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二章 暗棋

虬的神情越来越严肃了,他转身向众袍泽嗑了三个响到他的情深意切。

“诸位同僚,将主,众将士,此役霍虬无能,擅动刀兵,又不能速歼贼子,以致于战情千钩一发,将主亲临,实霍虬之过也!”

“尤为可恨者,为霍统军无能,以致将士死伤几以两万计,此大罪也!”

说着,霍虬的泪水就下来了。

严格来说,这一役若按伤亡来说,竟陵军和费立国军的胜负很难说,竟陵军伤亡大约有一万七八千人,而费立国伤亡仅为一万一千多人。

不过费立国五个军的大部队在刘河镇一带全军尽没,逃出者不过数百,光这一役战死就有五千多人,不算被俘三千多,差不多就是整个竟陵军全部的战死数字了。

从这一方面来说,竟陵军算是胜了,何况霍虬所领各军,多非精锐,而是以竟陵老军为基干,杂牌军为主体的部队,面对费立国军不战反胜,着实是一场大捷。

但霍虬却道:“一将成名万骨枯,霍虬在这里向将士们请罪了!”

他这话倒有七分真情,三分用意,他在竟陵军窜得太快了,年余时间竟是独当一面的大将,现在更是被程展封为正号将军,将来肯定是执掌一郡的要职。

这等显赫,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可越往上升,他便越觉得刚则易折,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谦逊一下:“某有罪!”

在这种欢庆的场合。别说是有功之将,便是有罪之臣,有这么一个态度,程展也是会宽大处理,因此他一把拉起了霍虬地手道:“何罪之有!无罪,无罪,无罪,而且还有大功!”

“大功!大功!大功!”军官都一齐回应了三声:“霍虬好样的!”

“不仅是你有大功,而且大伙都有大功!”程展还是牵着霍虬的手:“这一次大家就等着被大功砸晕过去吧。有罪之人,那便是某了!”

“将主!您立有不世奇勋,谈什么有罪啊!”

现在霍虬是慌了神了,他没想到程展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程展击节道:“你这一役领兵不过是伤亡一万六七千人就有大罪。而我起兵以来,杀戮不下数十万,将士死伤者,虽不至十万之数。但为天量!”

以前本钱小,一役下来几百人死伤就是惊天动地,可是现在本钱大了,这一场战役下来。随便随便都是几千人,现在江陵、安陆两场战役一结束,竟陵军伤亡者已不下四万要。他的安陆战役比江陵战役的伤亡还要大。

现在这两场战役打下来。许多幢队连三分之一的老兵都没有剩下,多亏以前清虚道送来大批俘虏。都是不错的战兵,加上从武宁、石城补充来的部队,以及从江陵抓来地俘虏,勉强算是补齐了员额,素质倒是差了一截,只是战胜之余,虽然疲累不堪,士气倒是极高。

只是程展倒也算是少年气盛:“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么多兵将死伤,都是某之罪,有罪,便由我一力来承担吧!”

“至于你们,就请有好日子吧,这一次尽可能都到竟陵来!”

他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知道程展准备在竟陵大赏三军,到时候不知道要封赏多少个征镇安平将军,多少个杂号将军,多少个军幢队主……除了地位之外,恐怕程展洒出来的银子也不会在少数的。

无论如何,这都是程展起兵以来最重要的一次封赏,当即是群情振奋。

“官兵也都杀得疲乏了,让他们回乡去休息休息!”

程展似乎也有些感触:“给他们发足军饷。嗯,再加发一个月地,死烈官兵的抚恤一刻也不能拖,该发的抚恤都发下去,再想办法补一补。”

“伤兵也多想些办法,多筹些慰劳品,如果愿意回家静养的,给他们发三个月军饷和路费。”

程展一下子就布置了很多事情,霍虬一下子就诧异了:“将主?不打襄阳了?”

他也曾考虑过竟陵军下一步地发展方

无论如何,向北发展是最大的可能程展都不会睡个好觉的。

可是现在程展却突然提出罢兵休整,他也不由惊异,连忙起身道:“将主,现在清虚道退了,安陆以北一片空虚啊!”

“地盘该争当然还是要争地,不要扯皮脸就行了!”程展很有把握地说道:“让将士好好休息几个月吧,这田地也是需要男人的!”

程展既然做了决定,几个军官都应了一声:“听从将主吩咐!”

大伙儿南北厮杀得这么久了,也愿意休息上几天。

只有徐楚这个军师却是兴奋不已,不多时就到程展面前询问道:“将主,你不取襄阳,难道是准备让慕容潜德放心吗?”

程展笑了:“将士也确实疲乏,这弓不能拉得太紧,总得松一松!”

徐楚一向以多谋善断著称,他当即出了一策:“将主,咱们既然不出兵襄阳,何不让费立国、慕容潜德和道贼火并上一场!”

程展一甩手道:“这件事情,你放心去做,我们现在不来明的,暗地照样来!”

徐楚却替程展估计了一下。

程展在江陵、安陆两场大战虽然获胜,可是将兵死伤超过四万,战死者亦有万众,如果不是拿下石城和武宁,这么大地损失,程展军可能就已经崩溃了。

即便如此,这仍是程展军无法承受地损失,即便战斗部队中,许多部队南奔江陵,北驰安陆,也当真是疲劳到了极点,非得好好休息才能恢复战斗力了。

他估算着,加上程展大赏三军的时间,程展军至少有两个月时间不能大规模对外用兵。

而现在道贼退出地这块地盘,是标准的三不管,虽然被道贼榨出了不少油水,但是尚有田土人口,若是好好利用,肯定会有大收获的。

他当即得意起来:“将主请放心!我会让他们好好地去抢这块骨头的!”

程展还是那句话:“这段时间我们不来明的,只来暗的!”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程展可是准备了好多运用的棋子。

李镜海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前任的竟陵太守,后来调到襄阳任太守,和程展老爹是几十年的故交,和程展的关系也自然不坏了

一个地方官员,如果做到襄阳这种险要关隘的郡守,那官算是做到了极点

只是李镜海这个郡守做得也有些受气,不为别的,就因为慕容潜德是个很强势的人的守备范围来。

原本李镜海在竟陵军既管民政,又管郡兵,可是到了襄阳,总是束手束脚,别说郡兵里面有不少慕容潜德的死党,就是民政上也是常受干涉。

在这等情况下,李镜海所能做的事就不多了,所以他和程展的关系就格外好了时候。

他眼前的这位,便是从程展那派来的人物,看起来倒不算是什么人物,据说是个自南楚来投的军主。

可是有了程展这层关系,双方的关系就不一样了,李镜海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到州郡兵里做个军主?这事情不好办啊!”

按习惯,按流程,州郡兵都应当是李镜海的自留地,但是现在慕容潜德的手明显伸得太长了,他甚至连武库的人事都想干涉。

只是眼前这位程展派来的军主,很是带有几分流氓的味道:“军主不成,军副也行,第一军副不成,第二军副也行,只要能进去,我才好大施拳脚!”

他没说怎么样大施拳脚,李镜海却很清楚他的目的,他也知道程展派这个人来襄阳的目的:“军副倒是好安排,可是抓不到实权啊……啊,有了!”他想到了一个挖慕容潜德墙脚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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