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四章 计谋

纵马向前一步,朝着大将军府大声喊话:“请慕容潜一步说话!”

“程展小儿!你有脸来见我!”

面对墙头一阵阵痛骂声,程展反而是心平气和起来,猛攻而来的十万道贼,城内外据守的数万军襄阳,在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大将军,一年不见,可好?”

慕容潜德咬牙切齿:“托你的福,很好!”

“你无故犯我襄阳,杀我军士,夺我城池,是何道理?”

程展甩着马鞭,在无数双杀人的眼睛扫射下,露出了那种胜利者才有的微笑:“成者王败,败者寇……”

“大将军,此来述旧,只是想说一句话!”

“有屁快放!”

“大将军,为故旧计,为襄阳计,就请将军壮烈吧!”

慕容潜德大嘴张开,食指直指着程展抖动着不停,却只能说出一个字来:“你……你……”

“请大将军壮烈……”

是程展那无情的声音。

“请大将军壮烈……”

现在响应程展的是常右思。

“请大将军壮烈……”

现在发出这个一致声音的是参加反乱的常右思军。

一群人已经抱住了慕容潜德的大腿,在那痛哭起来了:“大将军,您不要听此胡言乱语!”

程展那无情而严酷的声音:“大将军地头颅。价逾万金,吾欲借传首三军!”

“大将军,请为家人计,请为故旧计,请为襄阳计,请为襄阳军计……”

……

费立国才意气奋发了半天,就觉得自己更郁闷。

这种感觉就如同自己费尽千辛万苦,百般委屈,才泡上了一个天色天香的戏子,临门一脚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旦角是个男人。

他就是这种感觉,原本以为解决比石头还要顽固李纵云,就可以高歌猛进,全取安陆,可是没想到李纵云是如此的下流、人渣、可耻!

他居然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而是千方百计来骚扰费立国天下无敌的大军。

李纵云用上了一切的下流招数,就在费立国眼皮底下,一骑侦骑在那里来回晃着,似乎很轻松写意跳下马来,然后松开裤带。朝着费立国这边挑畔。

等骑兵冲过去,他早已经纵马而去,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在那里撒尿了。

一个时辰之前,一个无耻下流可恨的竟陵军箭手硬是射了一箭,然后让行进的一军人都撒开大腿前去追杀,没想到对方没几下跑到山沟沟里去了。

还有,一幢士兵听到竟陵军狂吼:“杀啊!杀啊!杀啊!”,立即停止了前进,却发现对方才不过十几个。

诸如此类淫荡下流的招数。李纵云层出不穷,费立国觉得这反差也太大了。

昨天还是死战不退地勇士,今天怎么变成比深宫怨妇还要阴!

费立国军也没有这种反差中反应过来,他们还是用正规军的一套来对付对手,结果一个军折腾了两个时辰,才发现自己就抓到了五个小兵。

可是费立国又不得不小心行事,毕竟李纵云的勇战,是他亲自体验过的。

既然变得这么阴柔,他下一次的出手。会不会在绵里藏针,趁着自己大意的时候狠狠地砍上一刀?

费立国能做的便是改进策略了:“小心为好。命令各军组成斥校队。专司对付敌之袭拢……”

……

南楚。

昭庆太子长跪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屏着呼吸等待着眼前这个已经未老先衰的楚皇的下一句话:“我儿,荆州可如意?”

他的声音是那种带着富贵味儿,可是昭庆太子却知道这其中包藏着怎么样地权力:“父皇,儿臣有负重望,今父皇亲征,儿臣愿向父皇请罪,并请父皇总领三军荡平荆州。”

他这位父皇,出名的崇信佛法,但他最崇信的还是权力,能在血腥至极地诸子夺位中获取最后胜利的人,从来是不会那么简单的。

即使是哭着闹着要遁入空门,楚皇也没有放弃过一丁点权力,在南楚这块土地上,他便是最高的主宰,为了权力,他可以放弃任何人括自己的儿子。

楚皇热爱权力,也有着常人难以比及的自尊心,昭庆太子在过去二十几年的回忆,有着深深地回忆。

或许是成皇时受了太多的屈辱和艰辛,楚皇的爱好只有权力和不容旁人触碰的自尊,而现在昭庆太子也不敢提出任

议。

这位父皇有着过人的能力,也有着与能力相匹配的自尊、自信、自傲,他只是以高高在上的目光扫了长跪在地的一帮文武官员,然后惜字如金地说了一句:“朕亲征,一月可下!”

现在能和楚皇说上话地,也只有昭庆太子一人,他仍是连头都抬起来:“父皇亲征,自是一月可下荆州,儿臣无能,儿臣有负重望了!”

楚皇从来以为自己是最优秀的,比儿子优秀,也比自己那位做开国皇帝地父亲优秀,他当仁不让地接受了昭庆太子地赞美:“今,何为大敌?”

“惟竟陵程展!”

“山间一少年村夫,谈何大敌?”

楚皇从容地坐在金黄色的龙座之上:“我亦闻此人之名,一山野村夫矣,有何特异之处?”

“此人甚勇武,有五郡之士乐于效意,每战而争相出征,先赴后继,不绝于道,兵强马壮,不可小视!”

楚皇略略点了下头:(更新最快www.youxs.org)“确是大敌!”

“能执掌五郡,无论他年少也罢,出身也罢,风评也罢,必有其过人之处!”

他在程展这个年龄,也是执掌数郡地强人,因此他对于对手格外重视:“只可惜此人胆大包天,虽侥幸败我儿于江陵,却不加休整,反全力北上,今日北有襄阳,西有费立国军,内有清虚道起事……”

他给程展下了一个结论:“纵有回天之能,亦无心南顾了!”

“因此,我军自当借此良机,渡江北进,谋取荆州!”

楚皇那原来浊黄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灼热起来:“朕有雄兵,有水师,有辎重,有天时,有地利,自可一月而下荆州!”

“此,朕为先皇雪耻,替后世收取荆州”

“遵父皇意旨!”

“谨尊陛下意旨!”

……

空气凝固了许久。

慕容潜德似乎不知道如何回复程展,直到最后,他头发倒立,猛然暴发了:“要取某的头颅,自己来拿!”

程展同样是干脆利落地驭马转身:“攻!”

无数摩拳擦掌的士兵一听得这一声令下,就纷纷提着手中锋利的兵器冲了出去,和死守大将军府的襄阳军展开了死斗。

慕容潜德则是手还在抖动着不停:“可恨!可恨!要取某的头颅,就来拿吧!”

而一大帮他的亲信死党故旧门生还在死死地抱住他,让他很难移动,一听到这话,登时又一齐哭了起来:“大将军,您不能有个闪失啊!”

“大将军,您快突围出去,我们掩护你冲出去!”

“大将军,这里兵少将寡,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护你拼杀出去,一定要让雪此奇恨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将军不可意气用事!”

“没错!城内城外还有五万精兵,足以再造河山!”

“好!都是真正的忠勇之士”

慕容潜德先是赞了一句:“可恨那常右思,可恨那程展!”

慕容潜德本就是这群人的衣食父母,一听得这话,这群人拔剑的拔剑,提刀的提刀,就连文员书佐,也临时找了一张小凳子准备冲出去。

程展的攻势很猛,但大将军府内没有内应,只能全凭强攻,几个狭窄之上堆满了双方战士的尸体,一堆压过一堆,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慕容潜德也是跃上马去,身边还有五百多人,文武皆有,甚至还有不少家眷,散乱得很,但是乱归乱,却没有一个动摇的。

“随大将军杀出去!”

“随大将军杀出去!”

伴随这样的呼声,队伍一下子齐整了许多,无论白发老翁,还是稚龄少年,或是花信少妇,都紧紧地护在慕容潜德的身边。

而对方的竟陵军攻得越来越猛,太守府的守兵已经有快支持不住了,齐声高呼:“大将军,快突出去!”

“到时候替我们多撒几个纸钱!”

“这里交给我们了!”

听得这许多话语,慕容潜德满腹心酸,看着这许多熟悉的面孔,他心若刀割。

他纵马向前,就朝着大将军府面对面大喝一声:“都让开!”

“程展,我的头颅,你取去便是!”

“请为吾有人谋,故旧谋,请为,请为襄阳谋,请为襄阳军谋!”一马狂奔,鲜血喷涌,头颅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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