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晟低头，手上的钢笔在文件上勾勾画画:“不是你找我借的？”
梁晗看他一边跟她聊天一边处理公务，拿开文件的速度跟之前比并没有任何差别，忍不住泄气。
顾祈晟是有两个脑子吗？能够互相独立工作的那种？还是他觉得跟她聊天不用脑子……
“我是说跟你借韩秘书，但是没说要借这么久！”
顾祈晟头也没抬:“我只答应了你借人，至于借多久，这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他终于停了笔，细长白皙的食指和中指虚虚的挂着一根纯黑色的钢笔，细长的眼黝黑深邃:“同样，主动权在你，你要是不想用，没人会勉强你。”
梁晗憋闷，她承认，她当时确实有刺激一下顾祈晟的心思，韩秘书多无辜，被牵连进来，她不能害得他被扣了工资，现在还得丢了工作吧。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相当之非常后悔！
她知道顾祈晟难哄，但是不知道他炸毛会这么难哄啊……
梁晗从旁边拖了把椅子坐在了顾祈晟面前:“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让韩秘书回来？他是你的左膀右臂，你没了他不会不习惯吗？”
顾祈晟终于处理好所有文件，将钢笔合上，身子往后靠，捏了捏眉心:“韩秘书跟了我这么久，自然会不习惯。”
梁晗看有戏，刚想趁着这个热乎劲再游说一番，就看到顾祈晟忽然起身，手撑着办公桌俯视着她。
顾祈晟身高优越，这个高度的办公桌，他这个姿势，能轻轻松松越过桌子到她面前。
“干……干嘛？”
梁晗看着近在迟尺顾祈晟的脸，左心房又开始不争气扑通扑通乱跳，说话也忍不住磕磕绊绊。
顾祈晟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瞧着她，嗓音低哑而冷:“不过也不要紧，没听说过谁没条胳膊没条腿就活不下去的。”
“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义肢吗？”
梁晗:“……”
行！顾祈晟！够狠！她认输还不行吗？
梁晗委屈的不行，愤愤的扭头，气的不想跟他说话:“说吧，这次又什么条件？我就逗逗你，干嘛这么记仇。”
顾祈晟从鼻子轻哼一声，面色冷淡，身子后撤，从桌上拿了几分文件，梁晗盯着他，等着他抛条件，等了半天，就看到他径直……出去了？！？
……这是在身体力行向她表示对她刚刚口中的“条件”有多不屑？
梁晗差点气的当场打出一套军体拳，从椅子上蹦起来原地转悠了好几圈还是不能消掉头上的火气:“呵！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藐视我的人权吗？”
哼！她现在严重怀疑，她这个大公司的董事长能穷成这个鬼样子，虽然确实也有她自己不争气的成分在里面，但也绝对跟顾祈晟对她的剥削脱不了干系！
“夫人，您怎么还在这儿？顾总刚刚下去了，您在这是……”
韩秘书看着顾祈晟出了公司，还以为梁晗早就在楼下等着，没想到她居然还在办公室。
梁晗正在气头上，语气都冲的慌:“他走就走呗，关我啥事！我又不跟他一起走！我是缺胳膊少腿？不能自己回去？”
韩秘书摸了摸鼻子:“这……”
梁晗瞪着门口，几乎把办公室的门当成了顾祈晟:“就算我真缺胳膊少腿了，这世界上不是还有个叫义肢的玩意儿吗！”
谁离了谁不能活一样！
梁晗总算把心里的愤怒发泄出来，这才看向旁边机智的不开口当木头的韩秘书。
“韩秘书，你怎么来了？”
韩离颇有些无奈:“当然是来上班。”
除了上班还能干嘛？
梁晗愣了一下，傻傻的反问:“啊？你不是在给我工作吗？怎么还要来顾祈晟这边帮忙？”
韩秘书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桌边的文件:“夫人，上班和兼职，还是有区别的，c&k很人性化，只要你能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公司并不会干预你外包赚个外快。”
梁晗不敢置信，声音硬生生高了几个调:“所以，你是给我兼职？并没有失业？还有，为什么兼职，你跟我要长期工的工资？”
想到手机里躺着的韩离的工资表，梁晗看韩秘书的眼神都变了，他不是故意坑她吧！
韩秘书倒是半点都没心虚，坦荡荡的承认:“您当时坑我，我可也没知情权，礼尚往来而已，而且我只是给您看了我的工资表，可具体工资还是您自己敲定的。”
他可从来没有说过具体数额。
梁晗看着韩离，只觉得五雷轰顶，她果然还是太天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在顾祈晟身边这么久的韩离怎么可能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梁晗像一个游魂一般飘到地下停车库，顾祈晟还没有走，她看着不远处亮着车灯的玛莎拉蒂，想到自己之前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迷惑发言，恨不得当场去世！
“苍天呐，如果不能世界末日，那就赏我一个天打五雷轰吧！”
梁晗躲在墙后面，只觉得生活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
“你准备在那呆一晚上？”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对策，就听到顾祈晟声音传了过来。
她闭了闭眼，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这才转了出去，笑的一脸讨好。
“好巧哦，您还没走呢？”
顾祈晟看着挪到后排的梁晗，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眸色黑的阴郁。
“梁晗，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梁晗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本来以为自己上车会变成修罗场，可是现在的氛围对话怎么有种午夜心灵访谈类节目的味儿？
“印象？高大威武？说一不二？铁血手腕？”
她试探着说了几个褒义词，只觉得气氛古怪的很，心里欲哭无泪。
顾祈晟还不如发脾气呢！至少比现在这软刀子割肉要好受啊！
听着梁晗嘴里蹦出来一个又一个不疼不痒的词，顾祈晟自嘲一笑，没有说满意或者不满意，径直发动车辆。
梁晗呆在后座位不敢开口，车里没有开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似乎在顾祈晟身上，看到了些寂寥和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