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章 接阵

当众将心潮澎湃的时刻,太守府内的阳泽海也很激动问道:“你们既然是我大周朝的官员,食我大周奉禄,怎么现在还能坐得这么安稳了!”

只是他手下这些官员却是坐得很从容,他们好声好气地说劲道:“既然有些波澜,何不必坐看风闲云散,只要有八百郡兵,足以保郡城安然无事了!”

有人甚至还细声细气地说道:“没事!没事,想必是有些误会!”

他们都是些尽职尽责的好官,虽然知道程展起事事关重大了,可是程展起事对他们并没有影响。

人家的老父亲是他们是好多年的交情了,大家平时见个面,程展还要敬称自己一声“叔叔”。

不管风水如何,他们仍然能安坐这个位置,现在阳泽海在台上,他们照拿自己的奉禄,可即便是程展进了郡城,他们也会照样尽职尽责。

阳泽海却是真正有些火性,他当即一发狠,大步就朝后堂走了过去。

程展起事,不发而已,一发则是震动四方,虽然在郡城上没有亲眼看到沈家村的烽火,可到天亮的时候,太守府已然知道程展已然起事了。

至于程展是用什么名目起事,他起事的目的又是如何,却完全是一问三不知,至于战况,更是完全抓瞎,只是林家有快马回报程展起事,请郡兵速去驰援。

在后堂,同样有一班心急如焚的人在等着阳泽海:“太守大人,您看现下当如何处置?”

“以属下之见,当是固守待援,只要费柱国大兵一到,这乡下区区的几千流贼自然是一扫而平了!”

“属下也觉得这个主意甚佳,现下郡兵太弱,而且在郡城附近只有半数。其余千五百分散于郡内各县,集结不易,要出兵至少得六七日功夫!”

这些人都是阳泽海的亲信、谋主,他们对眼下这个局面也觉得不好处置,程展的实力太强,出城野战想必是负多胜少。

至于林家,这乡下的土财主,虽然和费柱国搭上些关系,但拿来消耗程展的实力便是了,反正只要守住了郡城。

有谋主似乎看出了司徒玉明的心思。他试探地询问道:“大人可是忧心程贼起事,坏了大人前程?这是圣意要拿捕程贼。难道有人敢说圣意错了吗?”

阳泽海一向刚正,他一听这话就怒了:“难道圣意就可以含糊过去吗?”

这世上地人。多半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可他阳泽海却不是这样的人,他询问道:“以林家的那些人马,你们估计着能守几日?”

旁边有人说话了:“属下曾去沈家打探过。以属下的粗见,太守大人当初定的那个谋划还是不要施行的为好!”

说话的正是决曹司徒玉明,在场众人中以他与沈家的矛盾最大,当初程展娶沈知慧的那一夜,便是他当面阻挠,甚至还怀疑沈知慧便是闻香教圣女。此事既非事实。他的决曹亦被免去。只是阳泽海出任太守之后,他才重新出任决曹。

只是他这么一说话。阳泽海地脸就有些挂不着了:“我堂堂一郡太守,怎能坐守郡城!林家能守几日?”

“以属下来看,林家的兵力虽然也不少,可素质上差得太多,多则四五日,少则二日必定败亡!还是请太守大人谨慎为好,毕竟郡兵虽是太守大人一手操练地,但实在比不得程贼的精兵!”

阳泽海早年也曾从军,向以统军大将自许,这么一说,他地脸上就挂不住了,眉毛一拧:“区区一军私兵罢了,何况现下还有援兵!”

“援兵太少!”司徒玉明这人的性格也很倔强:“太守大人,属下这是长久之计啊!”

司徒玉明越是这么说,阳泽海越是不高兴,他大声说道:“我既是一郡太守,郡令自然在郡内流行无阻,以你们的想法,那是要任由程贼在郡城之外胡作非为了!不可,绝对不可!”

这阳泽海为人刚直,虽然有些不知变通,但也算是好官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对于权力太看重了。

他在竟陵上任以来,总是觉得十分不畅快,为何?

就是因为竟陵有个沈家,在竟陵沈家说一不二,而身为太守地他倒是没有什么权威,唯一可以依赖的便是他从家乡招募的郡兵。

这三千郡兵是他心血凝结而成,军官都是从费立国军中精打细算的统将,在百般艰难之中费尽无数心思方才成军,以

法,在整个荆州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强兵,可耳根却是家军地名号,把他地州郡兵全然压住了。

以他地想法,或许沈家军老兵稍多些,器械精良些,但是统兵的幢队主却是自己这方强上很多,自己又有堂堂正正地名义,再加上有六家联盟纠缠,想必胜负尚是未知数。

因此他手一扬,然后开口道:“林家当真能守二日以上?”

司徒玉明答道:“林家虽弱,但毕竟有逾千部曲,支撑二三日尚可!”

阳泽海踱起了步子,在房中转了好几个来回,然后一笑:“好!快,我修书一封,请费柱国费遣大批援军来!”

叶陈斌一直以为自己的腰杆粗了,但是他发现他的腰又挺不起来了。

他是林家的田客,一向在田地背朝黄土干些农活,力气大,肚量也大,一向落婆娘埋怨,只是家主这年来大练私兵,便把他招募进了部曲之中。

在部曲之中,他以大力出名,能挥起重刀,前次截击闻香教,他一声大喝,就唬住了五个闻香教众跪地投降,事后更是被林风奇亲口赞扬了两句,接着便做了什长,也统带了九个小兵。

什长,什长,说小也不小,现在叶陈斌在婆娘面前便觉得腰杆硬了许多。

只是眼前这情势,让叶陈斌的腰杆怎么也硬不起,才一抬头,还没看清楚情况就立马缩回到寨墙上去了。

这么多的马队,呼啸而来,这么多的步队,叶陈斌觉得这一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兵马,哪怕前次几十万闻香教众过境都没有这架势。

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前面至少有四五千,虽然说队伍不整,可比前次的闻香教强得多,尤其是那么多的弓手,那么多的,还有那么大的投石机和锤子,这腰杆怎么可能硬得起来啊。

叶陈斌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许多,他瞅了瞅才几尺高的寨墙,似乎薄得象层纸,人家那大锤子一冲,还有几十斤的大石头一砸,这寨墙就得塌了。

再看到后边,那更夸张啊,又是好几千兵马,这有马队,有枪兵,有弓兵,而且那个装备华丽啊,别的不说,光是那重铠骑兵就有好几百骑,装具齐全,杀气腾腾,步队也是装具齐全得很,一色的重铠、轻铠。

要知道,整个林家的铠具不过是二十领罢了,至于马铠,整个林家一具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叶林斌的头不由又往寨墙里缩了缩。

有本钱,肾才好,没本钱自然肾亏了。

“杀啊!杀啊!”

外面的前锋都是临时拼凑的队伍,却也是火并经验十分丰富的老手,一看到身后的弓兵、投石机、攻击锤,特别是那马队狂奔而来的烟尘,简直让这些杂牌军乐得不得了,他们赶紧大声叫道:“杀啊!杀啊!”

“上面的人快投降吧!”他们早有这方面的经验:“降了一切都好!我们管吃管住管婆娘,一人还发十贯钱,若是拿了头目的脑袋,还能翻两番!”

这些人虽然匪性不改,可平时开寨子却是很有经验的,只见得寨墙上一片寂静,什么声响都没有,当即是觉得有些麻烦。

会咬人的狗不叫,象这种寨子攻起来最是麻烦不过,只是一看到背后的凭借,他们顿时觉得象是吃了三公斤伟哥那样,又变得胆大包天了,大声呼喊道:“向前推!把投石机架起来!”

这等轻便投石机的射程既不远并不近,却较长弓的射程长上一段,这林家寨墙上仍是一片寂静之声,看着四具投石机就地展开,随时准备发射。

他们也攻过不少寨子,只是器具从来不象现在这么齐备,光是云梯、攻城锤、冲车加起来就有一打了,几个大头目更是想道:“如果不一举攻下,还有个反复,那当真是丢人现眼了!只是这守兵到现在还这么沉稳,有些难办!”

反正开过不少寨子,他们也有个开寨子的章程,当即小声商议着:“投石机先冲,步队先冲,掩护弓手,把壕沟给填平了,然后攻城锤、冲车、云梯都上!”

商议已定,寨墙上仍是鸦雀无声,密密麻麻的一堆人头,就听得吱吱数声,四块二十斤的石头在空气中传播着难听的噪音,接着寨墙被轰开一个大口子,这些先锋呼啸着就往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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