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老板再来1碗馄饨

守卫送进来的苹果一直摆在桌上。乃旼把它抓起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又把它放了回去。徐世龙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实际,但实际多了就显得单调没有情趣。她不是对他没有好感,也没有认为他的能力不足,从世俗的角度说他长得还挺帅的。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试着给过他机会,但大多数时候他都过于理性了,更难以超脱现实与她进行深层的交流。至于什么是深层的交流,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每个女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一个风花雪月的世界。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家族事务层层包裹着的一颗钉子,每天在姐姐姐夫的安排下像轱辘一样在他们的世界里滚来滚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强硬。在这方面从小父母双亡的徐世龙显得更彻底。他能做好他们交待的每一件事,但也越来越冷漠无情,更对男女之间的事毫无感觉。从这个角度说,他们是一类人——这也是她迟迟无法接受徐世龙的原因——他们太像了。

一想到这些乃旼就很头疼。她不想继续像困兽一样在这里呆下去,就让守卫叫来助手,把批复好的文件丢给她处理,告诉她自己要去营区里巡视,然后到会议室旁边的小卧室换了一身高原城市民常穿的衣服离开军营,走进营区透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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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獾回到帐篷里就趴到气床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已是傍晚。他头昏脑胀地爬起来,去猛犸的帐篷里瞧了一眼。这个大块头仰躺在气床上睡得正香。又去犀牛的帐篷里,见他也趴在床上睡大觉。这段时间大家都累坏了,难得有一个平静地睡觉的机会。他没有叫醒他们,站在帐篷外瞧了一眼四周,决定到营区里转一圈。

他在帐篷与帐篷之间走了很远,居然发现了一个小吃摊,就走过去站在摊前瞧了起来。

摊主是一个面色白净、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的汉子,正站在烧饼炉边的金属案台前做饼。他从案台上揉好的面团上扯下几块面团,把它们一个个揉成面饼摊在案台上,然后拿起搭在旁边的铝盆里的瓷勺从盆里舀了几大勺干菜肉馅倒在这些面饼上。他放回勺子,把面饼一个个扣起来包住肉馅压扁,拿起擀面杖把它们揉成一张张大饼,然后揭下大饼在左手上撑开,右手在一只铝盆里沾了一点水甩到饼上,然后俯身将饼粘到炭火熊熊的烧饼炉子里的侧壁上。

他的妻子站在案台另一边的一个装满滚水的汤锅边忙碌着。她一边应着吃客们的需求,一边手脚麻利地从案台上端起一个整齐地摆满现包的馄饨的铝制托盘,用筷子点着数把它们分别倒进扣在锅边的几个大漏勺里,隔一会儿拎起来晃一晃。过了几分钟,她掐着时间拎起一个漏勺,把它扣在锅边等勺里的水漏净,将煮熟的馄饨倒进摆在案台上的一只配好葱油酱料的大碗里,然后用一只大勺从汤锅里舀起一平勺高汤倒进碗里,顿时香气四溢、热气腾腾。

一直等候在案台前的一个小男孩打开案台边那个小橱柜的门取出一只瓷勺和一双筷子,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将酱料搅匀,然后把勺子扣着碗沿、筷子横搭在碗上捧起大碗,把它放到坐在旁边一张小折叠边的客人面前,说道:馄饨来了,请慢用!

接着,他回到那汉子身边端起放着两只刚出锅的烧饼的一只白瓷盘放到那位客人的面前。

坐在旁边一张小桌子边的一位客人吃饱喝足了,叫了一声买单。小男孩走过去,调出终端上的付款码,等客人结完账,他客气地说了一句您走好,然后弯腰收拾起桌子,抱着碗筷走到小橱柜后面,打开另一边的门,将碗筷勺子分类放进柜子里的自动杀毒清洗槽里。

闻着热腾腾的烧饼香,蜜獾也饿了,就走过去在一张空桌边的小矮凳上坐下,说道:老板,要三只烧饼一碗馄饨!

老板应了一声,说道:马上就好,您稍等!

过了一会儿,那小男孩端来热气腾腾的馄饨和烧饼摆在他面前。看着汤汽腾腾的碗里翻着的葱油花,蜜獾不由食指大动,先用瓷勺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口,顿时从嘴巴香到胃里。他大声地咂巴着嘴赞了一声,说道:老板,再来一碗馄饨!

正在粗鲁地表达满足感。蜜獾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毫不掩饰地轻笑声。他回过身去瞧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的面前也放着一碗馄饨,白瓷盘空着,细长白皙的双手举着一只吃了一半的烧饼正在慢悠悠地往嘴里送。与营区里的其他女人不同,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脸色冷淡,在小吃摊前混杂的人里显得尤为与众不同。蜜獾不由愣了一下,盯着她的脸多看了一会。

那女人感受到他的目光,就抬起眼直戳戳地瞧着他。当他们的目光在时空中相遇,不知为什么,蜜獾居然心里一阵惊慌,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无处逃遁的透明人。他赶紧收回目光,埋下头心神不宁地吃起了馄饨。

乃旼在看到这个神形不像高原城人的矮小男人的眼睛时也吃了一惊。刚才她听到他满足地咂巴着嘴然后叫再来一碗馄饨的时候觉得很滑稽,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被他听见了。而当他逼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她忽然感受到了一种非人类的狂野,令人几近于窒息。一丝令人不安的隐忧浮上心头,乃旼怔住了,她瞧着蜜獾的背影,下意识将烧饼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蜜獾三下五除二吃完馄饨和烧饼,叫那个小男孩过来结账。直觉告诉他背后那个女人一直在关注着他。她很不一般,而且很危险。他可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结完账就转进两座帐篷后面,像水滴一样消失在傍晚时分越来越密集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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