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楠从高奢店出来，径直走向旁边的一栋高楼，按了电梯，一分钟后，出了电梯，走到过道尽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张大圆桌，上面摆着一桌子的菜，已经冷了大半。
“我以为，要被你放鸽子了。”
左前方暗处的沙发上传来人声，随后是一阵沙发吱呀声，有人站了起来，光影变化，一张冷白的脸露出来。
正是顾祈晟。
秦楠没开口，自顾自的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抓起筷子开始夹菜。
顾祈晟也没介怀，抽开凳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她吃的急，心里默默在小本本上给韩离记了一笔。
看这架势，韩离恐怕根本没有好好照顾她，右手攥紧又松开，眉眼冒着寒气。
虽然他反对韩离老牛吃嫩草，一直把韩离防狼一样防着，但好歹韩离也算是跟秦楠相熟……
看她吃的急，顾祈晟给她推了一杯水过去。
秦楠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一眼他递过来的水杯，端起来一口喝干，然后将那杯子又挪回到他面前，再次埋头干饭，仍旧没有理他的意思。
顾祈晟在旁边看的哭笑不得，她哪怕吃的这么仓促，也不显得狼吞虎咽，碍人观瞻。
“真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顾祈晟手在空了的杯子上摩挲了会，一贯的冷腔听着多了三分无奈。
这些日子，秦楠一直住在韩离那里，刘姨已经按捺不住，打电话到公司给他抱怨，之前只是他不回来吃饭，如今秦楠也不回去住了，别墅里就剩下她和刘管家两人守着，她觉得自己颇有鸠占鹊巢之感，这工资拿着也心虚，所以想要引咎辞职。
他劝了有五分钟，才把刘姨的惶恐和受之有愧给劝下去，可哪怕如此，她还是在电话结束前不忘殷殷嘱咐，让他早点把秦楠给哄回来住。
他那日不过话说重了一点，这丫头就跟他整离家出走那一套。
秦楠白了他一眼，艰难的将口里的牛排给咽下去。
冷了的牛排还是没有刚上桌的口感好。
气氛压抑，顾祈晟解开领口的扣子，这才感觉舒畅了些，从前秦楠不是没有跟他闹过脾气，她青春期时，两人冷战是常有的事，可唯独这次，她似乎是真的认真了。
“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了？”身子前倾，顾祈晟手枕在桌上，这个姿势降低了他的高度，是个示弱柔软的姿势，消减了他身上的不近人情。
秦楠终于将口里的牛排咽下去，被噎了个半死，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秦楠脸色麻木，用手里的叉子敲了敲他面前的杯子，语气愤愤无语。
“续水。”
无语望天，哄人也这么没眼力见，没看她都快噎的窒息了吗？
顾祈晟看着手边刚刚被秦楠敲过的杯子，一时恍然，合着她把杯子递过来，不是为了划清界限？而是为了……续杯？？？
脸上表情没绷住，顾祈晟嘴角上扬，憋着笑，亲自给倒了一杯水重新推过去。
秦楠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撇了撇嘴，托着水杯小口小口的将水给喝下去，又将一杯水给灌了下去，看着碟子里剩下的半块牛排，又看了一眼对面的顾祈晟。
僵持了三秒，秦楠果断的选择了眼前噎人的冷牛排。
重新拿起刀叉，还没开始切，就被制止。
“都冷了，重新上一份，你等等。”
秦楠手中的动作一顿，这回没跟他犟着来，放下刀叉，拿了餐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不用，我饱了。”
面上冷酷高冷，心里腹诽，她本来也吃饱了，就是跟他无话可说，尴尬，这才给自己找点事做，重新上一份，大可不必。
瞥了眼顾祈晟，想起那天晚上两人吵架的细节，秦楠到底还是心气不顺，低低的嘀咕:“冷了我也吃半天了，这时候想起来换了，马后炮……”
本是随口抱怨，可越想越觉得心酸，嘴里发苦，刚刚才被噎了一回的喉咙这会儿也涨涨的难受。
憋着眼泪，秦楠垂着眸子不肯让他看出来半点异样。
他从前，什么时候让她吃过冷饭？就这回，不过吵了一架，一切就都变了。
她这话说的轻，可还是被顾祈晟听了个一清二楚，眸色加深，眼底躺着的笑意也越发明显。
他为什么刚刚没制止？还不是因为她正在气头上？怕到时候说教惹得她心烦火上浇油。
谁能想到这也能成为她指责的理由……
举双手做投降状，顾祈晟耐心的哄人:“是我错了，别生气了？”
看顾祈晟这么接二连三的低头，秦楠心头的气早就消失的差不多了，可还是板着脸。
“是我要生气的吗？不是你说的，要是我和小晗姐透露出什么，兄妹没得做？你既然都不想认了，我还不如有点自知之明，趁早有人，省的到时候撕破脸难看。”
她话说完，就看到顾祈晟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压低，稳着情绪:“秦楠！”
他这么一吼，秦楠也觉出自己刚刚说的话太过分了，闭紧了嘴，不肯低头认错。
顾祈晟哄了这么半天还是没见哄好，一时也失了三分耐心，鼻音厚重，身子后仰，场面安静下来。
秦楠不自在的动了动，想着自己刚刚的话，心里不安，正犹豫着要不要道个歉，就听到顾祈晟终于开了口。
“楠楠，之前的话，确实是气话，但你要是执意保持现在的关系……”顾祈晟顿了顿，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屈了屈，脸色阴郁复杂，线条分明。
秦楠悄悄竖起了耳朵，心里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又是自责。
他打算怎么样？如果她要保持这种关系，他预备怎么样？
看秦楠一声不吭，顾祈晟身心俱疲，耷拉着眼睑，声音听不出情绪，好半晌才轻声开口。
“要是你想明白，觉得这种关系是你想要的，我不会再给你压力。”
他掩下眼里的失望，秦楠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之前从未在一个人身上倾注过这么多心思。
罢了，孩子大了，不会想被他这么个强势的老顽固处处控制，她现在二十三了，懂是非明真理，他确实不应该再像管孩子一样的控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