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灰心认命的羁绊

“在这里我遇见了你,并且发誓永远守护你……?哇,想不到神原来也这么肉麻的~~”

“呃,我什么都不知道。”面对把胳膊靠在墓碑顶上笑得极其恶心的诗人的揶揄,刺客脸色发白地逃到了旁边的树上,坚定地躲进树杈的阴影里,给这群人看到他刻过这东西真的是丢脸到家了!

“小冰……神对你真的好好哦~~”幻坏笑着转而攻击冰,少女的脸本来就一片潮红现在更是红得要烧起来。“神你竟然自己跑了把我丢在这里……”她绝望地朝青年待着的树杈叫道,“我宁可死了算了……”

“呃!不许说这种话!”从阴影里立刻传出了某人急切的否定声,开玩笑要是她死了他哪承受得住啊!

“如果我不活过来就不会碰到这种尴尬事了,待在坟墓里也比站在这里好些……”要不是想起圣杖英灵还留在这里,某刺客也想取回他惯用的拳刃,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回到斐扬森林,少女可怜地抱怨着,伸手去拔插在墓碑里的圣杖。

“哎……?怎么拔不出来?”她满头大汗地说。

“小冰我来帮你~~”猎人热情地跑过去跟她一起抓住杖头,可任她们怎么像拔萝卜一样拔圣杖,还是徒劳无功。

“神先生,这个墓碑是你独自做的?”星月佩服地抬头问坐在树杈上苦着脸看戏的青年。

“呃,是啊。”

“你是怎么把它插进去的?”邪绕着墓碑研究着,“竟然一点缝都没……”

“——硬按的。”他隔了一会儿才艰涩地回答。这个问题又让自己不得不想起那段日子,那所有的时间里他只能看见绝望,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控,会冲动地打破最后要活下去的誓言,他记不清自己在那段时间里做过什么,因为一直很混乱,这个墓碑也是,神只有狠狠地把圣杖刺进碑顶的记忆。

“……”四个人都抬头盯着他。“你什么力气啊?这是琥珀不是海绵~这样都可以把杖插得这么深?”“哇!神!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五大神器之一啊?万一按断了你是想遭天罚吗!”

青年沉默地撇开脸,他不想回应同伴的吐槽,没有意义,这是他情感爆发下的产物,不是能用常理去理解的。不过现在,看来要解决问题也还得靠他出马。

“……”某人瀑布汗,为什么连自己都拔不出来啊?!

“神……”圣杖主人的巫师声音也狂无奈,“怎么办……”

“……啧,敲碎算了!”刺客火大地瞪着琥珀的墓碑,巫师和其他人一起都恐惧地听他说出这句话。“神,这可是你自己做的碑,上面还写着这些话,你现在竟然要砸了它?”“呃,为什么不?”“你还问得理所当然啊!这是你对小冰的纪念不是吗?!”“不是了。冰现在好好地活着,我为什么要放这么个东西存在?诅咒她死吗?”“……”

“不管了!”

神狠狠地抓住圣杖把碑从地里□□,毫不迟疑地往墓后的老树上用力一抡,“啪!”碑撞在树干上碎成好几块。“喏……”他把圣杖英灵递给少女,她满脸惊恐地瞪着他:“我现在怀疑你当初帮我造这个碑时候的诚心了……说毁就毁啊?”

“我才不要留着它!我不相信你会再死掉。”

“可是人总是会死的啊?”

“不要。绝不让你死,就算是杀死死神,也要让你活着。”

“……”

“我不会比你先死,我会守护你直到最后;我也不会让你先死,因为我不会再活在没有你的世界上。”

“哦~冰雪美眉,我好像理解你被攻陷的原因了呢——”最终还是诗人的话打破了沉默,少女羞得视线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好,当然在此期间青年是一直在注视着她的。他很开心,她现在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能跟他说话能埋怨他能对他微笑,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他更开心的了。

“小——冰——”

“呜……神别再说了……”

这个人、这个人在表达感情上的直白还真是没点进步啊!不要什么话都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说出来,也不在乎周围是不是有人好不好嘛!都不控制一下吗?别的事上明明都心思藏得老深死活不想被别人看出来的,怎么这种应该独处的时候才适合说的话就非要公开宣扬呢!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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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棵老树和树下已经填平的墓,冰和其他人一起跟着青年穿过不太好走的密林,她发现他一直表情微妙地查看着各种奇怪的角落。

“神,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神吸了口气让自己别那么惯性地紧张:“没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嗯?”

他拨开前面新生的蔓藤:“这片区域我动的手脚全都消失了,但没有破坏痕迹——只能是洛基神搞的吧?也贴心过分了。”

“哎,你是说之前你在附近做了很多陷阱之类的?”

“嗯。”虽然都觉得有点恶心了,但那个邪神确实也做得对,如果那些机关还在首先冰估计就找不到自己,其次他们两个失忆人士估摸着连500米都走不出去,要是自己被自己做的陷阱坑了也实在太难堪了……

“神先生,你这五年来就住在这里?”

听见星月的询问声,还在回忆一个多月前那个上午发生的奇迹的青年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这?这?哈哈哈哈哈哈!”幻指着小空地上的屋子和花园和菜圃控制不住地爆笑起来。

“哎哟!神你……哎哟笑死我了哈哈哈!你的建筑水平就这样??”她一边狂笑一边跑过去使劲拍了拍小木屋有点儿歪的粗糙外墙,似乎一心想看见它摇动的情景,可惜没能如愿,但就算这个期待落空了幻也丝毫没有情绪低落,她欢天喜地地绕着小小的木板随便拼起来的屋子四处观察,一个劲儿地吐槽。

“……”

“哎呀你的要求还挺低的呢~常住五年,这样的条件就满足了?”邪也在一边打趣地添油道,他拨弄着菜地里无人打理近两个月已经吃不了了的蔬菜,拔了几根地里长出来的杂草。

神黑着脸笔直地走到屋前大力打开门,在两个探出门框的好奇的脑袋的笑声中拉开橱门,把上面被冰叠好的衣服抱到一边。

“如果是五年前,我会立刻杀死你们,没有人能这样取笑我。”他转过身,用拳刃指着两个闹事分子,露出冷冰冰的表情。

“啊……你别生气嘛!”

刺客望了一眼更远处在正对面朝他微笑的巫师。

“……可现在不是五年前……”他认命地放下拳刃,一脸哀痛,“现在反正……反正你们就折磨我吧……”

他穿过猎人和诗人走回巫师身边:“笑吧,爱笑就笑,我的自尊心我看你们根本不在乎,我已经不想反抗了……”

话虽这么说,刺客这种消极的态度也仅限定于在场的这几个人,如果有其它人胆敢在这种情况下笑一下,他绝对会立刻拧断他的脖子!

“好了啦,神,我们不笑你了。”冰弯下腰用双手撑着膝盖歪头看着他故作认真地说,“虽然这几年你像农民一样地活过来了——啊失误我不是那个意思~”同样想起最初失忆的那个早上,想起身边这个青年又呆又手忙脚乱又不敢质疑她的样子,少女的心思忍不住就偏向捉弄那边去了。

“冰你自己也一直在笑啊……”神脸上的表情绝望到可怜,他眼见着诗人和猎人听了刚才的句子笑得更厉害了。

“不是的,我只是被感染嘛!”冰不好意思地搪塞着,她重新直起身换了个心情再望向林中的小木屋,把声音放轻,恢复了认真的语调,“我知道的,你的心情,我被带走而离开你的时候,我也是像你一样的。在那里真的很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但又知道不可能再见……我能理解,你只是一个人呆在这里想让心平静,我知道即使你痛恨我强迫你发的誓,你还是想连我的份一起活下去的……”

“……”

神几乎要逼自己移开看着她的视线,因为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紧紧拥抱她。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是最了解他的人,也是他最重要的归属。青年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神你还是冷酷兮兮的比较可爱哦!”猎人一蹦一跳地回来欢快地说。

“得了,在你们面前我肯定是冷酷不起来了。”就这点刺客依然持悲观态度。

“咦~~神以前有多冷酷呢~?”诗人刨根究底地打探道。

“哦小邪你不知道~他以前看人都用一个表情的,就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你不说一句话~木偶哦!”猎人笑个不停地描述说。

“哎~~?真的?神,表演个~~”诗人习惯性地用吉他奏着滑稽的乐曲坏笑着提出要求。

神严重觉得这诗人是没经历过所以压根没把他的身份放在心上,又给他来艾尔帕兰那一招。让他表演?演出费可是很贵的!

“哼,好啊。”

青年从冰身旁瞬间闪到邪身后抽出拳刃抵住了他的下巴。“你……想死?”阴森的低语就在诗人耳边响起,他虽然看不见身后人的表情,但是能明确地感到笼罩了全身的严寒和战栗,短短三个字的句子此时像漆黑的利爪一样由脚底升起,渐渐攀上身体,让他动弹不得,诗人手软地几乎松开心爱的吉他,但刺客用另一只手把它按住了。

神满意地看到邪冷汗直冒牙齿打架的窘相,不枉他特意回忆了一下失忆那会儿都怎么被这诗人无视和捉弄的事来让自己真切地想要干掉他,他解气地闪回冰旁边,奸笑。

“我既没有面无表情也没有不说话啊。”

胆寒的感觉一下子消退了,邪赶紧抱住要掉落的吉他,泪汪汪地望着冰。

“呜呜呜冰雪美眉~神真的好可怕呀~~~”

冰微笑着拿圣杖给了边上的“坏人”一次肾击。

“呃!”

接下来的时间里,诗人一直跟刺客保持安全距离,而其他四人都像达成默契似的陪着他,结果变成了青年一个人走在前面,其他人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同时四个人偷笑的声音不断地传进刺客耳朵里,让他欲哭无泪。

“你们有完没完……”他可怜地冲他们嚷道,“我难道就有那么可怕,会没事做杀你们玩?”

“你难道不是这样的人吗——?”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神完全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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