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的气势变得阴冷起来，周边的温度也降了许多，地面，桌椅，门窗，屏风皆是覆上了一层寒霜。
“依依姐，别！店里很多老物件别给我冻坏了！”少年连忙上前制止到。
红衣女子这才收了手，那画中走出来的绿袍女子满脸恐惧，“前辈，妾身只是画灵，因林老先生画师的灵力而生，汲取阿生的气血非妾身所愿，可妾身根本控制不了，看着他一天天于睡梦中衰老妾身也是无比的心痛。”
这时，苏缘也走上前说道：“依依姐，她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师父曾言，画师笔下的灵若最初没有成型，那有可能会不由自主的从外界吸收灵气，若是老乞丐多年与画形影不离，那发生这样的状况也说得通。”
红衣女子抬头一指弹向少年额头，“小阿缘呐，跟着你师父这么多年白学了？灵是灵妖是妖，并不是一回事，画灵因何而生你师父可有跟你说过？”
一听此话，苏缘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犹疑，“师父倒是说过，画灵是画师感情寄托的呈现，落笔时在画中倾注了怎样的感情就会滋生怎样的画灵，可这也不能说明她在害人呀？”
“哼！你师父作此画时的心境定不会是想她害人，而且你们画师这一行也有规矩，所作之画必须有所限制，若不然放任有灵之画自主成长说不好就会变成画妖，所以，她不是画灵，是怨灵。”
此话一出，惊了苏缘一身冷汗，他小心翼翼看向那绿袍女子的灵体，“话是这么说，可是……明明只是肖像画为什么能变成怨灵呢？”
柳依依的双眸间流露出一丝怜悯，但这样的怜悯貌似并非因为那画灵，“这世道，闹够了长毛闹革命，中原大地一片狼藉，怨气重了自然就容易滋生怨灵，至于她？因何而生我不感兴趣，但今日我不会让她再存世。”
一听此言，绿袍女子的眼里写满了不甘心，她恐惧眼前这位红衣女子的实力，初具灵体的她更是不可能是柳依依的对手，于是一咬牙，朝着红衣女子跪了下去。
“前辈，能不能放过妾身，妾身真的没有害过人……”
柳依依看向女子，犹疑了片刻，“既然你咬定自己没有害人，那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绿袍女子对着二人行了一礼，轻声说道：“他叫唐雪生，是顺庆府知县的儿子，早些年他喜欢上一个女人，叫阿如，是那淮韵楼的头牌歌伎，于是想方设法前来求林老先生为阿如作画讨其欢心，我便是那时候生的灵智，其实……妾身和阿如本就不是一个人，我也从来都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此时，柳依依面无表情的打断道：“你都不能算是个人，一缕灵智，连残魂都不算，想学做人可以，何苦要学人之情爱呢？”
绿袍女子眼神多是柔弱，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这时，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的确有这一回事。”
最后还是绿袍女子忍不住先看了口，“能再见你一面妾身已无憾了……”
说着，绿袍女子转头看向柳依依，继续说道：“前辈……动手吧！”
柳依依明白她的意思，这绿袍女子想的恐怕是想让自己强行将她的灵气还给唐雪生吧？
可柳依依并没有着急动手，只是神情凝重的看向唐雪生。
正在此时，唐雪生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怒火，他好像猜到了阿如想要做的事情，连忙呵斥道：“我不需要谁来可怜！特别是你！阿如……”
绿袍女子背过对着唐雪生，轻声苦笑道：“妾身从来都不是阿如，妾身只是画中灵，待在你身边也只是想要夺取你的精魂气血来增强修为而已，今日……都还给你。”
不料唐雪生的神情变得异常激动，怒道：“我不需要！你是阿如也好，是画中灵也罢，我用不着你的可怜。”
绿袍女子呆在唐雪生身边多年，也深知其性情，于是沉默了片刻，转身毅然决然跪在柳依依身前，“前辈！妾身知道您有手段，自此解灵，但求您能把我的灵气还给阿生！”
一旁的苏缘神情凝重，轻声问了柳依依一句：“什么叫解灵？”
红衣女子的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的唐雪生身上，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就是自裁，画灵死后会化作灵气回归天地，这是她的选择。”
听完柳依依的解释，唐雪生的神情变得异常激动，指着跪在地上的绿袍女子怒骂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心里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你就算为我而死我就能感谢你吗？！赶紧滚吧！别再自取其辱了。”
听到唐雪生的话，绿袍女子闭目不言，两行清泪落下。
苏缘不忍看女子流泪，想要帮忙说两句，但柳依依却是一把拽住了他，随后轻声说道：“小缘缘，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你都不懂，就别插话了。”
“我为何不懂？画灵修行不易，能为心爱之人选择解灵，何尝不是情？”
柳依依盯着苏缘，微微一笑，“唐雪生不愿这画灵为他而死又何尝不是情？”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看向唐雪生，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吗……”
绿袍女子听了柳依依的话，神情有些错愕，睁开双眼回头看了唐雪生一眼，随后眼神更加的坚定，又朝着柳依依重重叩首。
唐雪生却是不承认柳依依所言，随即越发无情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对画灵生情？更何况她在我心中本就是阿如的替代品，我爱那个女人不假，可我未尝就不恨她，但无论爱恨，都只是因为阿如，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柳依依神情阴冷地盯着唐雪生，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求我帮忙的是她，那我帮不帮她与你又有何干系？”
不料唐雪生也是个性情极为刚烈之人，立马说道：“我若想死，谁能阻拦呢？我走到今日并非他人过错，全是咎由自取罢了，事到如今，何必还要别人来为此付出代价呢？您要是真的想帮她，便带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