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赐死皇后

傲雪一群人就这样重新上路了,每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毕竟弄丢了粮草是何等大事,身家性命保不住都是正常的,终于有一个随行的侍卫忍不住了,他停下脚步,转身大步的走到马车边,其他人见他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都警惕起来,再接近马车时,被另外两个侍卫拦住了。

“我要见公主殿下!”这个侍卫满腔怒火的喊着。

傲雪推开车门,慢慢走下来,她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怒火冲天,也没有阴沉着一张脸,而是一脸明媚的笑容,原本怒气冲冲的人看见这个笑容后顿时也有些泄气了,“你有事?”傲雪自然是明白,这时候的侍卫们心情都到了低谷,如果她再发火,只会彻底点燃一个导火线。

“呃……我……”侍卫看着傲雪的笑容,骨气勇气问:“公主殿下,你一定知道是什么人烧了我们的粮草?囤粮的仓库我们特别检查了很多遍,还派人轮回看守,却还是着火了……这绝对不是意外?”

看来这件事做的太意外了,太明显了,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是一个阴谋。傲雪淡淡的说:“我知道!”

“公主殿下,你告诉我们是谁,我们冲回去杀了她!”

“二公主!”傲雪很诚实的回答。

“二公主?”侍卫一愣,其他的侍卫也一阵躁动,忽然一个侍卫高喊着,“我们干脆杀回去,杀了那个女人……”

“对,杀了二公主!杀了二公主!”呐喊声震耳欲聋。

残月和齐恩也出来了,看着侍卫们日渐高涨的怒火,这把火随时会烧毁整个皇宫,傲雪看到他们就到动身回去的时候,忽然拔出一个侍卫的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侍卫们不解的看着傲雪,“公主殿下,你是动手吗?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索性死的轰轰烈烈的点,你要动手,你就动手吧!”

“对,你动手吧……我们一定要回去杀了那个女人,我们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侍卫们大声反驳着。

“你们谁都不许回去!”傲雪平静的说,“二公主身边高手如云,公主府更是守卫森严,你们回去只会送死!”

“那我怎么办?就在这里等死吗?回去,我们还能拼得一线希望,就算是死,也要让女皇知道,这是二公主的阴谋!”

“你们以为女皇不知道吗?”傲雪冷笑,“女皇也许在这事没发生之前就知道了!”侍卫们一听这话,都相互议论着。

“可能你们运气不好,没有跟到一个好主子,但是本宫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死!”傲雪冷静的保证,“粮草烧了又如何,本宫自会解决,你们每一个人只要记住今日的恨,他日我们再寻找机会报仇!”

“你凭什么这么保证?”

“凭我说到做到!”傲雪霸气十足的夸下海口,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所有的侍卫都呐喊着:“誓死追随九公主、誓死追随九公主……”残月和齐恩相互看看,都为傲雪的这种霸气所折服。

行走了半个月后,终于要到军营了,傲雪看着外面的风景,淡淡的说:“残月,你说粮草是不是应该已经到了?”

“嗯!早几日便到了!”残月平静的回答。

齐恩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粮草?粮草不是被烧了吗?”

傲雪和残月相互一笑,“还记得那日,我到了驿馆,让残月去买山楂吗?其实山楂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粮草早就被掉包了,仓库里放的只不过是一些装着草的麻袋!残月把山楂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粮草已经顺利运出去了。”

“啊?你们……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吃山楂呢!”齐恩嗫嚅着,“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早就猜到二公主会来这一招了!”傲雪轻笑,“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会放火,但是夜长梦多,那么一大批粮草这样放在身边,实在是让人担心!”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马蹄声,所有的侍卫都戒备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来人,傲雪也推开车门,看着前方的来人,只见几个人穿着铠甲、骑着高马驰骋着,在距离傲雪一段距离后停下来,跳下马:“属下参见公主殿下,容王特派属下来接应殿下!”

“平身吧!粮草已经运到了吧?”傲雪的这句话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粮草?什么粮草?不是烧了吗?”侍卫们议论纷纷。

穿着铠甲的将士很恭敬的回答:“回禀九公主,粮草在五日前,安全运到了!”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粮草已经被烧了吗?”一个侍卫大胆的问。

傲雪轻笑,“本宫说过,你们谁都不会死,自第一日遭山贼袭击,本宫就不得不小心行事,在驿馆歇脚的时候,本宫就让人偷偷把粮草掉包了,被烧的只是一些干草罢了!”

“如果本宫不这么做,现在粮草就真的被烧了,不只是我们要担当这个责任,就连边境的将士都将会没有饭吃!本宫之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也是担心这其中有奸细,没有粮草的负担,我们这趟行程就更加安全些,想必烧我们粮草的人一定也没想到本宫会玩一招金蝉脱壳!”

侍卫们听着傲雪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自从丢了粮草,这一路上倒也太平了,两个盗贼都没有,不得不佩服傲雪心思紧密,安排的这般天衣无缝,“公主殿下,这次多亏你,我们才能苟延残喘,公主殿下千秋万载……”

“千秋万载、千秋万载……”欢呼声震耳欲聋,傲雪笑了,嘴角的笑容足以傲视天下,南宫新月,你到底不是我的对手,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傲雪的队伍在容王军队的保护下,顺利的进入了军营,容王早已在营帐外等着傲雪,当傲雪跳下马车的时候,士兵们都齐刷刷的跪下来:“参见九公主,公主殿下千秋万载、长乐无极!”千秋万载从一刻起不再只有女皇独有,傲雪也享受了这份荣耀。

“傲雪!”容王微笑着走过去,脸上的笑很宠溺。

“皇叔!”傲雪大步跑向容王,最后一步几乎是飞过去,抱住容王,“我来了!”

“嗯!”容王接住了傲雪,搂着傲雪,“这一路辛苦你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没有受伤吧?”

傲雪摇头,“我很好,幸好我把齐恩和残月带着,他们可以保护我,也避免了二公主的疑心!”

容王点头,眼中闪过阴鸷,“二公主……看来,我们太纵容她了,是该让她接受一些教训了!”

“我也没想到,她会做的这么绝,丝毫不给我留后路!”傲雪一脸的悲观,“不过还好,这次我留了心眼,让人先通知你,你的人把粮草先运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傲雪,你终究是长大了!我总是担心你太善良,现在好了!”容王叹气,“二公主在宫里有没有为难你?”

“我们进帐里说吧!”傲雪和容王进了军帐,残月和齐恩则被安排到别的地方,齐恩担忧的看着傲雪和容王,“残月,她……”

“驸马,你肚子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残月很适时的打断傲雪的话,他知道这次来军营,就是背水一战了。

营帐中,容王听傲雪说了点收粮草的事后,当然傲雪很巧妙的隐瞒了割肉的这一段,她的眼神中闪过杀戮,一掌拍断了桌子,傲雪吓了一跳,震惊的看着容王,她没想到容王的怒火可以这么可怕。

“岂有此理!我没想到南宫新月敢这么大胆,那边境十万将士的生命做玩笑!”容王一扭头看到傲雪惊恐的眼神正盯着断裂的桌子,人也已经跌坐地上。

“傲雪……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容王连忙扶着傲雪站起来,细心的检查周围,“还好没受伤……对不起……”

傲雪僵硬的摇头,“没事,我没事……皇叔,你也别生气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暂时不要提了!”

“哎,傲雪,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计较,她就会感恩在心,你这样忍气吞声,只会纵容她的气焰!”容王无奈的说。

“我知道,但是……至少现在她不能对我怎么样!有你在我身边不是吗?”傲雪轻轻的靠在容王的肩膀上,“一切的事情就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宫再说!”

“嗯,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容王抚摸着傲雪的长发,“这一路辛苦了,你先休息,晚上我再带你四处走走,你常年在宫中,还没有见过塞外的风景!”

傲雪的脑海中一下子出现一句词,脱口而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容王一顿,随后笑了,“好词,好词,这一句话就把整个塞外沙场形容的淋漓尽致!傲雪,你最近真的是有长进了不少!”

傲雪笑了笑,不过是盗版了王维的一句诗词而已,“皇叔你夸奖了!我还会很多呢!”

“哦?那你说来听听!”容王一边招手让士兵送来食物和茶水,傲雪看了一眼外面的士兵,大声的吟唱到:“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念到这里,傲雪站起身,走到大帐门口,继续吟唱:“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首岳飞用来抒发自己壮志胸怀的诗词被傲雪在这里念出来,很是鼓舞人心,外面的士兵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更是士气大涨。

“不错,果然不错!傲雪,你这次让我刮目相看了!你这些诗都能让人感觉到你的心事!”

“什么心事?”傲雪挑眉。

“你想要征战沙场?精忠报国,就是最后的诠释!”容王淡淡的说。

傲雪笑了,原来每一个人听完这首诗词,都会想到精忠报国四个字,看来岳飞的灵魂已经彻底渗透了这首诗了。傲雪点头,“是啊,我以前就说,我很崇皇叔你的,英姿飒爽的站在人群中,总是鹤立鸡群,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和你一样四处征战,我们可以并肩作战啊……”

“傲雪,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希望你说过,天下我来替你征讨,你只需要乖乖的让我来保护你!”

“可是……”傲雪还想说了,被容王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好了,饭菜都准备好了,先去陪我吃饭,我也还没吃饭呢!”容王温柔的说,傲雪点头。

军营的饭菜不比公主府的那么丰盛可口,只是米饭和青菜还有一些野鸡肉,傲雪笑眯眯的吃着,丝毫不厌恶,“傲雪,委屈你了!”容王很愧疚的说。

“其实已经很好了,有蔬菜、有荤菜,在这里有饭吃就是幸福,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值得人兴奋的了!”傲雪笑着安慰着容王,随即端起饭菜走出去,外面的士兵们也在吃饭,傲雪看见他们的碗里只有一些青菜和肉汁。

“这个给你……”傲雪从碗里夹了一块肉放进一个士兵的碗中,又分给别的士兵一些。

“公主殿下,这可使不得……您是金枝玉叶……您……”

“什么金枝玉叶,我和你们都一样,都是人!在说啊,我平时也没少吃什么好吃的,还是给你们吃好了,你们平时打仗守为都很累的!”傲雪一边说着一边分了碗里的肉。

“公主殿下……”一个侍卫居然感动的想哭,“你真是个好人……这次幸亏你妙计将粮草先送到这里,不然我们现在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嘻嘻……既然感谢我的妙计,就赶紧把饭吃掉,不许浪费!”傲雪俏皮的说,士兵们哽咽着,大口的吞咽着饭菜,傲雪也笑了,也许她刚开始只是演戏为了拉拢人心,但是这一刻,看到大家吃的香喷喷的样子,心里忽然很开心。

“谢谢、谢谢……”听到另一边的士兵在感谢着,傲雪抬头看见残月和齐恩也把自己的才分给了那些士兵。

一抬头,对上容王欣慰的笑,“皇叔……”傲雪低头嗫嚅着,“你不会怪我把肉给了他们吧?”

容王摇头,“你的本性如此,我也不能让你改变什么,再说……”容王看看周围,“做大事的人,首先要懂得对身边的好。”傲雪点头。

二公主府,清脆的碎片声传来,二公主愤怒的将茶杯摔倒地上,咬牙切齿,“粮草居然已经到了?”

“是,派出去的探子是这么说的,傲雪事先就把粮草掉包了,我们的人烧掉的不过一些干草!”四公主也很恼火,“真没想到,这个傲雪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大的心计。”

“你以为一个个都像你这个废物?”二公主瞪着四公主,“蠢货,你真以为傲雪是个没大脑的小孩子吗?如果是这样,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是……”四公主有些委屈,“那……皇姐,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二公主的眼睛通红,“现在只能静观其变,好在行军打仗一时半会都回不来,现在只能诅咒她死在那里!”四公主低着头不说话了。

黑夜中,容王的别院里,一道黑影降落,海枫站在院子里看着叶枯降落在自己的眼前,这个男人冷得让人窒息,“叶枯少爷!”

“嗯,人呢?”叶枯开门见山,一点不拐弯抹角。

海枫一顿,“在水牢,我带你过去,洛林郡主已经睡着了,不到天亮不会醒来的!”海枫把目前的情况大概的讲解了一下。

叶枯点头,跟着海枫走到假山处,打开机关,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穿进去,侍卫一看见两人进来,立刻拔刀:“什么人?”话刚落音,就被叶枯一剑割破喉咙,风一样的速度,就摆平了所有的侍卫。

海枫看着地上的横尸,再看看叶枯,如果自己和这个男人正面交锋,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没想到傲雪的身边是高手如云,“在这边!”海枫跑到水牢边,叶枯走过去低头看着水牢里的人。

“等一下,我怎么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初烟?”叶枯做事很警惕,就怕这水牢下面有变。

“这……当然是了,那天我和公主殿下亲眼看见的……”海枫很着急,趴在地上就对着下面的白色身影喊,“初烟公子、初烟……初烟……”

水牢中的初烟听到海枫的声音后,慢慢抬头,吃力的睁开眼睛,在看到叶枯后,知道是傲雪来救他了,“叶枯……我在这里……”

叶枯凌厉的目光扫过,确定了是初烟,立刻挥剑去开锁,却发现这锁怎么都打不开,剑刃和锁摩擦出火花,可是那块锁依旧是没有能打开。难怪容王这么放心把初烟关在下面,这锁根本没那么容易可以打开的……

“怎么办?”海枫抓住那块锁,发出全身的功力想要拽断,却怎么也没用,叶枯在看到海枫的武功后,一愣,这个是……烈焰摄魂爪?叶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羸弱的男人居然会这么阴毒的功夫……

“没有用的……容王的这个水牢很牢固的,除非你用火药轰炸了整个牢笼,否则是打不开这个牢门的,这把锁是容王找人亲自设计的,除了钥匙,其他没有人可以打开……”初烟虚弱的开口了。

叶枯看着那块锁,后退一步,凝聚起全身的内功,双手握住剑,初烟在看到全身被强大气流包围的叶枯后,震惊了,冥神决……这套武功别说在江湖上失传,就算是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为什么叶枯会这个?

来不及细想,一剑劈下去,顿时风云变换,整个空间里掀起狂风暴雨,海枫用手臂护住自己,等待这一场暴乱平静后,才探出头,惊愕的看到,那么坚固的牢门已经打开了,叶枯收起全部的功力,飞下去斩断锁链,带着初烟要飞离。

低头才看到,初烟的双脚都扎在针板上,叶枯的心一紧,没想到容王这么残忍,“你忍住!”

“我没事!”初烟闭上眼睛,咬紧牙,承受了下一波撕心般的痛楚,叶枯将他从针板中拔出,飞出水牢。

初烟瘫坐在地上,身下湿答答的水还在流淌,海枫惊恐的看着初烟膝盖以下的部位,肿胀的小腿泛着紫黑色,脚早已变了形,密密麻麻的小针眼,泛着白色的脓液,他看的想要吐,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初烟……你的腿……”海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初烟看着自己的腿和脚,苦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走路了!”

叶枯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是阴冷的说:“我们走吧!”说着一把扶起叶枯,架着他离开水牢,再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初烟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他看着周围的一切,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什么人?”几个侍卫发现了他们,立刻拔刀冲上去。叶枯也不罗嗦,挥动着剑刃,就结束了这些侍卫的性命,他看了一眼海枫,“我们走了,这里交给你了!”

海枫点头,“小心点!”叶枯扶着初烟飞出容王别院,海枫抬头望着他们离开,终于救出了初烟,希望傲雪可以早点回来,就算是成为她的舞姬也无所谓,只要可以天天看到她就可以了。

叶枯带着初烟回到公主府时,初烟已经彻底晕过去了,叶枯将初烟放到床上,命令下人把原先准备好的大夫都叫过来,随即低头看着初烟,此时他也不得不同情这个男人,到死都没能拜托那个女人的折磨。

大夫们走进房间后,看到床上的初烟后,心都被揪起来,“这个是……”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治,如果他出事,你们一个都不要活了!”

“呃……是、是、是……”三个大夫围在床边给初烟做了详细的检查,他们不敢说初烟已经没治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叶枯少爷……”

“说!”叶枯的声音冷得足矣冰冻人心。

“这位公子的腿长时间被泡,有些腐烂的现象……这个脚下的伤口都看不见,却是密密麻麻的,可能要放血和割肉!”

“割肉?”要说放血他还能接受,可是这割肉……叶枯第一次听说……叶枯站起身,那几个大夫吓得立刻低下头,“那就动手吧,我说了,他出事,你们也活不了!”丢下这句话,叶枯走出了房间,让仆人去准备了。

刀刃小心在紫红色的皮肤上划下一个口子,腥臭味立刻充斥着整个屋子,三个大夫相互看看对方,再次小心的将口子划得更深一些,血液涌出来,一个大夫立刻拿来盆子接血水。连接着皮肤上的一层肌肉已经没有了光泽和弹性,松软的,大夫小心的刮下一层接一层的肉,放到盆子里……

流着脓液的脚底也被清理了,脚底的皮层几乎全部被划掉了,血淋淋的脚掌看起来触目惊悚,昏迷中的初烟也被这刺痛弄醒了,“嗯……”他嘤咛了一声。

三个大夫擦擦汗水,继续给他清理伤口,小心的上药包扎……天快亮的时候,三个人同时嘘了一口气,打开门,叶枯一直站在门口等着,见三个人出来,转过身:“如何?”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要每天换药,这个……可能需要一些昂贵的药材……”

“要什么,你们尽管说,我会派人去准备!”叶枯走进房间,刺鼻的腥臭让他皱眉,如果傲雪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心里一定很难过。床上的初烟还在昏迷中,他身下一片血红,刺眼的慎人。

“把房间清理一下,要小心初烟公子!”叶枯冷冷的下命令。

“是……”仆人们立刻就开始收拾房间,谁都不敢看初烟,看一眼就想哭,没看到这么凄惨的人,盆子里都是他的血和肉,见过死人也许不可怕……但是见到一个人被割去了肉,只剩下骨架,是多么恐怖……

墨从秋在仆人的搀扶下来到这里,一进门就听见身边的仆人一声尖叫,“怎么了?”随即他也闻到刺鼻的腥臭味。

“那……初烟公子……”仆人颤抖着声音不知道说什么。

墨从秋走上前一步,感觉到叶枯的存在,“叶枯少爷!”

“你来这里做什么?”叶枯阴冷的问。

墨从秋淡淡的微笑,“我知道初烟被救回来了,所以就想来看看,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怎么样?你自己不会看吗?”叶枯冰冷的丢下一句话,墨从秋一顿,对身边的仆人说,“过去看看,初烟怎么样了,然后告诉我!”

“是,墨公子!”仆人小心的走过去看了看,立刻回来,“初烟的公子的小腿和脚都被包裹了,印着血……”仆人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

“扶我过去!”墨从秋再次开口,叶枯没有阻止,看着仆人扶着墨从秋到了床边,墨从秋抓起初烟的手腕,替他把脉,又摸索着到他的额头试温。

“去准备一个盆子,里面倒满酒和一块干净的帕子!”墨从秋淡淡的开口了。

“啊?酒?”仆人很疑惑,看了一眼叶枯,叶枯没有反对,立刻去端来一盆酒水,“把帕子挤干了给我!”

“是!”仆人照办,墨从秋接过帕子小心的盖到他的额头上,酒香味盘旋在房间里,冲淡了刚才的腥臭味,“从现在起,要有人轮流守着他,不停的给他换帕子,如果他的身体烧的发烫了,就沾点酒擦拭他的鼻尖和人中……”

“啊?是!”仆人点头,看着墨从秋好像一个大夫。叶枯看着墨从秋站起身,“看不出来,你会救人!”

“从秋虽然看不见,但是救人,只要从秋可以做,就一定会做!”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叶枯冷冷的丢下一句,“照着墨公子说的做,你们轮流守着初烟!”说完就离开了。

墨从秋淡漠的笑了,“走吧,把大夫找到院子里,我要了解一下情况,也好和他们讨论一些药方子!”仆人点头,立刻扶着墨从秋出去。

远在边境的傲雪也许不知道,自己离开的日子可以发生很多事,初烟被救,却要遭受非人的痛苦,很有可能半身不遂。而皇宫里,也面临着一场变故……

萧条的雨露阁里,因为进入深秋,显得更加冷清了,皇后坐在秋千上荡着,双目茫然的看着天空,傲雪走了,这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每天只会坐在这里荡秋千,夜深了,就躺在藤椅上看夜空,那个房间、那张凌乱的床,有他和傲雪缠棉的回忆,也有不堪的噩梦……

“皇后……天凉了,披件衣裳吧!”老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皇后的身边。

“深秋了……马上就要冬季了……忽然很想要看雪!”皇后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仿佛漂浮在半空中,“不知道我还来不来得及看雪……”

“皇后,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不要吓老奴……殿下你会长命百岁的,你还要等公主回来呢……”老人颤抖的声音劝解着,生怕皇后想不开。

“是啊……我还要等傲雪回来……”皇后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可是……我已经等不到了……”

“皇后……你……”

“你听,她来了……”皇后闭上眼睛,“我到底是看不到下雪、也等不到她回来了……我早该知道这一天了……”

“皇后,你在说什么啊……”老人的话刚落音,就看见女皇身边的宫嬷嬷带着两个宫人来了,眼神中透出惊恐,“皇后……”

“我知道……”皇后睁开眼睛,看着老人,“对不起,你照顾我这么多年,从没享过一天的福,今天……还要被我牵连……”

“皇后,你不要这么说,老奴这辈子都跟着你,到了阴间,老奴还能继续服侍您……”

“你不害怕吗?”皇后平静的问。

“老奴这把年纪了,活着反而很痛苦,皇后,老奴跟着您一起走,侍奉您一辈子……”老人平静下来,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了。

皇后笑了,看着宫嬷嬷走到自己的面前,后面的宫人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参见皇后殿下!”宫嬷嬷的笑里藏刀的请安。

皇后没有理会,继续荡秋千,看着天空,宫嬷嬷有些恼火,仔细想想,也就不和一个快死的人计较,“殿下,陛下让奴才给你带来两样东西!”

皇后依旧没有理会,一旁的老人居然也没有理会,站起来掏出一把梳子站在皇后的身后,细心的给他梳头,“殿下,这是老奴最后一次给你梳头了……以后老奴就没有办法帮你梳头了!”

皇后轻笑,“从小就是你给我梳头,到现在还是你……”

宫嬷嬷感觉自己完全被无视了,她继续说:“殿下,看看陛下为你准备的东西吧!”说着就掀开遮在两个托盘上的布,一个托盘上是一个瓷碗,瓷碗里是黑色的汤药;另一个托盘里是三尺白绫。

“皇后,你不用这样,赶紧选一个吧,装傻是逃避不了的!”宫嬷嬷尖刻的说。

听到宫嬷嬷的话,皇后抬眸看着她,老人也停下了手里的东西,“皇后……”

皇后点头,看着那两个托盘,凄美的笑了,“本宫什么都不会选择,你们自己选择好了。我要你们记住,是你们亲手害死我的……”

一阵冷风吹过,三个人都打了一个冷颤,宫嬷嬷对身边的人试了一个颜色,两个人拿起白绫走向皇后,皇后平静的看着那白绫,眼中没有一点色彩,只是静静的看着。

两个宫人抓住皇后,白绫套住他的脖子,绕了一圈,两个宫人一人拉一端,“对不了,皇后,奴才们也是听命行事!”下一秒两人就死死的勒住白绫。

“呃……”皇后皱眉,随后平静的看着前方,眼中一片死灰……

“皇后……”老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皇后磕头,两行清泪涌出那褐色的眼眸,颤抖的嘴唇张了张,没有能发出声音,痛苦的窒息感让他双手挣扎着抓住脖子上的白绫……

傲雪,我走了……对不起,我食言了,我不能等你回来了……其实我早知道了,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谢谢你,给我那么美好的回忆……我知道你答应我的事你一定会做到的,但是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皇后闭上眼睛,慢慢跪倒在地上,他的脸色渐渐苍白,隔壁的冷宫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冤有头、债有主、报应……报应啊……哈哈哈……”

两个宫人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白绫掉在地上,宫嬷嬷也感觉害怕了,“还愣着干什么,快捡起来……早点完事离开……”

“哦……是……快……”两个宫人抓起白绫死死的勒紧,皇后仿佛看到了傲雪回来了,痛苦的伸出手,在一点点……就一点点……就可以抓住了她了……

“皇后……殿下……”老人在一旁哭着,看着皇后痛苦挣扎的样子,扑过去想要救皇后,却被宫嬷嬷拽住了头发,“老东西,别着急,你也快了……”

“皇后……”老人泪眼汪汪的看着皇后空洞的眼睛。

皇后看着前方,眼睛里全是泪水……他从来没见过傲雪口中的那个男人,但是这一刻,就当自己是在弥补那个错误吧!痛苦到已经不能再呼吸,其实不要这白绫,他也快窒息了……

褐色的眼眸消失了,皇后垂下脑袋,任由两个宫人死死的勒着,宫嬷嬷看着皇后,挥挥手,两个宫人立刻住手,一松手,皇后就如一片落叶倒在地上,宫嬷嬷上前试探了气息,“死了……”

“终于死了!”两个宫人松了一口气,要他死还真是不容易。

“皇后……皇后……”老人不顾一切的扑过去,不敢他怎么喊,怎么摇晃,皇后都是那么平静,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殿下……老奴没用,没有能保护你……老奴来了……”

老人站起来抢过地上那碗毒药,一口灌下去,随后看着皇后,“老奴就来了……您等等……别走那么急……”

宫嬷嬷不想浪费一分钟,“你们两个还站着干什么,快动手啊……把他吊起来……”

“啊?是……”两个宫人再次联手把皇后用白绫悬吊着脖子挂在大树上。

“走吧、走吧……明天让人来收尸,就说皇后因为受不了深宫寂寞,上吊自缢了!”宫嬷嬷一边走一边说着。

风中,皇后的身体如秋千飘荡着,树下,老人低着头跪着,嘴角的血干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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