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都不容易

靖宁侯整个下晌都在屯营,回到府里才知道出了这么劲爆的事情。

听说梁溧那小子冒犯了戚缭缭,他手里一碗汤立时险些扣在戚子泯头上。

正要扶刀立马前往梁家,巧的是这里就回来了,见燕棠也在,连忙问起,才知道他原来也去帮忙了。

当下就激动地握起他的手来:“阿棠可真是古道热肠,你这怎么关心我们家缭缭,真不愧是我们泰康坊的榜样,朝廷的栋梁!”

燕棠波澜不惊说道:“我们两家是多年的邻居,缭缭是您的妹妹,那也是随云的妹妹,随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靖宁侯听他这么说,真是越看他越欢喜,连声道着好,拉着他在旁坐下来。

刚去净手回来的戚子煜刚好听到这句话,连忙跨了门槛进来:“好什么好?你俩是叔侄,什么我父亲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没这个说法!”

靖宁侯一想也对:“我跟你父亲是发小,这么说来你跟缭缭确实差了辈儿。”

燕棠淡定道:“要说发小,我们湳哥儿跟缭缭也是发小。”

又道:“咱们几家都是邻居,这么多年下来,要以辈份论就太乱了,倒不如怎么合适怎么来,侯爷您说呢?”

他倒是想直接叫声戚大哥,就怕戚子煜戚子卿酒都不肯请了,直接把他给架出去。

靖宁侯摸摸小胡子,看看戚子煜又看看他,笑呵呵道:“这么说也有道理。子煜啊,怎么还不上酒?”

戚子煜直接拎起酒坛子摆上了桌。

他们斗嘴的时候戚缭缭就搁偏厅里啃鸡爪子。

自打知道萧珩与燕棠接连去了梁家,她就知道梁溧好不了了。

什么谋逆什么欺君,不过就是那俩货胡闹的玩意儿,皇帝太子最多就是借此痛斥梁永琛一番,不会真当回事。

燕棠也是有分寸的,常言说伴君如伴虎,若不是对皇帝胸襟有数,断也不会随手给人扣帽子。

但她还是觉得这事略为失控,认真说起来,梁溧让她打了打了,梁永琛房子拆也给拆了,那么戚子煜他们过去树个威让梁家赔礼也就成了。

这还得逼得他自行提出来把梁溧腿打断——当然,腿断了也还是能治好,他又不行武,只走路没有问题。

但到底是被逼着到了这地步,梁永琛那家伙,只怕是不会咽下这口气啊。

戚子湛送来碗鸡丝粥,觑她道:“想什么呢?”

她把鸡爪子放下,拾绢擦了擦手,说道:“我在想,这个赵胤为什么这么忌惮着梁永琛?”

除去提防着梁永琛心有不甘之外,她还纳闷的就是赵胤对梁永琛的逆来顺受。

连梁铎都摆明撂手不管了,他为什么还要帮着梁永琛去找左晟,然后去东宫?

从海子河畔护着梁溧开始,到他又巴巴地替梁永琛跑前跑后,他为什么这么在乎戚家会把梁溧怎么样?

话说回来,今儿是梁铎没出面才闹成这样。梁铎若出面,那场面绝不会这么难堪。

那梁铎到底为什么就听之任之了呢?

……梁家出了这么个大新闻,够街头巷尾的议论的了。

晚饭后苏沛英也带着苏慎慈到了戚家,以及闻讯的程淮之与邢炙也来了。

听说完事由之后,苏慎慈就说:“那个梁大人也是,分明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不好好教导,这下好了,看他就骄纵着他们家那纨绔去!”

邢炙就说道:“这种事怎么也不来知会我们?梁溧让缭缭他们四个磕头,这分明冲着的是咱们家里来的。”

“正是。”程淮之凝眉看向苏沛英:“沛英跟文官们熟,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苏沛英沉吟道:“朝廷不论重武还是重文,背地里都未免会有人生嫉,图谋不轨的不是文武,而是任职文武的人。

“但据我所知目前也还好,没察觉什么暗涌。”

说完他又凝神看向大伙:“你们放心,这层我定会仔细留意的。

“翰林院因为沾的要政不多,接触的人又不少,若是有什么苗头,不难获知。”

众人点头,又举杯议起了别的。

燕棠回到王府的时候叶太妃已经歇了,相国寺“捅篓子”的后续尚且无机会获知进展。

戚子煜他们到府的时候,萧珩也刚好回到王府。

承运殿廊下嘱着内侍当差的秦止岸很意外:“不是与何公子他们有约么?怎么就回来了?”

萧珩边走边把扇子扔了给他:“被戚家那刺儿头给绊住了!”

秦止岸微愣,跟进来:“梁家这事儿王爷也去了?”

萧珩笑了下,没吭声。

还是随后进来的彭胤忍不住把前后事给说了。然后道:“我和王爷今儿才见识到戚家护短不是盖的。

“戚子煜那架势,你横竖挑不出他一点错处,就连梁永琛那种惯会耍嘴皮子的文官都不能说他哪里做得不妥,有飞扬跋扈仗势欺人之嫌。

“后来就是赵胤把兵部的左大人请来了,戚子煜也还是应对得滴水不漏。

“戚家这帮子人,的确不好惹!”最后他做出陈词。

秦止岸听完望着萧珩:“戚子煜都这么强势,王爷在戚姑娘那儿,岂不是会很艰难?”

萧珩没吭声,半晌后他直了腰,望着窗外道:“我艰难,你以为燕棠就会很容易?”

秦止岸想了想,凝眉点头。

确实,都不容易。

……

这事街头巷尾很费了几天时间才渐趋平静。

人们对于戚家毁宅不倦的精神也是为之惊叹。

眼看着从武宁伯府拆到兵部郎中府,这次拆到了当朝阁老的侄子、太仆寺少卿的府上,而且戚家居然未费一兵一卒,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这就令得梁永琛自己动手把宅子扒了,也还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梁永琛心里究竟怄着多少气,世人不必多猜也能知道了。

城中某处小楼里,中原富商打扮的孟恩立在窗前,凝眉望着楼下湖边的柳丝,说道:“燕棠怎么会淌这趟浑水?他不是向来不屑沾染这些事的吗?这不像他的风格。”

“的确不像。”他身后珠帘里有人道,“但是近期关于燕棠与戚缭缭相关的消息却也不少。

“将军久居塞外,恐怕还不知道有人传言,去年校场大会上,燕棠曾经拖着戚缭缭的手穿过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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