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冰火的交战

大片的雪花在狂风中呼啸而下,魔法阵范围内的气温急剧降低,能见度也立刻接近为零,透过冰墙,神开始还能看见冰冷酷的笑脸,她凑近冰墙对他说了些什么,但是声音也湮没在风雪中,随后她的身形渐渐远去,刺目的白色充满了视界。

——是敌人。那是敌人。

——威胁。嘲弄我。不会让她好受的。有仇必报,百倍返还。

——不、她不是啊!我不能!

——为什么被折磨到这个地步还要在乎她?

——为什么救不了她!还不够努力吗?还能付出什么来告诉她我的心意?这条命吗!

——命只为自己和有价值的目标付出。还、不能死。

——我竟然,想要杀了她。

——走开!这些信条。走开!这些感情!我是什么人、我想干什么!

“呜呜~小星,好冷啊!”幻抱着宝贝猎鹰一起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星月也为难地看着天空的乌云,他身为普隆德拉大圣堂的驱魔牧师能使用一些祈祷文来防护伤害,但是真的不能坚持太久,牧师紧紧握住猎人女孩儿开始变冷的手,这个雪的地狱留给他们突破的时间少得可怜。

“我们、我们真的逃得出去吗?”幻的牙齿也开始打架,她费力地从齐膝深的雪地里拔出脚,竭力地往神所在的方向前进,他们的距离应该不太远,但是雪层越来越厚,风雪遮天蔽日,感觉走了好久也看不见青年的人影,让人怀疑是不是方向已经消失了。

“单靠我们无能为力,神先生就在墙边,如果能合力破坏冰墙,就还有希望。”星月吃力地拽着幻向前,他在心中一直向诸神祈祷着。

全知全能的我主奥丁啊,请给我们指出脱离的道路,应该战斗的不是相爱的双方,就算您给那支家族下了永久的惩罚,您也一定会留下宽恕的方法,曾经只知道如何伤害他人的罪人舍弃过去,终于诚心想让自己的手为他人带去幸福,如果连他这份觉悟都不能承认,如果连他这份挣扎都不被认可,那究竟要谁用怎样的代价来打破这诅咒的循环,我又将如何怀抱虔诚地去拯救下一个受难之人!

他们终于在纯白的风雪后看见了另一个同伴。

“神!”

“神先生!”

他几乎半身埋没在积雪中,面对冰墙,左手骨节僵硬的手指在墙面上已经留下五道长长的血痕,他的右手握拳一次一次机械地击打着坚固的墙面。他全身被冰棱划伤,伤口在暴风雪中本来已经冻住,但又因为每一次的使力而震裂,血水洒满周身的雪地,不论幻和星月如何呼唤,他都没有回应,只是一再持续着恼怒的发泄般的殴打,他伤口周围的皮肤都是大块大块的青紫,这是严重冻伤,组织即将坏死的征兆。

“神!停手啊!”幻想制止他,但是自己也几乎冻僵了使不出力气。

“神先生,你这样只是白白浪费体力!”牧师应急地对青年使用了治愈术,但是在这个大范围杀伤魔法的范围里受伤速度比治愈速度还快,星月本来修行的也不是治愈他人的赞美牧师方向,他没法保住持续自残的神的身体。

“小星,他到底怎么了啊!”

“他现在没有正常意志,大概只是一心想见到冰小姐。”星月看着神所击打的冰墙上薄薄的痕迹,那离破坏还有很远,“这样下去在墙坏之前他就要死了。”

“天啊,这怎么办!?”幻急得满脸通红。

“除非唤回他的心智,不然我们谁也阻止不了他。”

“唔哦哦连小冰都还没恢复正常呢,又多一个精神失常的让我们怎么办啊!神~不要添乱啦!我不信你想自己比小冰先倒下啊!”幻拼命地摇晃他的身体。

“神先生!看看我们,我们就在你旁边啊!别一个人钻牛角尖!”

不行,他的力道虽然弱了,但明显是因为体力不支,本来还期望他能想出办法摆脱这个冰之牢笼,现在光想怎么不让他先自寻死路就伤透脑筋了。

“……小星,我不管了。”幻泄气地说。

“……什么?”星月茫然。

“如果不能叫醒他,那就砸晕他!”女孩儿从背上取下炽天使之弓,用尽全力敲在根本对外界变化没感觉的青年头上。

“呜呜……我没把他砸死吧?”

星月架住失去知觉瘫在他胳膊上的神苦笑:“没,不过你还真够狠的……”

“把他挖出来挖出来!”猎人羞愧地扒着雪,她衷心祈祷神的精神足够失常让他醒来以后一点儿不记得她的这次暴力。

“目的地到达啦,你来之前肯定把报酬付出去了吧?我可不想花多余的时间去跟死人讨债。”

“活活,老头子走不动,多谢你了。”

“照章办事而已,那我继续去看戏喽。”

“啊,注意避开吧——烧尽此世邪恶的火之精灵啊,请听从我的请求,燃起烈焰,请降下惩治恶人的天外之石,肃清我眼前的混乱之景——陨石术!!”

灰色的天空突然显出了隐约的暗红颜色,冰之牢笼的上空,猛然间数颗巨大的陨石带着周身的火焰穿过了浓密的云层,陨石落地的瞬间,火,融化了那里的冰雪;石,砸碎了牢固的冰墙。高台上的积雪全部都融化然后又汽化,被陨石碰触的冰墙带着清脆的声音破碎,仿佛它原来只是一块易碎的玻璃而已。

“啊啊啊啊~~~”幻拼命地在这个冰火相交的炼狱中左右躲闪,块头巨大的陨石好几次都落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冲击波震得她跌跌撞撞,“小、小星啊啊~~”

“我没事……!”星月灰头土脸地竭力向她靠近,再次抓住她的手,念起防护的祈祷文。

“这次又是谁想要害死我们啊?”

“活活活,我认为我是来救你们的啊。”

在破碎融化的冰墙边,一身红黑色长袍的老巫师——光·克鲁斯和蔼地笑着说。

“诶~?光爷爷!”幻惊讶地张望光所在的四周,只有他一个人,“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就算从后方绕,要消灭的魔物也一点不少,而且元素咏唱者们的体力普遍不好,光又是老人,凭空出现在这个地方,说是奇迹都不为过。

“最近来找我的客人很多啊,我作为协会长,对想要覆灭国家的学生也得负起矫正的责任,就劳驾有能力的客人把我捎来了。”

“谢谢您把我们救出来……但是请您千万不要责怪小冰!那不是我认识的小冰,她的情况很复杂,您一定要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幻焦急地跟星月一起跑到光面前解释,但突然她发现了一件重要的被遗忘的事。

“咦!小星,神呢?!”

连星月也才惊觉到背在背上的青年在刚才的混乱中不知什么时候被落下了,他也急得汗如雨下:“神先生他该不会还在里面……?”

“他可是个晕倒的伤患啊!可别被陨石砸死了!”

“……得赶快回去找到他!”

“哈,就是你吗?在下面干了不少好事的老头。”

冰暴骑士冷笑的声音响起,他和冰正一起向三人走来,站在离他们十几米外的冰火世界边,高傲地举起武器。

“古城已经倾巢而出了,那么面对王国全职业公会集合的反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全国巫师协会会长处变不惊地笑道,他的视线落在对面两人身上,没有在意高台下广大战场区域中四处飘起的夹杂着火星的轻烟,“冰雪,你的力量在当代的元素操纵者中可能是最强的,但是你抛弃了所有同伴,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就要只身挑战千万人,最终被讨伐。”

“所以你们的一条贱命只有我万分之一的价值?”对面的女巫师大声嘲笑道,目光凶狠,“哈哈、哈哈哈!——远远不够啊!跟我曾经死去和连出生的权力都被剥夺了的家人们的数量相比,只要我还剩一口气在,就会不停地虐杀你们!”

光的眉头紧锁,要不是幻一边拼命摇头一边拉着他的巫师袍小声喊着不是的不是的那是强加在她身上的冰之家族几百年的怨念,老巫师就觉得已经完全没法跟这个疯狂的少女沟通下去了:“岚,她怎么样了?”

“妈妈已经死了!”

老巫师沉默了片刻:“是谁杀的?你们吗?”

“……又是这套!是父亲,也是你们,是这个错误的应该被毁灭的世界逼死了妈妈!别想煽动我……我没那么多空跟你们多费口舌!冰箭术!!”

十根冰棱朝三人射去的同时,老巫师也举起了大巫师之杖高速念出咒语:

“火之精灵,阻止对方——火焰之壁!!”

平地窜起的三道火柱挡在三人面前,拦住了冰箭的进攻路径,刺入火柱的冰棱纷纷融化。

“女儿,对付他你吃亏,掩护我。”冰暴骑士提起水纹之剑大步向前。

“……啧,雷鸣术!!”

光举起的法杖上突然被甩了一个透明珠子的吊饰,刚拉开炽天使之弓的幻隐约听见一个疲惫但已经冷静下来的熟悉声音掠过耳边。

“……让你们担心了。拖住冰暴,我去救她,拜托了。”

少女尖叫了一声,被看不清的人影挟持消失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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