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三合一

徐府。

徐员听说定国公府的人来抓逃奴, 把逃奴的姐姐一并带走了。

他站在院中可惜了一阵。

那个女子,长得同吴氏挺像。

若他当年有机会见过吴氏刚嫁人时候的年轻样子,应该就是那模样吧?

可他终究是见不到了, 没来得及和吴氏私奔, 她却被沉塘。现今他只是想找几个同吴氏相像的人, 却被带走。

定国公又是查俞家被灭族的事, 又是闯进他府中捉人, 想做什么?

大忠臣定国公, 想替俞家翻案?

他就这么想招安俞厉?

就不怕皇上不高兴?

到底是功高盖主,无所谓君主高兴与否吧... ...

只不过, 他只做他自己的事情, 追忆他自己的女人, 报他自己的仇... ...不论定国公怎么想, 最好不要扰到了他。

他思虑了一番,想到了一个旧人。

“对了,去岁出宫的御膳房老太监在哪?把人送走吧。”

定国公府。

深夜。

方秀浅突然起了高烧,人在高烧中意识不清醒起来。

秀淡急着去求俞姝。

俞姝一连替方秀浅请了数位大夫。

可她伤势太重了, 又两天未进水米, 在恐惧中等待着命运的同时,耗干了自己全部的意志, 之前能醒过来, 已是回光返照。

秀淡惊怕极了, 握着姐姐的手,方秀浅识不得妹妹了,她看向秀淡,突然叫了一声“娘”。

“姐姐,是我, 不是娘亲!”

“娘... ...”方秀浅微微笑着,喊着自己的母亲,“女儿好累,好怕,想回家... ...”

“姐姐... ...”秀淡拼命拉着她,“你别这样说,别这样说!我们姐妹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呢!”

方秀浅在这话里,眼睛微微眨了一下,仿佛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妹妹。

“淡淡... ...”

“姐姐!是我!你快好起来啊!”

秀淡握着自己姐姐的手,感到了一点微弱的力道的回应。

“你自己,要好好的... ...”

秀淡刚要回应,姐姐的力道却陡然一撤。

她再看去,姐姐永远闭起了眼睛。

... ...

俞姝来的时候,看到了痛失胞姐的秀淡。

朦胧的视线里,秀淡一直定定跪在床前,床上已经没了人,方秀浅被府里的婆子安置了,只有秀淡跪在那里,谁都劝不动。

她没哭,人直挺挺的僵硬。

奶娘和梨娘子都在,根本劝不动她,过来给俞姝回禀。

“姨娘,秀淡这般不是个办法呀!”

俞姝没有说话,她一直看着秀淡,小姑娘脊背挺得笔直,手里攥紧了拳。

俞姝看着她,又在秀淡紧绷的后背上,恍惚间看到了记忆深处,那个被藏在暗格子里的小女孩。

视线一片洇红。

原本喜乐奏响,欢庆一片的俞家,突然陷入了血海。

“阿姝!躲在里面别出来!千万别出来!”

“娘!”

娘砰地一下关闭了暗格的门,她只看到刀尖的冷光闪动,下一息,视线里布满了血。

是谁的血... ...

“秀淡。”俞姝轻轻叫了床前姑娘的名字,“在想什么?”

秀淡一直没有开口,直到听见俞姝的问话,她慢慢转过身看了过来。

她目光穿过所有,不知看向了哪里。

她开口说了话。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要报仇,要他的命!”

报仇。

要命。

俞姝在这话里,凝在胸口的那滴仇恨之血,仿佛溢了出来。

五爷闻讯从后赶来,一步踏进门的时候,正看到眼前的人嘴角扬着一抹笑。

她接下了秀淡的话。

“是该要命... ...该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话音落地,仿佛血滴落在平静的水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在平静的湖面晕开了。

五爷心头一跳,上前想要握住女子的手,却突然被她甩开了。

她向他看过来。

她用口语,静默又响亮地告诉他。

“我是反贼!”

她是反贼,她要反了这朝廷,以她的报灭族之仇!

脚步坚毅地离开了,五爷心头发颤地看着她离去,没入无边的黑夜之中。

定国公府的夜一如从前安静,没有悲痛的哭声,只有恨意在人心头翻腾。

五爷一路跟在俞姝身后,一路送她回了沁云居,又在沁云居门口默默站了许久,才回了深水轩。

他在书房沉默。

直到想起什么,他叫了人来问。

“不是有个去岁离宫的御膳房老太监么?此人可找到了?”

关于徐员和周续之间的关系和作为,他或许只能从这个老太监口中得知了。

回应的人说没有。

五爷失落。

但下一息,来了个急报。

“五爷,老太监找到了,人险些没了,幸而被咱们带了回来!”

五爷眼睛一亮。

徐府几乎也在同一时间来了急报。

徐员得到了消息。

“回主子,老太监被定国公府的人劫走了!”

徐员眉头皱了起来。

“不好了... ...”

翌日上朝之前,五爷去沁云居看了看俞姝。

她一夜未睡,一直坐在窗前。

五爷心知,想劝说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嘱咐人好好照看她,自己去上了朝。

不想一上朝,便有朝臣启奏,再次提及反贼俞厉之事。

这一次,矛头几乎是对准了他。

“定国公两次主张招安俞厉都不能成,近来听闻又似乎在为俞厉家中旧事翻案,是不是还存了招安之念?”

不止一人这般问。

而他们最后的问题是。

“从前国公爷对反王可不是这般态度,现今为何变了?”

变了?是态度变了?还是忠心变了?

定国公詹司柏看向这些质问他的人。

他唇下抿了抿,今日这些人突然而起的群起质问,只怕不是巧合。

徐员指使吗?

一个掌印太监,竟在朝中有如此大的能力,能让多位朝臣,连同上奏?

詹五爷没有说话,反倒是皇上打了个哈欠。

“你们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都来质问国公?”

连皇上都看了出来。

詹五爷暗暗冷笑。

“回皇上,今日诸位都来问臣,臣有件事也想问问他们。是什么人让你们如此一致上奏?难道是怕臣查出来什么?对此人不利?”

这话问得那几个上奏的官员一愣,眼神之间,不无互看之意。

倒是窦首辅沉默了多时,在此时悠悠说了句话。

“若是有人指使,干扰朝政,可是大罪。”

他说着,看了五爷一眼,“国公若是知道,应该直说。”

首辅和定国公将此话一压,整个朝堂的气氛紧压了起来,朝臣们纷纷站队,那几个质问的人,没能架住定国公,反而自己似被架到了火上。

他们还要说什么,而五爷没有再同他们较劲下去的闲情,反而重新启禀。

“皇上,臣以为,当年俞厉家五族被灭之事,在秦地已经传播开来,不免有秦地百姓对朝廷多添愤恨,便是日后收复秦地,这对朝廷也十分不利。

“在此事上,朝廷不能装聋做哑,若此事真有猫腻,不论俞厉如何,朝廷亮出明白态度,彻查清楚,反而能重得民心。”

他说完,众人无不向他看了过去。

这话说得不错。

俞家的事情被编成话本传出去,渲染的是仇恨朝廷之情绪,朝廷不查不问,才最容易被人借机污蔑。

他这般说,众人无不同意,可怎么查,去哪查,能不能查出真相,却没人知道。

可窦首辅看了看五爷,“国公若是查出来什么,便将证据直接拿出来吧。”

皇上并无异议,也点了头。

五爷说好,直接让人将老太监带了上来。

此人昨夜刚经历了一场大难,险些被烧死在火里。

此人一出,站在龙椅下的掌印徐员,便不由地握紧了手。

而那老太监毫不含糊,一下指上了他。

“当年俞家毒桃一事,本就是徐员所为!桃子无毒,是他毒死了试菜太监,又给另一人也下毒,做出的假象!”

老太监立时便把当年看到的,徐员给试菜太监下毒的事情说了。

徐员一怔。

他还曾试探这问过那老太监,可否看到了听到了什么。

当时这老太监官位在他之上,但装聋作哑什么都没说,他那时便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他得了皇上青眼,老太监巴结他且来不及,他也就没在意了。

他想到此人可能是个隐患,最好清除了事,没想到没除成,反而被他道破了所有。

徐员倒也不慌,在众人的目光中笑着站了出来。

“你这老太监,咱家从前待你不好么?怎么能这般血口喷人?毒桃之事发生之时,咱家才进宫没多久,为什么要毒死试菜太监,然后嫁祸给俞家?我可不认识什么俞家?也与太监们无仇无怨。”

做事总要个动机。

老太监一直没有说出,就是因为不知道动机。

眼下这么一问,众人也是迷惑。

徐员先给皇上行礼道冤枉,然后看向了定国公詹五爷。

“国公,前些日让人闯入咱家小宅,今日又突然用不相干之事攻讦。难道是觉得皇上太过信重咱家,不信重国公了吗?”

他说着,阴阴笑了一声,“国公只许皇上只信重您一人吗?”

这话出口,朝堂又是一番风云变化。

龙椅上的皇帝轻轻地“啊”了一声,而众臣看向五爷的眼神也变了一变。

定国公不愿出兵征战反贼,反而要让皇帝只信重自己一个,这两桩连起来,再加上定国公功高盖主,意味便不同寻常起来。

但五爷也只回之一笑。

若是他没有实证,今日还真就被徐员问住了。

可他有。

他说:“掌印无需顾左右而言他。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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