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二十七章怨狐眼。

第二十七章

好野蛮的吻。

殷长夏的唇间感受到了山巅白雪的触感。

下一秒, 便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宗昙的身体是冰冷的,几乎快把人冻结成冰。

而他的吻却如此灼热,带着几分歇斯揭底。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他们唇齿相依,根本不需惧面,便能感受到由宗昙那边传递而来的情感。

掠夺、侵占、甚至带着一点报复『性』。

心跳声些『乱』,殷长夏没能闭眼, 怔怔的看着他。

宗昙眼神阴翳, 面颊处已经满是可怖的裂纹,如同植物的根须。

他没能等到殷长夏屈辱亦或难堪,反倒看见了殷长夏面颊和耳根晕染开来的殷红。

宗昙心口的戾气未消,也无法原谅夏家人。

可看到殷长夏这样的反应, 原本打算浅尝辄止的吻,在一点点加深,热烈得仿佛非将殷长夏拉入爱欲的泥潭。

内心渐渐叫嚣得想更多——

为么他是夏家人?

克制变成了放纵。

他在咬他。

宗昙不是不在乎输赢了,现在却更想看见殷长夏喘着向他求饶。

红线自殷长夏的右手而出, 在两人的四周形成一个特空间,散发着荧光的红线如甘霖后舒展叶片的嫩芽,在半空中撒欢一样。

载物对接的时候, 光是肌肤相触,能让殷长夏大脑颤栗, 更别提他们如今这唇齿相依的模样了。

酥麻和发痒感一并袭来。

混『乱』、无序、『迷』『乱』。

躲在暗处的曹登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是载物对接!”

载物里的鬼魂怎么拥身体了?

郑玄海诧异的看向了那边, 终于认出了宗昙的身份:“他竟然是……”

时瑶着急的问:“载物对接后会怎么样?”

曹登:“……”

时瑶:“说话啊!”

“据说会看到一些载物鬼魂最深的怨恨亦或执念, 大部分都是死时的画面。如果通不过,会……”

曹登垂下眸,狼狈的说,“会遭到载物反噬。”

时瑶面『色』微白, 看向了手中的载物。

她以为的利器,竟是这样危险的东西。

曹登:“算通过了,不到一方彻底服输,对接都不会结束。”

咚咚咚。

心跳声变得杂『乱』无章,三人都紧张的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红线生长的范围更大,映在泥泞的雨水上,像是盛开的恶花。

殷长夏很想制止,可他单方面的行为,根本毫无意义。

他被宗昙牵起了情绪。

心脏跳动如鼓,不仅是气息『乱』了,眼尾也染上了一层殷红,仿佛是烧开的红霞。

宗昙的行为仿佛在诱着他,不断向着一万米的深海堕落下潜。

一旦产生『迷』『乱』感,不再抵抗下去,对接会更加深入。

他们都失去了停下去的机会。

某些画面和声音在脑海中浮现,如此的混『乱』,庞大的塞了来。明明殷长夏只会在梦境中看到,却头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被牵扯了去。

这不过是一个吻而已。

殷长夏后后觉的推开了宗昙。

但那些被搅『乱』的情绪,已经无法停止了。

宗昙没克制,反倒带他沉溺了下去。他的手指覆盖上那根鬼骨,充满着危险和旖/旎。

里面溢出的红线,在这一刻编织了起来,形成一个充满漏洞的茧状物。

夏予澜察觉到不妙,空气里凝结出冰刃,他拽在手中,即将分开两人。

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

郑玄海:“载物对接期间不能受到干扰!否则遭到反噬,他会变成……”

夏予澜冷漠的看向他,仿佛视他为死物和空气。

他记得这个人。

一直跟在小崽子身边。

时瑶一瘸一拐的走出,体不支,休息片刻后已经好上多了。

时瑶望向郑玄海:“你不是和裴大佬去追无定客栈走廊的那个男人了吗?我一直想问你,到底出了么事,为么裴大佬没跟你一起过来?”

郑玄海:“……”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事情令人震惊。

短暂的岔开话题,又被夏予澜给拉了回来:“滚开。”

郑玄海:“不行!”

夏予澜即将动手,夏家人向来冷血,反除了小崽子的命,他一概不在乎。

看宗昙这个样子,便是对殷长夏下手。

冰刺已经被夏予澜捏在手中,在下手的一秒,曹登咬咬牙也从暗处走了出来:“你直接告诉他吧,载物反噬会变成游戏内核。”

此言一出,惹得时瑶脸『色』大变。

游戏内核是么东西,她会不清楚吗?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像是被抽取了的思考能,只剩下一片混『乱』。

时瑶只能牙牙学语一般的重复:“载物反噬……会、会成为游戏内核?”

这个消息宛如一颗重磅炸/弹。

成为a级玩家,必须获取三个游戏内核。

而游戏内核竟然不是游戏意识类的东西,而是玩家被载物反噬过后再产生的。

曹登:“而且这个游戏,已经一个在成为内核的玩家了。”

除却观察殷长夏的任务外,这才是他入这里的主原因。

既然都被捅出来了,郑玄海也不想再瞒着。

郑玄海:“总……别去打扰!”

更深入的情报,他不敢再讨论,殷长夏现在是关键时期,倘若在成为游戏内核的玩家是谁,一定会被分散注意。

夏予澜冷着脸,气氛一度凝固。

“好,我等。”

红线的编织趋向完整,化茧很快形成。殷长夏微微失神,仿佛入到对方的精神世界,再度触碰到了那座记忆城。

眼好似出现一扇朱红『色』的大门。

殷长夏方么,奋往一推——

“你这又是何苦,千方百计离开夏家,离开这个牢笼,却又自己主动回来了。”

“家主……我错了。我现在已经得了痨病,遭到了报应,活不了久。”

女人朝着他招手,“宗昙,快过来!”

殷长夏自己是在借由宗昙的视角去看一切过往,原本这具身体也不是他的。

这是……对接过程中吗?

可当殷长夏走过去的时候,每每踏过去的一步,都让他的心更加死寂。

这种感情绝不是他的,而是由宗昙那边带来的。

女人似哭似笑的看着夏家家主,在泥泞中跪着朝他靠近:“我到头来,是逃不开批命,我生出的孩子,果然是……”

“这一次,你是想回到夏家?”

“如果不在夏家大宅,重新受到凶棺庇护,宗昙一年会疯一半的时间。我已经照顾不了他……”

女人五体投地,不断在大雨里喊,“求您成全、求您成全、求您成全!”

“你在害怕他?害怕你自己的儿子?”

“何必呢?当初收养了你,锦衣玉食的供着你,也告诉过你生下镇棺人是你的命。你不那么刚烈,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反抗后毫无得,不惜把自己弄成这样,却是兜兜转转回到这个地方。”

“你用了我早年为他取下的名字吧?昙?”

女人蓬头垢面,手指里充满了泥垢,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

夏家收养她,教导她,对她无不妥帖。

她也曾把夏家当做自己的家,可到头来却发现,他们只是为了自己而后会生出夏家期盼已久的镇棺人。不管父亲是谁,只不是夏家人。

温情全部破裂。

她不愿做一只金丝雀,当初宁可折断翅膀,和夏家反目也离开这个地方。她也曾不信命,可真当宗昙出生后,她才明白了何为绝望。

她的孩子八字特别,身带疯病。

起初的几年,她以为自己能靠爱能解决一切,而渐渐的她便认清了现实。

女人堆积出笑容:“昙花一现的昙,他生来合该成为镇棺人的。”

殷长夏:“……”

这是宗昙说的……逃不开命吗?

大雨哗哗而落,溅在泥泞上,眼的一切全是黑白二『色』。

他感到了未的窒息和绝望。

“那回来吧,至回来后,他不会大半时间都在发疯。”

“每月一日而已,不是好上多了?”

女人叩头大喊:“谢家主。”

“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你记住,这是你亲手把他交给夏家的。”

等那些人散去,女人跪在泥泞当中,她看向了宗昙,突然哆嗦了起来:“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么?”

殷长夏:“……”

女人:“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他好?

她是恐惧着宗昙发疯的样子吧。

他们在大雨中,身上被石子一般的大雨砸得疼痛。

女人忽而咳出了一口血,唇瓣干涸得毫无血『色』,她奄奄一息,却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为么?为么是我成为你的母亲?”

“夏家的确给了我庇护,带我从泥泞里挣脱了出来,他们收养了我,给我锦衣玉食,悉心教导。我原以为……我才是受眷顾的人。”

“可他们的目的,原来是你!”

殷长夏听到自己喊出那个名字:“阿娘……”

女人赤红着眼,痨病令她虚弱不堪,她咳出了一口血,落入到了泥泞当中。她将手放到了宗昙的肩膀上,用的掐着他,赤红着眼说:“留在夏家吧。”

她而后陆陆续续说了许多的话——

一时在说自己是累了,累得再也爬不起来,宁愿躺在冰冷的土里。

一时又说她不能带着他一起去死,因为他是恶鬼,她留他在世间作恶。

而她留下的最后一句,便是从喉咙深处,颤巍巍的发出:“对不起,我你一个人了。自此后……没人能够陪你。不去奢望热闹,不去奢望人会爱你,如果你想一个人,那用最简单的输赢解决。”

输赢……

殷长夏张了张嘴,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他觉得自己读懂了宗昙的某部分行为,以及往日来宗昙对他表现出的强烈胜负欲。

宗昙曾经说过,他不喜欢热闹,因为热闹后总会散场。

不奢望,不期待,一切全靠输赢去争、去抢。

女人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在泥地里开出了血花。

宗昙没过多的情绪,亦没过多的触动,仿佛眼死亡的,只是一个外人,而非他的母亲一样。

一把伞打在了他的头上。

是刚才夏家的家主回来了。

“为么?”

殷长夏发现自己寄宿的这具身体,发出了极低的声音。

“你天生多了一缕魂,那是你疯病的元凶。除了凶棺庇护的夏家,你哪里都不能去,不然又会变为一个只发疯咬人的疯子。”

“如果没夏家,你这辈子都会处于半疯半醒的样子。”

“你逃不掉。”

“你注定生生世世,都得成为我夏家的狗。”

凶棺既是他的庇护,又是他的归宿。

这样平静,并无半点波澜,仿佛这合该是天经地义的事。

殷长夏终于明白,宗昙是在用么样的情绪说出‘尚主’那番话的。

宗昙喜欢他能在绝望中反抗,因为他曾经无法反抗。

宗昙喜欢他能在泥泞中挣扎,因为他曾经不能挣扎。

眼的景物都虚幻了起来,的人脸都如一个个旋涡,根本看不清模样。

殷长夏不哪里来的气,在对方一点点弯下腰向他而来时,他竟然控制了身体,猛地朝一推……

这样瘦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推得动撼树?

对方不仅没半点伤痕都没,反倒令他自己朝后倒去。

“今夜是七月半,出了夏家的门,外面魑魅魍魉,全都是危险,你不会踏出去的,对吗?”

殷长夏退无可退,身后果真全都是浑浊的黑暗,宛如看不见底的深渊。

瞧着那即将向他伸来的那只手,殷长夏猛地朝后倒去。

后方万鬼向他袭来,他冰冷的向着那边看去:“谁说的!去哪里,归宿在何方,这种事情只我自己能决定!其他任何人都管不着!”

那人似乎彻底怔住了。

殷长夏这才发现,不从么时候,他已经从宗昙的身体里脱离了出来。

刚才说着那句话的夏家家主,竟然成了宗昙自己。

仿佛他在自己束缚着自己一样。

殷长夏整个身体已经完全朝后倒去,并未等到意料中的疼痛,世界突然亮了起来。

仿佛隔了一面镜子,殷长夏被这个记忆城排除在外。

殷长夏看到年幼的宗昙站在高楼上,方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一缕白『色』的鸟羽落了下来,他这么怔怔的看着,宛如……

羡慕同类的自由一样。

“宗昙。”

那声音最初仿佛是隔了山雾,让人宛如身处于诡谲的梦境。

而后却一声又一声,越来越清晰。

“宗昙!!!”

宗昙终于清醒,看到他如拨开鸟笼的铁丝一样,去拨开那重重的『迷』障。

他恨夏家。

究其根本,是因为永远无法摆脱夏家。

几百年了,这个鸟笼在吗?

他原以为殷长夏也是束缚他的一环,却不想殷长夏会这样抉择。

明明利用载物和鬼骨,他将被永远牵制。

“快醒醒!”

“我不是说过吗?比起那个过去,我希望你选我!”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夏家为你设下的几百年的囚笼,我来帮你打破!”

他是夏家人,他也是殷长夏。

既是束缚他的囚笼,也是他渴望的自由。

载物的对接被暂停,两人活生生的分开。

曹登诧异的看向他们:“对接得这么深,按理来讲……必须得展下去才行……”

怎么停下来了?

殷长夏连忙跟他说:“我们可以一起打破!”

红线的空间在,并未回收到鬼骨当中。

宗昙突然发笑,目光却是冷的:“你想再被疯狗咬一口吗?”

殷长夏回想起了刚才那个吻。

他深入下去了。

甚至因载物对接,而对宗昙回应。

殷长夏的面颊涨红:“我在说事。”

只是那些发红、发烫的痕迹,却不是这么容易消失的,这样的动作不过是欲盖弥彰。

宗昙:“……”

殷长夏是抓住了拿捏他的办法吗?为么不反击得更热烈一些?

若是态度更强硬,他能冷下心讨回自己多年来受的痛苦。

宗昙摩挲着他的面颊,语气里带着些危险:“事?这不是事?既然讨厌,为么不早点推开我?”

殷长夏:“……”

宗昙猩红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恶劣:“回答不出来?”

对接的时候,感官都会被放大数倍。

被那冰冷的手指抚『摸』着面颊时,感受到未的颤栗,像刀尖『舔』蜜,被蜜糖裹住的刀尖,一口尝下去,被割得鲜血淋漓,都面带痴『迷』的继续品尝着。

殷长夏心脏发紧,气息也开始变『乱』。

“我……”

宗昙或许只是想报复,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恼羞成怒。

可他的话,却引导着殷长夏去想着以往从未想过的事。

被载物对接和爱欲影响下,他无法理出最纯粹的东西。

只是……

宗昙对他是特殊的!

殷长夏不再被『逼』得节节败退,而是反问:“那你想让我回答么?”

宗昙:“……”

尚主用在殷长夏的身上是个贬义词。

宗昙是当着夏予澜的面儿,故意这么说的。

宗昙看向了那边的夏予澜,身体的触感已经开始僵化,无法再继续『操』控下去。宗昙垂着眸,任由大片阴影洒在他的面颊上,单膝微屈的坐在泥泞中。

心『乱』了。

像是被烧起了一把燎原的火。

那一刻已经无关乎自尊心的问题,爱欲和食欲被扭曲、在最强烈的时候,那样影响着他,都没让他屈服。反倒是晓殷长夏是夏家人的瞬间,他『乱』于规则。

放纵的一瞬间,便是爱欲产生。

宗昙:“夏予澜,你们夏家不是最喜欢驯化别人这一套?想得到凶棺庇护,却又不肯把那些毒辣的方法用在族人身上,让别人去当镇棺人,天底下哪这种好事?”

他说讨厌江听云把自己当成夏家的狗,殊不他自己也是。

疯狗和家狗的区分而已。

宗昙挑起了殷长夏的下巴,只是用微麻的指尖触碰着他:“夏家最后的后裔……把你自己赔给我,怎么样?”

这样的宗昙已了几分病态。

他些日子收敛的暴戾和尖锐,如今又展『露』了出来。

谁若是靠近,便会被刺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殷长夏很想开口,但那点旖.旎过后,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说的话。

他平日巧舌如簧,偏偏这个时候成了哑巴。

“为么不说话?你平日那些蛊『惑』、忽悠别人的手段呢?”宗昙凑到了他的耳边,像是海妖在诱『惑』过往行船一般,“也对我看。”

殷长夏沙哑着嗓音:“因为……”

宗昙耐心的听着,甚至充满恶意的想,为了稳定局面,殷长夏会如何去做。

他手上的黑『色』指甲,在悄然增长。

压抑的爱欲被点燃过后,他便生出了另一个念头。

想一寸寸的占他内心的空隙,想如以往那些厉鬼引诱活人一样……

他殷长夏和他一起堕落。

殷长夏轻抿了下嘴唇,黑眸里已经失去了面对其他人时候的防备:“因为‘宗昙’对‘殷长夏’而言是特殊的,以他在思考着,如何去表述,能够做么,才能让你平复下来。”

宗昙眉心蹙起,那病态的想法,忽的停止了。

他不能这个样子,应该在这个绝妙的时机,在殷长夏的身上植入点儿么。

但的动作,皆在此刻停了下来。

殷长夏朝他伸出了手。

可仅仅是这一个动作,便让宗昙朝后退去:“为么……”

宗昙的表情里展『露』出一瞬间的脆弱,而后又被深深的外壳包裹。

不能待在这里了!

被转嫁的恨也好,被规则扭曲的爱欲也好,全都系在了殷长夏一个人的身上。

殷长夏对他的影响深了。

载物对接没能停下,红线依旧散于鬼骨四方。

郑玄海脸『色』苍白的喊:“不能停下!这样贸然中断,很容易遭到反噬,他会逐渐异化成游戏内核,你真的愿意看见他变成那样?”

殷长夏阻止了郑玄海。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说的话,抬头看向宗昙:“我不是你的囚笼。”

宗昙:“……”

宗昙飘到了半空中,眼底满是晦暗不明,犹如一汪深潭那样:“我会向你讨我想的。”

他忽然理解了江听云的感受。

兜兜转转,是落到了夏家手里。

这是……命吗?

宗昙充满恶意的望向了夏予澜:“你们养的狗,在觊觎主人,这滋味如何?”

丢下这句话过后,宗昙便燃起了一大片的鬼火,像是阻隔他们间的鸿沟,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这个地方。

这火不比,燃烧了许久,一如他们间的隔阂那样。

夏予澜:“小崽子……”

殷长夏厉声:“夏家到底为么依靠凶棺?”

夏予澜沉默,只得转移话题:“他和江听云都逃了,到底是个隐患。”

“江听云我不清楚,可宗昙……”

殷长夏眼神锐利的说,“他是你的隐患,不是我的隐患。”

他一肚子话想问夏予澜,却无法整理。

脑子里的混『乱』不光是现状的理解,对宗昙的感情。

时瑶瞧着他唇角的血珠,担心的看着他:“夏哥……”

殷长夏:“我没事。”

载物对接的状态仍在继续,他的身体些发软,差一点跌在泥泞中。

郑玄海接住了他:“载物对接状态没能关闭,怎么可能没事?”

阳寿和体能都在迅速消耗。

郑玄海不慎碰到殷长夏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肌肤滚烫,像是发烧了。

糟糕啊。

肯定是连连两次的大雨,他们又总是浸泡在水里,再加上体能的消耗,以殷长夏才发烧了。

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殷长夏:“去完成怪谈二。”

郑玄海:“不行!如果在这个状态下……”

殷长夏:“你怕我被反噬?怕我会变成游戏内核?”

郑玄海:“……”

殷长夏拧眉,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阳『穴』:“让你去追无定客栈走廊里的那个男人,后续呢?”

若是平时,郑玄海肯定会悉数相告。

但现在这个状态的殷长夏,他只想他专心通过载物对接这一关。

这对于玩家而言是最危险的关口。

只渡过去了,游戏便会对这一部分的玩家行‘优待’和‘培育’。

殷长夏:“说话。”

郑玄海死死咬着,瓮声瓮气的说:“没后续。”

“那我问曹登。”

殷长夏直视着曹登,平静的询问着,“在成为游戏内核的玩家是谁?”

郑玄海心都提了起来,生怕曹登说出那个名字。

然而曹登也是摇头:“不清楚,在追查当中,但是……”

曹登也觉得殷长夏可惜,想见他渡过这一个难关。

薄临锋对他并无敌意,更多的却是想看看殷长夏潜和实如何。

殷长夏:“但是么?”

曹登:“a级玩家会议被召开了。”

他殷长夏和裴铮关系好,他是薄临锋这边的人的事情肯定暴『露』了,现在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曹登索『性』不装了,反倒意透『露』着一些他们早晚都会的情报。

郑玄海大惊:“到底出了么事,能让a级玩家齐聚一堂?”

曹登苦笑:“大佬们的事我哪里懂啊?原因肯定是多重多样的。不过这个游戏从c级场升为b级场,肯定是包含了这个原因的。”

郑玄海:“……”

完了,那殷长夏一定会被a级玩家注意到。

他们回到家园后,事情究竟会变成么样?

殷长夏走得摇摇晃晃,面颊因为被发烧而泛红,吐息间也带着灼热:“跟上大部队,去完成怪谈二。”

在晓了被载物吞噬的玩家会成为游戏内核后,殷长夏对游戏已经生出了兴趣。

算变成这样,失去了优势条件,他也拖着这种身体行。

若是停下,便会淹没于名为游戏的风暴中。

他即将投身途未卜的路途当中,直到明白‘游戏’究竟为何物为止。

夜『色』浓浓,仍看不见光。

夏予澜又悄然间隐匿了身体,没和他们同行,而是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不是任何人都拥着这种脚踏荆棘,却能一往无的量的。

他像是混『乱』无序世界里的一点火星,触动影响着别人,然后便让这场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宗昙,你其实根本不需唤醒我。”

“你想的那个东西,早在你们相遇的时候,夏家已经给你了。”

漆黑的破屋中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碎掉的瓦砾。

房梁上方透入一层薄淡的月光,直『射』在裴铮和李蛹中间,像是一条天然的分割线。

裴铮和李蛹已经缠斗许久,两人你争我夺,不肯退让。

在听到外面传来的轰鸣声,裴铮便殷长夏那边成了。

“旧规则被压下去了吧?李老鬼,你的算计终究是一场空。”

对于李蛹这种a级末端,裴铮一开始便占据了上风。

然而没想到的是,李蛹竟然会如此疯狂,他对半鬼王极度渴望,如今被裴铮挡住了他的去路,便出了全身的气,想摆脱裴铮。

李蛹大骂:“难缠!”

战斗刚行到一半,裴铮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稳定了。

他一直没找殷长夏阳玉,真是因为江听云在他的身体里,虽然时时刻刻都在烦人,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利于裴铮的。

当江听云离开,裴铮才发现自己的情况多么严重。

该死!

裴铮攻击速度变缓,很快便被李蛹给捕捉到了。

他刚才恼羞成怒,看到裴铮此刻的样子,立即桀桀的笑出了声:“旧规则被压过去又如何?裴铮,你现在自身难保了。”

那苍老的声音,仿佛在耳膜里划开一伤痕。

裴铮讥讽:“那又如何?你辛苦想得到的半鬼王,不是也没如常愿?李老鬼,你注定一辈子在a级底层!”

李蛹赤红着眼,激烈的对战后,身体处于极限,这样的话异常刺痛神经。

一定又是殷长夏!

他究竟阻挠自己到么地步才肯罢休?

李蛹从起初的欣赏,已经渐渐对殷长夏生出了杀意。

不除掉他,恐怕自己再无机会了。

裴铮擦着面颊的伤痕,『露』出了好战和期待:“好,现在没人打扰,可以算一算老账。”

李蛹:“……”

李蛹不愿再同裴铮纠缠,他多年来才收集了那么多冤魂,是为了等秦封成为半鬼王,才贡献出了大半,如今已是元气大伤。

李蛹阴冷的说:“我不奉陪了。”

他被裴铮缠着不能离开,现在裴铮都这个样子了,他跑不掉吗?

李蛹扛起了鬼蛊坛子,再度用了冤魂,朝着裴铮袭击。

这一次,目标却在于鬼上身。

无数黑『色』的冤魂向着裴铮涌去,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呜……!”

李蛹绝不可能奏效,只是专门攻击裴铮的弱点,借着这件事情脱离战斗罢了。

他飞快离开了这个地方,瞧见身后的破屋轰然倒塌,便是裴铮开了狂气状态。

“裴铮!我记下这笔账了!”

李蛹在夜风中穿行,不跑了多久,周围的景『色』一变再变。

然而旧规则的高台不断坍塌,李蛹又看到了鬼蛊坛子生出了一裂痕,便明白是秦封那边出事了。

他多年向往的……这么毁于一旦?

李蛹的心中涌起一阵悲呛,陷入了永远都在a级底端的绝望:“不……不……!”

他一步步向着那边靠近,看高台坍塌的表情,如同在看被斩断路的自己一样。

想起殷长夏和裴铮两个人,李蛹的内心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都是因为他们!

这股恨意自然吸引了不该吸引的东西,四周的空气变得阴寒,卷起了一层浓雾,连脚下都是粘腻的雾丝,宛如身处于冥河那样。

李蛹立即警觉了起来,低低的喊了句:“谁!?”

一只冤魂裹挟着哀鬼的声音抵达了这边,他长着血盆大口,低低的喊了句:“李蛹……”

是那个一直和秦封联系的哀鬼?

李蛹表情冷凝,不他打的么主意。

哀鬼:“这是我一半的鬼核,你的载物不是缺半鬼王吗?”

李蛹面『色』大变,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形式如常愿。

他根本没和哀鬼单独见过面。

李蛹:“你么企图?”

哀鬼起初模糊的声音变得清晰,他狰狞的喊:“我殷长夏!他的血,他的肉,他身体的上上下下,从里到外,我全都!”

李蛹可不是么善茬:“那你另一半鬼核在么地方?”

哀鬼:“……”

李蛹苍老的声音里仿佛带着刺:“让我猜一猜,你想杀了手艺人,把我们全都留在这个地方?留出一半鬼核,送到我的手中,也是害怕了殷长夏,想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害怕?”

这个字眼刺痛了哀鬼的神经,他无能狂吠着,处于崩溃和暴怒的情绪里,“我怎么可能害怕?住嘴,你给我住嘴!”

李蛹没继续刺激他,只是冷静的观察着在雾团里滚动的哀鬼。

李蛹眯起眼:“我也是玩家,也需完成怪谈二。你不担心……我会彻底消灭你?”

“你不会,你比那个不天高地厚的秦封,更具备野心。”

哀鬼不再隐匿身躯,反倒在雾团里现身,只『露』出一张被挤压过后的哀面,“你想朝上爬,会需我的量!”

李蛹嗤笑了声,一把拽住了冤魂里裹挟而来的东西。

竟是一块面具,是哀鬼的本体。

他很快便将哀鬼的面具放到了自己的载物当中:“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好好在鬼蛊坛子里养一养,另一半量很快便能被补起来。”

哀鬼突然不祥的预感:“……你想做么?”

李蛹:“让你绝了退路,安心和我的载物结合到一起。”

他猎杀哀鬼的另一半鬼核。

哀鬼这才明白过来,他岂止比秦封野心,更加比他审时度势头脑。

哀鬼怒意中烧,想挣扎着离开,便听到李蛹平静的了一句:“我给你殷长夏,他的血,他的肉,他身体的上上下下,从里到外,我全都给你。”

哀鬼不动了。

他听到自己咕噜了一声,产生了向往。

哀鬼充满恶意的问:“如果你做不到呢?”

李蛹:“那你吞噬我,让我成为游戏内核。半鬼王级别的鬼物得到了游戏内核,不仅能恢复自由,能在任意一个游戏里穿行。”

哀鬼哈哈大笑了起来,语气变得残忍:“好,不过你不必出手,我不干扰游戏,不会去杀了手艺人。我那另一半鬼核,只是想乘机夺回喜怒惧三张面具。”

原来如此。

两人很快便达成了一致。

按理来说是无法更换载物里的鬼魂的,但作为a级玩家,李蛹拥游戏内核,可以把载物里的鬼魂放入他设计的游戏里面,这样哀鬼便能够入他的载物里面。

游戏对a级玩家的优待极高。

新的鬼魂融入载物需一定时间,李蛹生怕再出么纰漏:“快些,以免夜长梦多。”

他简单的设下了防护具,现在玩家,都会把目光对准手艺人那边,现在恰恰是一个好时机。

哀鬼不再反抗,开始接纳栖身于李蛹的载物中。

地上突然几只小蜘蛛爬行而来,李蛹觉得古怪,又想起了万老爷墓里面也曾见过这东西,立即朝哀鬼大喊:“快些。”

危险来临了!

蜘蛛出现得更多,外围已经密密麻麻全都是。

们何其饥饿,很快便啃食了外围的防护具。

在破裂的那一瞬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李蛹的面。四周的建筑物被织满了白『色』的飘带,像是蜘蛛织的灰网一样,而那个人影竟是由无数爬行而来的蜘蛛组成的。

李蛹感受到了未的恐惧,他的防护具十分厉害,绝不是简单的鬼物能够冲开的。

江听云仍旧是闭着眼的,努拔出了一只手,其他地方仍被白纱封印着。

“不枉我自食恢复鬼,给予防护具全一击。”

李蛹眼瞳紧缩,呼吸『乱』了好几拍。

自食?

江听云浅淡的笑:“这只眼睛,和你不配。”

话音刚落,李蛹便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也不江听云到底动用了么办法,竟然能够触碰到活人,手指这样伸了来。

李蛹:“啊啊啊——!”

江听云平静的挖着,手上已经沾染了血『液』。

这具身体,是由蜘蛛构造而成。倘若没动用鬼,在外人眼里这便是由无数蜘蛛组成的畸形。

李蛹暂时无法动弹,紧咬着牙关:“你为么想怨狐眼?”

江听云理应当的说:“当然是为了拿到主导权。”

等终于将那东西挖了出来,江听云才松了手。

李蛹已经倒在了地上,死死的闭着眼睛,面颊是一行血泪。

浓云已经小面积散去,透出了如银霜一般的月光,安静的洒下了一地银屑。

江听云高举着怨狐眼,犹如在月下看玻璃珠一样,痴『迷』温柔的看着。

“真漂亮啊。”

他并没眼珠,也没身体。

江听云把怨狐眼按置到了他的瞳孔处,身影缓缓浮到半空,金『色』的眼瞳在黑夜下,清透得毫不浑浊。

江听云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左眼……

“夏夏喜欢这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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