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晟手指不自觉攥紧了些，看着喻帆明晃晃有恃无恐的笑脸，心里默默盘算着要不要揍他一拳，好让他长个记性。
喻帆眼底的挑衅只有面对着他的顾祈晟能看清，掩饰在笑意之下，欠揍的很。
好半晌，顾祈晟身子忽然一松，他今日突然来这边，客户自然也被移到了这边，在梁晗和喻帆过来前，他都跟客户签完了个合同。
此时身上还是早上穿的暗色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腰细腿长，上位者的清贵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松开紧攥着的手，顾祈晟手肘随意搭在椅子的扶手位置，手肘处露出精致白衬一角，细长的手指松松的交握着，垂着眸，被头上的柔光一打，便莫名多了些不明气质，叫人心忍不住柔了一片。
“喻先生，我顾祈晟娶了她，就不会有离的一天，你想接盘，就算我死的那天，也会把她套牢了。”
“我宁愿她当寡妇，也不会给她再嫁的机会。”
梁晗:“……”视线不受控的放在顾祈晟身上，表情复杂。
她见过最狠的，也不过说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顾祈晟更厉害，直接放话，就算她当寡妇，百年之后也得埋在顾家的祖坟里，被顾家后代供奉着牌位香火。
心肝打颤的同时，梁晗心里诡异的冒出一丝甜来，顾祈晟说话确实狠了点，但他这话的意思，是在向她委婉表明，在他心里，顾太太这个位置，这辈子只有她一个能坐？
他罕见这么直白且毫无遮掩的表达自己的情绪，虽然语调平平，话也说的不急不缓，像是随口一说，但却出奇的直击梁晗心灵。
两个男人视线在空中碰撞，两人一人冷脸，一人含笑，眼神却都不怎么友善。
半晌，还是喻帆先移开视线，语气听不出喜怒:“顾总很自信。”
梁晗看了顾祈晟一眼，再看向喻帆时，视线可就没有之前好说话模样，抱胸，不满的看他:“喻帆，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对你，没兴趣。”
说完想到这小子的接盘言论，梁晗冷哼一声:“还接盘，你想接我还不愿意呢，我遭罪生下的闺女，你就想白白捞个爹当？”
说完，梁晗站了起来:“告诉你，干爹的位置都被提前预约了，你可别再兴风作浪，我去结账，你赶紧赶飞机去吧！”
梁晗走后，场上只剩下顾祈晟和喻帆，几瞬过后，顾祈晟维持着刚刚低头的姿势，忽的冷笑，听得出其中的不屑。
“听到了？小晗对你，没兴趣。”
他说完，抬头，一双浅眸定在喻帆身上，表情毫不掩饰的讥讽，哪还有刚刚梁晗在时的冷淡模样，身子后仰，手肘撑着扶手，小臂高举朝向精致的下巴，语气漫不经心，带着睥睨:“这就是我的自信。”
不同于顾祈晟越发生动的神情，喻帆却是敛了笑，脸色冷下来，一双眸子盯着顾祈晟，带着厉色和微不可察的忌惮。
“顾总真是好演技，真是没想到高高在上，任何人都入不了眼，一身傲骨的顾总竟然也会玩苦肉计这种可怜勾当。”
喻帆说完，忽然直起身子，靠近顾祈晟，眼里的挑衅和悲悯几乎要溢出来，嘴角的笑不怀好意:“顾总，你在怕我。”
他这话说完，顾祈晟眼里冷意更甚，打量着他的神情像是在打量着一个不会说话的死人，气势迫人。
喻帆说的没错，顾祈晟心里清楚，他确实在害怕，怕梁晗真被喻帆的花言巧语骗走，就像当年的洛少谦和顾诺明。
因为顾诺明，他和梁晗婚后两年冷的不像夫妻，像是青年旅舍毫无关系的旅客。
因为洛少谦，梁晗悄无声息消失了一年，如人间蒸发，销声匿迹。
如今又来一个喻帆，或许年纪大了，顾祈晟觉得自己似乎失了冲劲。
人老了，并不是看年龄，当他开始习惯安定，并且甘之如饴，才叫做真正的老了。
顾祈晟现如今已经没精力再来上一轮，要是梁晗再消失，他不确定能不能存住自己仅剩的理智，让自己不失望，不怨，甚至……不在意。
垂了眼睑，顾祈晟遮住眼里的思绪，慢吞吞开口:“苦肉计也是三十六计的一计，没什么好分高下的，你能用激将法，不就是想激怒我，好在小晗面前搏可怜？”
顾祈晟抬眸，凉凉跟他对视，语气讥讽:“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喻帆放在桌上的手一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笑出声，毫无半分心虚，反而像是颇为失望，脸上的笑生动，却像是戴了一层假面:“让顾总发现了呢？”象征性的皱了皱眉:“嗯……果然，我还是不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他刚刚当着梁晗说的那番“接盘论”，确实是有心思在里面，就是为了激怒顾祈晟。
梁晗确实聪明，身上唯一的软肋，恐怕就是心软和过剩的正义感。
想要挑拨离间，就只能从这下手，要是顾祈晟当着她面动手，不论如何，她必定会对他多些愧疚。
可别小看这指甲盖一般点大的愧疚，人与人更亲密的关系，不就是从拖欠开始的？
梁晗结完账回来，就看到这两个男人坐在一边，毫无交流的趋势，气氛已经不是生硬两个字能解释的了，根本就是尴尬。
干咳一声，引起两人的注意，梁晗才发话:“行了，饯别饭也吃了，您就赶紧走吧，别忘记答应我的事，要是敢忘了，我可找你算账。”
梁晗对喻帆比了个拳头，言辞之间满满都是不客气的威胁。
喻帆却不生气，没再赖着不走，依言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扣着身上西装的单排扣，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算账？我可巴不得你找我算账。”
最后的“算账”两字被他在口里像是含了一遍才说出来，带着莫名的暧昧和深意。
就在梁晗要炸，喻帆却识相的再次开口:“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