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内，石蒙和梁晗坐在窗边，整个咖啡厅没有旁的顾客，只有梁晗和石蒙两人。
这家咖啡厅位于大楼的最高层，从窗边望下去，周边景色一览无余。
石蒙端了咖啡轻抿了几口，视线在楼下某个方向看了几眼，终于回头，看向梁晗，嘴角带着笑:“梁小姐没有什么想问的？”
他五官锋利，掺杂着三分野性，笑起来也像是在发狠，随时会暴起将对面人的头给拧断。
梁晗垂着眸，从昨天看到那封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她就格外安静，虽然仍旧跟从前一样听话，甚至比从前更听话，像是一个包装精美的提线玩偶，但仍旧让石蒙不满。
看梁晗不理，他的眸色危险的半眯起来，忽然拿了面前放温了的白开水，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梁晗身前，右手握着杯子悬在梁晗头顶，手腕一翻，那杯温开水倾倒，将梁晗淋了个干净。
梁晗抬头，瞪着他，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疯子。
哪怕她还是一言不发，石蒙的心情却忽然美好许多，刚刚拿了杯子泼梁晗水的手此时在桌上抽了些纸，仔细的帮着梁晗擦着脸上的水滴。
刚刚的温开水从她的发梢落在她脸上，又从她的脸上流了些在她的脖颈，顺着肌肤的纹理渗入她的衣领里面，引人遐想。
石蒙将她的脸擦干净，手上的纸顺着她的脖子往下，眼仁微微的发红。
只是还没碰到梁晗的脖子，就被她一巴掌将手拍开，她的眼神比刚刚被石蒙浇水的时候更狠:“适可而止。”
石蒙眸子里的红色迅速消退，终于松开了手，将手上湿透的纸巾扔在旁边桌上，将桌上的纸巾整包丢到她身上，迈着两条大长腿坐回了刚刚的位置。
“我问话时，不喜欢对方给我装聋子。”
梁晗拿了纸慢吞吞的擦着自己身上的水珠，听了他的话，语气漫不经心，显然半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巧了，我不高兴的时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给面子。”
石蒙抿了抿唇，脸上神色越发的难看。
她这是在故意挑衅他？
看他身上气势越来越紧凝，梁晗眼尾的不屑几乎要溢了出来，拿了旁边的温开水站起来，慢悠悠推到他面前，还不忘朝他挑了挑眉，声音低沉嘶哑，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怎么？不高兴了？”
“这有水，你随便泼，不够再叫服务生续。”
看着梁晗维持着这个弯腰的姿势跟他对视，石蒙双手交叉，握着一起，眸色深沉，半晌才先垂了眸子:“梁小姐今日格外不同。”
看他先退步，梁晗极为不屑的嗤笑出声，两人离得近，梁晗有没刻意压低音量，这声嗤笑便清清楚楚的传到石蒙耳里。
石蒙咬了咬后槽牙，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作。
梁晗将咖啡喝了大半，反而有了几分兴致和他说话:“我都被你逼到这份上了，在乎的东西本来也没剩多少，你唯一能威胁我的，不过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和我爷爷。”
只可惜，她虽然开了口，但说出来的话仍旧不怎么讨喜，石蒙冷冷质问:“你就不怕我对梁老爷子动手？”
引产自然是暂时没可能，先前过敏用的药，如今药效还没过去，而引产要打麻药，梁晗之前在国外动了大手术，要是几种药效在一块起了作用，极有可能导致大出血让梁晗死在手术台上。
他不可能让梁晗现在死，可梁晗实在是太不听话不受控制，他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
石蒙搬出梁远山，梁晗却并没有如第一次那般愤怒不甘，那双好看的杏仁眼里一片淡漠，和讽刺。
张了张嘴，梁晗慢悠悠的吐出三个字来:“你，不，敢。”
这三个字被她用肯定句说出来，气势陡然间增强了几分。
石蒙交握在一起的手缓缓收紧，虽然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梁晗说的是对的，他确实不敢。
不用他答，梁晗已经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了他的答案，身子后仰，靠着椅背，身体信号都摆明了一个事实，她现在正占据着谈判的上风。
“石蒙，人被逼到了穷巷子里，就不会再有怕的了，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看向石蒙，说话时竟然还带着三分轻松的笑意对比对面紧绷脸黑的石蒙，气势上就胜了三分:“你不一样，你和墨云费尽心机才让我和顾祈晟离婚，眼看着顾祈晟的财产和梁氏唾手可得，你们舍得这时候出了纰漏？”
听到这，石蒙终于张了嘴，却不是威胁也不是警示，反而仍旧夸了她，眼里的欣赏作不了假:“梁小姐，虽然这句话我说过很多次，但还是不妨碍我重复这一遍。”
“你真的很聪明。”
怪不得是能让梁氏起死回生的女人，绑架梁晗之前，他曾经调查过她，她那个伯伯可不是个小角色，能亲手设计自己的亲哥和亲嫂子坠机，还能全身而退，取得梁远山的信任，心计和本事可见一斑，可哪怕如此，也还是被梁晗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给整得阴沟里翻船，再也没办法翻身。
能把梁氏给经营的蒸蒸日上，哪怕和多个男人纠缠也能让顾祈晟对她死心塌地，本就不是轻易能对付的，之前是他急功近利了。
对于石蒙的夸赞，梁晗却没什么大的反应，看向他，脸色坦然，索性和他摊牌:“石先生，我也不跟你聊虚的，只要你安安生生的，别动我爷爷，那咱们之间自然有商有量，我会配合你，不会多整什么小心思。”
石蒙盯着她，故意反问，:“我要是不安生？”
梁晗眸色瞬间凉薄下来，冷的像是数九寒天的碎冰，嘴角的弧度冷冽:“我爷爷要是出事，我也不会多稀罕我这条命，就不知道，石先生怕不怕死。”
她要是疯起来，就算不搏个鱼死网破，也得要他们鸡飞蛋打！
被他盯着，梁晗视线并不闪躲，里边的决然和坚毅交织在一起，足够配得上石蒙的忌惮。
这女人，要是刺激的狠了，恐怕真会惹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