附着在姜空的身上，漫长的等待，加上身后时不时的骚扰，让他原先的乐天派模样早已消失不见。
双唇微抿，眼皮半垂，直勾勾的看着那唯一的出口，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交替着轻点另一支胳膊，似乎有什么情绪想发作，又觉得不妥而刻意在疏导。
“年轻人，求你了，帮我们找点水吧，只要你给我们点水，我们做什么都行。”
“这地方要能有水我头直接给你，拜托你去死吧，我没有水，只有尿，你要不要。”
姜空站起来不耐烦说道，说完手还放在了裤子上，结果动作限制，并不能满足他刚才说的话，气得他朝别处踢了一下地上的细沙。
“要不，你弄点血给我的女儿喝吧，她还小...”
女人话还没说完，看到姜空扭头过来看了她一眼，直接朝她们走过来，脸上露出悲悯的表情，给了她莫大的求生希望，一只手抓着细沙朝姜空挪去。
姜空靠近女人的时候，闻到一股臭味，有点不同于汗臭的臭味，不过那同情的样子没有因为气味而改变，反而蹲下来摸着女人的脸颊，女人一只手也顺着上来抓紧了姜空的手，很害怕他离开。
“我没有刀，怎么放血就你女儿呢？”
“刀...我有，我有刀，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娘俩，只要你肯就我们，我们做什么都行？”
女人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带有血迹的小刃，刃口的血已经干了，还沾了不少的沙尘。姜空在她充满希望的眼神中接过了小刃，手指擦了擦沾了沙尘的刃口。
女人看着姜空在擦拭刃口，头都忍不住往前再靠靠，连舌头都从嘴里探了出来，生怕姜空划破手流的血有一滴浪费。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嗯...嗯。”
“那就去死吧。”
地上，一块红色的肉块掉落，而后还伴随着止不住的血液喷洒，姜空一只手捂住女人的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淌出。
女人此时眼中满是恐惧，原先希望有多大，现在的恐惧就有多大。
姜空另一只手将刀刃插在地上，然后抓着女人的头，让她的嘴朝着自己的女人，捂着嘴的手一松开，鲜血直接撒在裹住她的长布上。
“吵死了，这样你说不了话了。”
女人剧烈的反抗着，奈何体力的缘故，姜空牢牢的将她固定在原地，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她只能在喉咙发出呜呜声，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僵持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女人已经不动了，身体也没有一点生气存在。姜空在她的脸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掀开那张长布，看到长布下的女孩，眉头不忍皱了一下。
小女孩除了头以外，其他地方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骨架子撑起破烂的衣服。
“呵，禽兽，你也配做个母亲！”
把长布盖了回去，姜空回到之前的位置继续抱膝坐，脸上又恢复了乐天派的样子：
“等会我一定要老三夸夸我！”
另一边，老三站在一个棋盘前，下着一个残局棋，每一个残局都是九死一生，一步走错就是满盘皆输，可偏偏老三完美避开所有错误走法，到现在已经解了三个残局。
就在他着第四盘残局棋要落下最关键的一子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