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昏昏醉醉

酒女手中的酒杯还不住的晃动挑衅,身上混浊的香味,加上她嘴里的酒味,整个边荒似乎失去了原本的和谐,随之晃动起来。

酒女道:“我呀,可不是什么真义境,而是这俗世之人自行缔造出来的,所以说,尔等也别煞费些没用的苦心,留在这里和老娘过烛影光中窥红尘,蜂愁蝶恨的潇洒日子。”

浩烟听着她的话,越发深入,开始缓慢的舞步,悠扬自在的沉浸和萦绕在酒女给她布下的盛大纸醉金迷的场面,嘴唇上慢慢传来的却是不同的味道、不同的气息和欲望以及逐渐演变的束缚,那是浩烟的挣扎,本若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言语:“不要去抵抗,随着去,等我。”她听到了,本若看着她的笑容,心底倏地就热了起来,微风吹过,掠起他的发梢,带着淡淡的迷茫,笑容却透明纯净。

忍英一直在旁边着急,无拘也束手无策,毕竟自己体内藏了太多的邪灵丧魂,单纯控制他们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哪里还能做些不自量力的事,可是本若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有救了。”无拘盯着本若,甚是疑虑。

哪知,那忍英是个急脾气的主儿,拿起大刀挥了过去,一道金光往酒女的手中嫣红就被过去,可丝毫无用,之后忍英单是怒目而视的唾沫一口道“呸!”

本若笑着道:“别傻了,她这个杯是毁不了,也破不了,难不成你还能把整个俗世都掀翻了不成。”

酒女刚才也说了,此处都是世俗之人的人性潜藏之念而成,摧毁不了,也无境可破,忍英憋在嘴里很久的唾液现在才开始吞咽下去,“我们才刚刚失去樊姬,我不想浩烟也”

本若轻轻拍他几个嘴巴,聊且惩罚他一个东阳境的中明修行者怎么只有如此蛮暴的热情,“她不会有事儿,那酒女也只是个泛滥到糜烂的人罢了,如果此处能杀人,何来被神宫唾弃,被鬼域遗弃呢,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无拘道:“那先生,现在该如何是好。”

反而看到周围很多苍蝇虫蛆,蝴蝶蜜蜂都在围绕,就是进不来。

膻秽则蝇蚋丛嘬,芳馨则蜂蝶交侵,那此处虫蝇不叮,蜂蝶不来的,那该让什么来呢?本若停顿一次脚步,便咬唇思考,双手交叉于后背,仰首轻抿舌头。

他忽然间想到了一个方式,对着忍英道:“你往你的刀上灌注一点你东阳镜的气息,然后给无拘。”

言罢,来不及思考的忍英的只好照做,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上有光闪烁,将刀横在眼前,让金光涌入内部,之后交给了无拘,“先生,这个我是需要怎么弄吗?”

本若想着,此地不作垢业,也不立芳名的,那么元气浑然,应当能解此境,“你亦如此,也是灌注一些气息在里面。”无拘也依此而做,两股力量交融成紫色光芒,本若瞳孔迅睁,“就是现在,将刀挥向那酒女。”

无拘顶着这些许孱弱之身,挥刀向酒女,本以为躲过一劫的他们,可以放松下来,可到那紫色光束到达酒杯后,酒女那异样的眼光就像无形的毒箭一样,让人畏惧,之后酒女看着这杯子,心里面瞬感不快,因为有了裂痕,“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以为我这里是你能摧毁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大世间都在追寻那悟道黑光的人,想必就是你这废犊子了,听说你毫无境界,却接连破除诸多真义境,还让一肉身孩子成神宫使者,想不到,你今日却要栽在这里了。”

单说诧然,估计冷落了心潮此刻的翻涌。

此处的太阳煌煌地照着,天却像忍英的刀冷冷的白色,像针一样割疼了眼睛。一只鸟向山巅飞去,黑鸟在白天上,飞到顶高,像无拘刚才那一刀在嫣红酒杯上刮了一刮似的,惨叫了一声,翻过山那边去了。

虽然那一刀并没有直接伤害到酒女,但是给此处咬了那么一口。

无拘道:“先生,不太管用。”

忍英道:”干脆我再使擎龙决,一窝子给端了。”

本若制止道:“你不要命了,也不要拖累我们,你这伤势都还没好透,你那什么龙诀,还没使出半道,岔气了,我还得收拾,最重要的是,那女人也说了,立不了碑,你堂堂一东阳境的皇子留在此处,做个不着边际的孤魂野鬼,像只蚊子猛虫绕着烛光子团团急转。”

一番实在的数落,让忍英暂收倔气。

热浪滚滚的天气,炽热的阳气并未消退,被太阳烤灼了大地,无处不蒙着尘土,也不知为何,过了许久,这天也不黑,时间也不怎么变,那酒女也不闲着,让人去干扰本若,自己念动咒语,让杯子里的酒不断涌出来,忍英竖着刀,做了个手势,马上一个由咒罩护着他们,那些人和酒都被挡在了外面。

那酒女扑哧一笑:“哪里有人能抵挡这黯然销魂的欲望啊。”

咒罩似也是抵挡不了多久,“大哥,你倒是快啊,不然,我就累死在这儿,浩烟就舞死在这儿了。”

本若道:“你一个中明境界的人,好意思催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两人危难之际,还不忘戏谑彼此。

元气浑然也只是能震出个裂痕,杀不了,破不得,死不去,这废犊子地方,就像人丛里,发出豺狼的嗥叫一般的声音来。本若突然想起禅院尼师给他的紫檀盒子,里面装着枯花,说是等他遇到险地,可救命,但是左看右看,都没有个所以然,嘴里还叨念着:这老泥鳅,你说能救命,倒是让它救啊!

哭喊也是这会儿最没用的方式,因为除了落个心情低落,却是毫无意义。

可是这枯花,他越看越久,然后盯着天上的大太阳道:“唯有一试了。”

他将盒子放回去。

本若站在那里,想要像当初一样召唤冥王阿姊,将头上的怀魂叶簪拿了下来,无拘道:“您是想要请阿姊出来吗?”

忍英看着本若这架势道:“你是让阿姊把他们都毁灭吗?”

本若叹气:“我现在穿不了那雾色野蚕衣,请不动阿姊。”

本若道:“那请她那些阎罗弟弟们?”

本若摇头。

无拘顺着话头道:“那您这是?”

本若深呼吸,将青铜神树幻化的木棍立在地上,一只手按着,另外一只手拿着怀魂叶簪指着苍穹。

只见本若黑夜星辰的边荒,此时新月的微光触到了消散的乌云的边缘,所有的微笑就在这朝雾的晨梦中洗净,很多不可挽回的东西,譬如旧梦,譬如岁月,譬如消逝,那一切就像飞舞的蠓虫和灰尘一样,让人无所适从,让人悲欢别离,本若知道这里没有这么些个东西,所以需要让一些存在来完成。

酒女他们有了触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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