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郑林发表了一番“快”言论，屋子里气氛就一直处于冰点。
顾祈晟视线落在郑林抱着顾宜大腿的手上，忽然蹲了下来，跟郑林平视。
“二位是遇到了麻烦？”
郑林被顾祈晟的气场给压的整个人矮了一截，吞了吞口水，默默的再次抱紧顾宜的大腿。
“……嗯，确实遇到点小意外，幸好遇到了顾总……”郑林笑着套近乎。
顾祈晟一双幽深眸子没染上半点暖色，半点不被他这马屁影响:“你庆幸的太早了。”
郑林愣了一下，面上更加忐忑，看了一眼顾宜，又看向顾祈晟，这回笑的比哭还难看:“顾总……您说这话什么意思？”
顾宜一条右腿被郑林当做救命稻草抱着，郑林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哪里是顾祈晟的对手，此时此刻，像是一条被欺负惨了的大金毛，浑身的毛都耷拉下来。
看着有点可怜，还真勾起了她的几分怜爱。
只可惜，她会心软，顾祈晟却不会。
看他这幅姿态，顾祈晟站直了身子，伸手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刚刚折出褶皱的衣服痕迹。
“我帮她，是因为我跟她有交情，帮你……”他语气平淡，冷冷吐出三个字:“凭什么？”
郑林现在是欲哭无泪，他再怎么愚钝这回也猜出来了，恐怕是他哪里得罪了这位顾总，这才让他不肯给他好脸色看。
摸着自己的相机，郑林心里默默寻思了一会，心一横，开始开口坦白:“顾总，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这回来确实是想来抓你的第一手猛料，但我只是个新人，这次来也不是主犯，就是跟几个师傅过来学点东西……”
顾祈晟视线半眯起来，看向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好半天，才轻启薄唇:“师傅……几个？”
“所以，这几天跟踪我的，就是你们了？”
顾宜这回也懵了，万万没想到顾祈晟随便一诈就诈出来这么一件大事。
这孩子也太扛不住事了，这么快就把后面人全给供了出来。
郑林这会儿也意识到气氛不对劲，略显忐忑的看向顾宜，眼里满是求助。
三秒钟后，顾宜缓缓抬手，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是个汉子，消息全给吐出来了，一点都不怕之后回公司被穿小鞋。
不过傻人有傻福，他倒是歪打正着，顾祈晟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跟他玩心计耍小心眼的。
看着顾宜竖起来的大拇指，郑林心里安定了三分。
顾祈晟脸色也缓和下来，从旁边的书桌上抽了一张白纸，顺手拿了一只钢笔搭在纸上，语气随意:“哪家娱记？”
郑林花了三秒钟时间犹豫该不该说，三秒钟过后，瞬间将职业操守行业潜规则通通抛在脑后。
要是激怒了顾祈晟，把他丢给外面那群保安，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命都快要没了，还在乎什么工作？
顾祈晟问一个，郑林就写一个，五分钟后那张白纸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半，事无巨细，半天没耍心眼子。
顾宜在旁边看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见过实诚的，没见过这么实诚的……这孩子怎么禁进记者这行的？
“弟啊，你老实告诉你顾姐，入行多久了？拿到猛料了吗？平时工资管温饱不？”
郑林被她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她:“入行也没多久，才两个月，至于工资……哎，扣得比挣的多。”
顾宜:……嗯，哈哈，并不怎么意外呢。
当狗仔当到这实诚地步，没被封杀套麻袋就不错了，至于工资这种身外之物，咱能不强求还是别强求了。
顾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怜悯，豪气冲天:“一声姐字大过天，看在你叫我一声姐的份上，哪天要是快饿死了，就来找我，有姐一口干的就不会让你吃湿的！”
郑林一时间红了眼圈，感激的看向顾宜，声音都哽咽了:“姐！你这个姐，我认定了！不过我就喜欢吃水的，干的噎得慌，一个月都得吃一半的粥，没吃过几顿饭。”
顾宜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郑林的眼神更加同情怜爱，按照她对国内行情的理解，就他这办事效率，工资不会超过三位数。
在寸土寸金的青市，三位数的工资想要活下来，他也只能喝点白粥，没别的选择。
苦命的娃，这是穷的自我催眠，开始自我安慰了？
“傻孩子，一日三餐怎么能都喝粥？不得变点花样？再说身体营养也跟不上，”顾宜语气更加关切:“不用跟姐客气，请你吃饭的钱姐还是出得起的。”
他还能把她吃穷不成？一个月能吃多少？一年又能吃多少？
以青市的物价，哪怕每天大于大肉，一年的伙食费撑死也就多出十万块左右？
郑林面上表情肉眼可见的越发动容，像是被顾宜给说服了:“姐，你说得对，总是喝粥确实营养不良，你一片好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宜点点头，正要夸他两句孺子可教，就看到郑林忽然从兜里掏出来手机，嘴里还念念有词。
“蓝色龙虾海鲜粥，鲑儿扇贝粥，还有这个蓝鳍金枪鱼刺身……也不知道能不能退……”
顾宜看着他手在屏幕上完成一个又一个的退单动作，再看到旁边的历史菜单，一时感觉自己肾上腺素上来了，心脏差点骤停。
每道菜后面，都将近有三位数的价码表。
顾宜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指着他屏幕上的菜单，整个人都开始风中凌乱:“这就是你说的粥？！？”
她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在故意整她！！！
他说的粥和她所理解的粥，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吧。
一天的饭钱将近小一万，这得是啥家庭啊！怪不得肆无忌惮，那点工资，累死累活干一个月，还不够人两天饭钱的。
这哪是工作，这是富家少爷下来体验生活了吧！
顾宜僵着脸硬生生将自己腿从他手里拖出来，双手抱拳以示敬意:“刚刚是我唐突了，少爷，你还是继续喝你的粥吧，这要是还能营养不良，到我家，我怕家里那点伙食能直接给你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