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偷香(上)

但程展却很烦恼,他铁匠铺子的生意似乎遇到了大问题。

雨村师傅的手艺很高明,打得一手好兵器,特别是百炼钢打制的刀枪,让邓肯这个老土匪都赞不绝口,整天就往铁匠铺子里跑-不过他主要是去看雨村闺女。

但问题在于,程展的计划与事实有一定的出入。

没错!大战在即,战云密布,大周和南朝免不了一场大厮杀,但问题就在于-这一回大周是处于进攻态势。

进攻!没错,是进攻,郑国公司马复吉上任以后对南朝的第一次大攻势!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司马复吉大人啊!您不是一向主张防御就是最好的进攻吗?您不是决不浪战吗?怎么就挑了春节去征伐南朝?战火不漫延到江北来,这兵器谁买啊……

可是事实是无情的,郑国公司马复吉打破了多年来的贯例,竟是发动了对南朝的一次大攻势,统率荆州诸军一心席卷江汉。

他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气概,完全是因为一个意外。

现在荆州这个地盘,我们大周朝占据着北荆州,南面的楚国占据南荆州,可是现在楚国的伪荆州刺史莫非这家伙纯正是个废物,竟然干涉起南朝太子废立的事情来,最后押错了宝,眼见即将登基的皇太子准备找他秋后算账,这个废物居然就起兵叛乱,自称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都督内外诸军事。

真正的废物啊!起兵叛乱声势就要搞得大一点,南朝在江上的几十万军驻军这废物才掌握了四五万人,眼见情况不利就向那个仅仅占据江陵附近数县的齐国求援了。

那个小小的齐国,是我大周的附庸,当年的齐国可是南朝的正统所在,后来在内乱中才为楚国篡夺了江山,只有一部宗室在我大周的支持复国,无时无刻不忘光复昔日大齐的辉煌,同时也是我们大周在长江之上的一条看门狗。

因此莫非的求援对于齐国来说,可是说是天籁之音,当即倾全国之力出援,又向我大周朝借兵,郑国公司马复吉统领了北荆州的七万精兵,号称四十万大军攻入南朝。

天算不如人意,这个铁匠铺子虽然投进了上千贯钱,可生产出来的兵器却只能装备自家的家丁。

可现在程展更烦了,眼前这位大买主更让觉得麻烦。

茅方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这段时间他似乎混得不错,所以更胖了,圆圆的手指上多了两个金戒指,他笑呵呵地说道:“大买卖!兄弟绝对不会让朋友吃半点亏的!”

程展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他的伤还没完全回复,不过在这种情况的咆哮,同样具备惊人的怒意:“你找别家去吧!”

茅方笑呵呵地说道:“程少爷,我可是替你着想啊,这可是大买卖啊!二千贯啊!您若想加个百八十贯,我再替您说说!”

确实是大买卖,八百件兵器,对方的开价是两千贯,只是还躺在床上的程展勃然大怒:“茅二驾啊茅二驾,你刚刚招安就替道上朋友买卖兵器,这点我不怪你,可问题在于这个价格,也太低了!”

茅方又往那单子扫了一眼:“低吗?都是些长枪,又不费钢,多用生铁便是了!我掂量着,这利润虽小,但数量够大,怎么也能赚上一笔啊!”

程展在床上直摇头:“我自家开铁匠铺子的,怎么也比你清楚啊!我家的铺子大,师傅也高,比不得那些小铺子!”

茅方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那产量也大啊!”

程展咪起了半只眼睛:“你的意思是叫我薄利多销?你以为这是卖菜啊!”

他一只手伸出被子,一一盘点着:“说实话,这个价格小铺子说不定是有些价格,我就不同了!这么低的价钱,刚够本钱,工钱还不够了!”

茅方点头道:“我想办法让买主再加点!再加点!程少爷你也多包容包容,做生意讲究个够利多销不是!”

程展笑了出来:“茅二驾,你当初那么精明能干,今天怎么就迷糊了!”

“买卖兵器可不是卖白菜,根本不讲薄利多销,买卖越大风险越大!你知道不知道这八百件兵器是什么概念?”

程展直截了当地说:“一幢五百人,八百件兵器足足装备两个幢了!两个幢啊!我知道代表着什么?”

说着,程展直接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抓住茅方的衣领子:“有人想造反啊!你知道不知道买主是谁?”

茅方直冒冷汗:“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我们李管家托我的事情,道上朋友委托他的!”

程展不假思索地这些线索串在一起:“随郡?置办大批兵器?杆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冷笑道:“八百件兵器,足够让我们沈家家破人亡了,可我连买主是谁都不知道!哼!哼!”

茅方陪笑道:“买主也不知道是哪家铺子打造的兵器,他们只要兵器到手就可以了!”

程展冷笑一声:“在整个北荆州,没有比我们沈家比大的铁匠铺子,他们想买这么大宗的兵器都很难买到了,除非他们能打通武库的关节!”

他朝茅方笑了笑:“你们告诉他们,要买这批兵器,就拿一万贯钱好了!”

“一万贯?”茅方被程展的开价吓了一大跳:“一万?”

程展拍着茅方的肩膀道:“你们杆子架个人就是上千贯,就不许我赚点小钱吗?”

他说话的语气完全不象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贩卖兵器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八百件兵器啊,案子一发,谁能护得住?这么大的风险,你让我薄利多销?”

“告诉对方,一万贯,一文钱都不能少!至少要保证有三倍的利润,我才敢冒这个风险!而且开工前,让对方先给我两千贯的定金!”

只要有百分三百的暴利,才可以让有人有上断头台的勇气,只是当程展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他的脸色更苍白。

暴利,风险,还有旧伤……这些东西很难是一个少年承受得起的。

晕晕沉沉之间,他似乎听见馨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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