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瞻前顾后

别黎小田之后,洗完澡的黄文志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上衣服,拿起电话通知保镖备车出行,不一会儿就来到康宁居住的西湖宾馆二号小楼,正好看到康宁将阮英杰等人送上车。

上到二楼客厅刚刚坐下,黄文志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宁,刚才阮教授等人找你干嘛?看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不会是你给了他们难堪吧?”

康宁一边笑看艾美沏茶,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想出了个馊主意,邀请我参加越南卫生部组织的什么不孕不育症的专项课题研究,这玩意儿哪有那么容易研究出结果的?没个一两年功夫,门都没有,我当即一口就回绝了。不过他们一直咬着不松口,最后我被他们缠得没办法,就让他们征求你的意见,他们说回去后就向上面请示,我估摸着很快就会有人找你谈这件事情了。”

黄文志听了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看来他们是不愿意让你离开,想着方儿让你留下啊!什么不孕不育症的专项研究,我看是有意拖时间!对了,阿宁,说说吧,你自己的意见如何?”

听了黄文志的话,康宁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黄文志:“文哥,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原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肯定会跟你过去的,你是不是又想把我给卖了?”

“嗨!你胡说些什么啊,能这么说你大哥啊?我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吗,虽然说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但我也不能总替你拿主意不是?一切还是以你的意愿为准!”黄文志不满地给了康宁一拳。一副被委屈地模样。

康宁连忙举起手,告饶道:“对不起,文哥。是我不好。不过我一听你模棱两可的话,就一阵心惊肉跳。不过既然大哥要我表态,我当然赞成跟在你的身边,不管怎么说那是我们自己地事业嘛,不像在疗养院,总是打白工,干起来没有一点儿动力。不过文哥,你有把握越南佬会放手吗?”

黄文志笑了起来,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没事儿,我可不管越南人如何跳脚。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休想让我再放你走。明天我去见阮晋勇,直接把这件事跟他挑明,估计他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康宁想了想,不无担忧地问道:“文哥。如果明天阮晋勇也向你提出借用我,你该怎么办啊?他可是一国的总理啊,你能驳他的面子吗?”

“啊!?这……多亏你提醒我。这事儿很有可能啊!这越南佬做事可是从来不讲规矩的,要真是来这么一手,我还真的有些头痛啊!哎……小宁,你得给我出个主意,如果真要是这样,我该怎么办才是?快拿主意吧,有备无患啊!”黄文志一脸的惊慌,然后用急切的眼神望着康宁。

康宁皱眉思索片刻,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两天发生地情况,让我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老担心会不会发生些什么变故。按理说我是自由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关他越南人屁事啊?可如今我被人严密监控,好像做什么事都得经过他们同意一样。情形非常的被动。我认为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拿出点儿脾气来,惹恼了我们大不了撤资,我想依照文哥的影响力,这对越南改革开放的打击会很大,他们必定会有所收敛地。否则,他们总以为咱们都是软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你说对吧,文哥?”

黄文志咬咬牙,摆出一副凶悍的嘴脸来:“说到我心坎儿去了!妈个逼的,老子一忍再忍,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答应他们,行!有小宁你对大哥地支持,我还怕他们咬我的鸟?我这就回去,明天见完阮晋勇,咱们就出发去凉山!”

“慢点儿,文哥……别急啊!你这样直来直去的,很容易闹僵的!”康宁一把扯住黄文志,把他按在沙发上,耐心解劝道:“我说的撤资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做出的选择,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含蓄点好,毕竟我们还在人家的屋檐下,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事情处理得艺术一点儿不好吗?来个可进可退的对策,绝对好过直接撕破脸面。”

黄文志疑惑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宁,你把我给弄糊涂了,你地意思是……”

康宁哈哈一笑,低声说道:“麻烦文哥附耳过来……”

黄文志听完康宁的一席悄悄话,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重重地给了康宁一拳,便笑着下楼回去了。

康宁关上大门,回到二楼客厅坐下,侧身望着落地窗外的幽静湖面,陷入了沉思之中。

来到河内地第一次酒宴中,广宁省委书记陈德广就曾经关心地向康宁提出自己善意的忠告:由于某个突发地事件,近期中越两个特殊部门的人员将会在芒街和东兴秘密会面,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回芒街去,以防遭遇不测。

康宁不知道陈德广说出这事的动机是什么,也许是为了他自己的责任,也许是对康宁的好感,但不管如何,康宁已经把这件事和阿英的被捕联系起来了,尽管康宁一直装成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康宁几乎每天都在达官贵人中穿梭。

虽然稳重的康宁从不主动打听什么,但还是从那些显贵的聊天中获知中越两国正在展开秘密贸易谈判的消息。有个部长的爱人还向康宁仔细询问:中国哪个地方出品的碾米机械设备最好?对这个问题,康宁耸了耸肩说自己是个外行,主动介绍他们和著名进出口商和投资家黄文志联系。

看到许多达官贵人亲属们开设的各种公司都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反复思考后,康宁相信中越双方秘密谈判的真实性,因为把握了先机。就等于把握了金钱,看来身处改革开放洪流中地越南,又会出现一批新贵了。

康宁对于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处理。显得非常陌生,很多的形式、惯例和渠道等等,都不了解,但是有一点康宁还是能清醒地看得到地,那就是最核心的利益问题!

康宁不记得是哪位名人曾经说

与国之间的关系,就像两个孩子做游戏一样,谁也不谁也不愿孤独。

所有这一切消息,不得不让日渐成熟的康宁联系起来进行综合考虑。在目前的中越关系现状之下,政治和经济是密不可分的。既然双方能秘密讨论贸易问题和“突发事件”,可见这两个不同的问题将会牢牢地联系在一起,最低限度也会成为双方讨论的一个重要议题,很可能相互间出现彼此牵制和漫天要价,因此康宁估计。很可能阿英在谈判结束之后,就会被放回来,毕竟武元杰家族的影响力。足以让越南政府无法漠视。

但是,这时的康宁,根本就联想不到自己也会被牵涉进去,他一直低估自己地价值,他甚至在心里认为自己和任何一方都毫不相干:

国内两个部门的邀请被康宁慨然拒绝之后,再也没有主动麻烦过康宁;对黄文志的承诺,康宁也全副心身地履行得很好,如今还答应了他进一步的请求,虽然里面有康宁的私心在内,但也算对得起自己地良心了;与越南人之间的关系更是不值维持。该做的事情康宁自认为都做得很好,所有地贡献已经远远超出黄文志当初对越南人的承诺,哪怕越南人贪得无厌。也不可能将自己软禁起来吧?

因此,对所有人都自感毫无亏欠的康宁。心境十分坦然,考虑到自己离开之后黄文志还得在越南打拼,康宁不得不劝阻黄文志的鲁莽,让他采用灵活委婉的方式来对付可能出现的麻烦,毕竟在人家地盘混,就得遵守别人制定的游戏规则,不容易啊。

同时安排黄文志这么做,也能达到康宁心里的目的:他一直想不通,为何越南人对他的暗中保护几次升级,一次比一次严密,为此他也分析过国内找麻烦地可能性,为此还特意打过电话和父亲以及大哥张剑寒商讨,得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这样地结果让康宁心中非常不安。

他设想黄文志面见副总理阮晋勇之后,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就随着黄文志一起前往凉山。只要能前往凉山,康宁就不打算很快返回河内,他将会寻找这样那样地借口留在凉山,看看越南人有何反应?

如果越南人不理不睬的话,那就是自己的福气了,如果越南人表现得很不安,甚至逼迫着自己回河内的话,里面一定有个见不得人的阴谋,康宁就不得不为自己的处境和将来另做打算了。

下午两点,黄文志兴冲冲来到康宁居住的小楼,一见面就大喊可以出发了。

康宁仔细一问之下,才知道黄文志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他在与阮晋勇见面期间,很爽快地答应了阮晋勇提出让康宁参加为期一个月专题研究的请求,并向阮晋勇建议暂缓三天,等康宁到凉山检验完新产品的质量之后,再返回到河内来。

作为一国的副总理,阮晋勇自然不会表现得小鸡肚肠,大度地就答应了下来,还大方地对黄文志说:河内至凉山也就几个小时路程,以后厂里有什么事,也可以叫康宁去看看,一去一回用不了多少时间。

阮晋勇显示了风度,黄文志达到了目的,可就把黄永谦气得半死,毕竟是副总理的金口玉言,黄永谦又不敢马上出尔反尔,只能紧急制定尽可能完善的安保措施,从河内到凉山一线,均要保证康宁的绝对安全,同时也密令艾美随时汇报康宁的行踪和可能出现的异常言行,除此之外,黄永谦只能无奈地盼望这三天时间尽快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距离中越间第三次秘密谈判的日子越近,黄永谦心中就越发地感到忧虑,这种微妙的心理感觉,在他二十多年的特工生涯中很少遇到过。

黄文志坐到康宁的车子里,一路上和康宁高谈阔论、喜笑颜开,他十分佩服康宁的预见和周密的心思,让他从容应对之后,还能避免可能产生的摩擦,给越南人留下一个识大局、得大体的豁达形象。

黄文志清楚地知道,自己之所以一定要将康宁栓在身边,其中也有斗气的成分在里面,如今既能得到康宁的帮助,又能维持与越南人良好的关系,这种双赢的结局,怎么不令他满意呢?

事实上,凉山到河内也就一百七十公里的路程,想什么时候召唤康宁都毫无问题,也不需要康宁时时都蹲在满是噪音和浓烈药物以及提取液味道的车间里。

康宁可没有黄文志这么好的心情,前后开道的车辆,在黄文志眼里是一种权势和地位的象征,但在康宁眼里,却是无比讨厌的狗皮膏药。

听黄文志洋洋得意,说现在的阵仗就连堂堂的省长出行都没这么威风时,康宁毫不客气地低咕一句:“什么狗屁省长?在越南很多省都没咱们国内一个县大,顶多算个县处级干部,哪里值得警车开道?如今这前呼后拥的更是让人糊涂,我想要不是咱们级别高,就是越南人脑子进水了。”

看到黄文志捧腹大笑,后座上的艾美不愿意了。她打了康宁肩膀一掌,嘟着小嘴,生气地说道:“不许你这么说!什么叫脑子进水?分明是看不起人!”

康宁哈哈一笑,伸手在她俏脸上摸了一下:“艾美,我可没说你啊!这里面不包括你在内。”

“又想狡辩,那么你说,我是不是越南人?”

“绝对不是!”

“哦?那我是什么人?”

“是我的人!”

“你……你好坏啊你……”

“哈哈哈哈——”

车厢里爆发出两个男人欢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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