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谢敏年轻时的样子, 她身着婚纱的模样，宋时月永远都不会忘记。
少女牵着宋时月的手，两人在花园中漫步。
“时月, 你开心吗？”少女清冷的脸露出淡淡的笑。
“我……”宋时月的神色微黯。
“你似乎并不快乐。”少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我……不是……”宋时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然而当她低下头, 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套黑色纱裙，那是与谢敏身上近乎一模一样的款式，她的胸口别着的并非属于傧相的粉白花朵，而是象征着结缘的红玫。
“敏敏……”宋时月猛地抬起头, 对上少女黑白分明的双眸。
即便知道眼前的少女并非真正的谢敏，可见到这一切变化的宋时月，内心还是产生了动摇。
“这股力量已经属于你，融合它，才能获得你想要的。”少女轻声说道。
“融合？”宋时月微愣。
“对，就像……”
少女凑近她, 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当两人的唇越靠越近时，宋时月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一双带着冷意的幽黑双眸。她偏过头，往后退了一步, 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少女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声音转为平淡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呢？”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宋时月握紧住她的手, 坚定的眼神看向对方, “敏敏，我想变得更强……我想保护你。”
她曾经放手过，但那个人给谢敏带来的幸福太过短暂, 如今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她……不想放手，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
少女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是吗？那……就如你所愿。”
她说完，整个人迅速分解，化为半透明的花瓣，在宋时月的身体周围旋转，直到最后全部涌向了宋时月的心口。
与此同时，属于谢敏的谢字被刻印在了宋时月的精神空间内，这股能量与宋时月的精神力融为一体，将宋时月的整个精神空间都包裹在了一个半透明的气泡中。
S级精神力者的精神空间里除了天空别无他物，但谢敏的精神能量在响应精神空间的主人后，不光牵动宋时月的精神力造出了空中楼阁，甚至还幻化出人形的模样。即便现在这座空间楼阁只是一个雏形，但也为宋时月未来成为进化者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这股精神能量对宋时月来说是标记，也是成为进化者的钥匙。
另一方面，施加深层精神标记，施加者与这个标记之间也会留下一缕联系。
精神能量的灌输对被施加者来说十分危险，但有了这缕联系在，一旦传输过程中宋时月有不适或痛苦的反应，谢敏就能及时用自己的精神能量对宋时月进行精神疏导。
甚至以后若是有人试图攻击宋时月的脑域，她也能有所感知。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宋时月的情绪中一旦出现极为强烈的起伏波动——喜、怒、哀、乐，也会牵连到谢敏留下的那一缕精神意识。
当然，同理，一旦对方有违背甚至损害自己的意志出现，谢敏的精神意识也会有所察觉。
尽管宋时月之前说的胡话让谢敏有些生气，但宋时月确实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艾鲁法星。
成为进化者后势必会面临更多的危险，再加上宋时月如今代表宋家站队，某些人一时半刻或许对付不了艾鲁法星，但宋家的处境就会变的有些尴尬。
于公于私，谢敏最终决定留下这份保障，搭建这层防护网。
深层精神标记——不光是为了保护谢家，也是为了保护宋时月。
这个决定虽然是临时生成，但谢敏愿意去相信对方，一如当年她将自己最大的弱点交给宋时月。
当宋时月再次醒来，便看到谢敏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靠坐在办公长桌前。
她轻呼出一口气，气息略有些不太平静，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湿了，身上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带起些许粘腻的不适感。
四肢和腰上的束缚扣已经收回，她的行动恢复了自由。
宋时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她望向谢敏，此时对方正逆光站着，她一时半刻有些看不清谢敏脸上的表情。只是回想起精神空间里发生的一切，宋时月眨了眨眼，心里莫名有些高兴。
不过毕竟是能做谢初瑶老师的人，如今她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再次多了一道“联系”，更何况过去连让谢敏请自己吃一顿饭都没时间的人，竟然在这里等到现在……
这份认知和转变让宋时月原本恢复平静的精神波动再次出现了起伏。
谢敏微微皱了皱眉，她的精神意识撤离宋时月的精神空间后，并没有感知到宋时月的内心有太过激烈的起伏波动。只能隐约察觉到，女人的精神意识正处于一种相对平和而愉悦的状态。
可现在苏醒后的宋时月，她的精神波动显然要比刚踏入这间房间时还要活跃。
最让谢敏感到不习惯的是，这份活跃隐隐还有些影响到自己。
是因为深层精神标记的关系么？谢敏暗自思索着。
“敏敏。”宋时月抬起头，黑眸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晦暗不明，“这样的精神标记，你有没有给其他人做过？”
谢敏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就在她以为对方拒绝回答时，她听到了谢敏冷淡的答复——“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宋时月的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喜悦的情绪溢满大脑。
这时，靠着办公长桌的谢敏忽然离开了原位，她开始穿起自己的外套，像是打算离开。
这确实是谢敏第一次进行深层精神标记，如今宋时月活跃的精神波动通过两人之间的精神联系不断传递过来，这让谢敏感到有些棘手。
宋时月的视线紧紧追随着谢敏，见到谢敏的动作立刻起身追了过去，女人拦在谢敏的身前，用压抑的声音问道，“那，这椅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的身体……”
谢家的族长，若非谢敏的允许，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位置上安装这些东西。
谢敏的动作一顿，脸色平静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她声音冷淡的回道，“很多年前装的，现在倒是还能用。”
更多的，谢敏就不再透露了。
宋时月明白，能得到谢敏这样的答复已经是不小的进步，她们之间的距离虽然依然存在，但……
“敏敏，那我们可是盖过章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得到谢家官方认证的戳。”宋时月一边说着，她主动伸手帮谢敏整理起身上衣物的褶皱。
她的动作十分自然，但他人的触碰还是让谢敏下意识握住了女人的手腕，强硬的力量在对上宋时月柔软的注视后缓缓松动。
宋时月没有挣扎，亦如她之前主动将自己的自由交付给谢敏。
她就着这个姿势，轻轻笑着问道，“既然我们已经是同盟的关系，那是不是……应该增加一些对彼此的了解？”
谢敏缓缓松开手，没有再制止宋时月的动作。
“你想怎么做？”
宋时月笑了，活跃的精神波动逐渐完全收敛，她想要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精神标记。女人轻声道，“那就请我喝酒吧……像以前一样，不过可不能再像上一次，半路离开。”
……
在谢初瑶过去的认知中，艾鲁法一直是一只极为特殊的异兽。
它能在猫咪与大型猫科动物之间自由转换，更甚至，穿戴人类制造的装备。
她也曾询问过母亲关于艾鲁法的异兽种类，不过当时并没有得到答案。
多年未见，大型猫科动物形态的身躯显然比幼年时她所见过的更加庞大，体长更是早已超过了谢初瑶的身高，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前还在沙发上的艾鲁法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咕噜……”艾鲁法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女人垂放在腰侧的手，带着倒刺的粗糙舌头轻轻舔了舔，喉咙间不断发出带着些许重音的叫声。
艾鲁法的叫声变了，但似乎又没有变。
随着一颗圆球滚落至谢初瑶的脚边，尘封的记忆在谢初瑶的脑海中打开——和自己一同训练的艾鲁，与自己一同被罚的艾鲁，还有和自己一起整治那些小进化者的艾鲁……
“艾鲁”是她幼年时给艾鲁法的专属称呼，虽然那时的自己只是觉得念个字有些麻烦。
面对南羽时凶煞无比的艾鲁法，如今完全收敛起了身上的野性不说，它蹭着谢初瑶的手，躺倒在地上，露出了自己柔软的腹部。
细长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尾巴尖端的绒毛时不时进入谢初瑶的视线范围。
“艾鲁……”谢初瑶的声音有些踌躇。
即便神色还有些犹豫，但她的手却极为自然的揉起了艾鲁法的下巴。
听到艾鲁法越发响咧的呼噜声，谢初瑶眼中的冷意终于融化。
尽管成年体态的艾鲁法它的毛发不再像幼年时那般柔软，但再次相见的喜悦还是让谢初瑶不顾形象的直接坐到地上，她抱住艾鲁法的头，将自己的脸埋入大猫的胸腹处。
“艾鲁，终于再见，我的伙伴。”谢初瑶轻声说道，嘴角微微弯起。
看到谢初瑶那轻松的笑容，牧妍的心里也柔软了下来。
她极少看到谢初瑶对外界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更何况还是完全展露出自己柔软的一面。
即便现在的谢初瑶与谢敏之间的隔阂已经消失，但母女俩多年的冷漠相对，这样的习惯让她们无法完全扭转过来，而在艾鲁法的面前，谢初瑶终于也收起了自己身上那层冰冷的保护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