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呢？”我皱了皱眉，“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这个货车司机和万杰完全没有交集吗？”
彭一凡点了一根烟，说道：“一个人的杀人动机有很多种，像他这种情况，很可能是买凶杀人。”
“他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命不久矣，就收了别人的钱撞死万杰。反正他都要死了，不如多赚点钱留给他家里人。”他发动车子，说：“但奇怪的地方是，赵队已经让人去查过了，那个司机的账户上并没有大额的进账。”
我抿了抿唇，“会不会是在他们家里人的账户上？”
彭一凡摇摇头，“也已经查过了，没有可疑的进账。”
“那会不会是现金交易？”我猜测道。
“有这个可能。”彭一凡叹了口气，“所以赵队现在让我们去那个司机家里搜查，看看他家有没有藏匿大额现金。”
我们到那个肇事司机家时，他老婆正在给一个孩子喂饭。
那个小男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可是却还在用手抓饭，吃得满脸都是，看起来应该是个低能儿。
“你是孙建华的老婆沈清吗？”彭一凡自我介绍：“我们是京城公安局的警察。”
她站起身，手在裤腿上搓了搓，局促地回道：“是，是的。”
“警察同志，我听说被我老公撞到的那个人是他自己闯红灯，这，这应该也不是我老公的责任吧……”
彭一凡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你知道你老公得了癌症吗？”
沈清一愣，难以置信，“什，什么癌症？”
“孙建华上周确诊了癌症晚期……”我怜悯地看着沈清，“他没有和你提过是吗？”
沈清备受打击，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瞬间跌落在地上，喃喃自语，“怎，怎么可能，建华怎么会得这种病……”
“那我和楠楠以后可怎么活啊！”
她突然崩溃大哭。
那个叫楠楠的孩子看见他妈妈哭了，跌跌撞撞地像我冲过来。
一口咬在我的大腿上，口齿不清地说道：“你欺负我妈妈，咬死你！”
沈清抱住他，满脸泪痕，安抚道：“楠楠乖，妈妈没事！”
我突然有点不忍心告诉她孙建华有买凶杀人的嫌疑，对于沈清来说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沈清小声啜泣道：“对不起啊，警察同志。楠楠小时候发高烧，没及时治疗，烧坏了脑子......”
难怪......
我叹了口气，看了彭一凡一眼，反正这事我是说不出口。
彭一凡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道：“沈清，这几天孙建华有没有拿过一笔钱回家？”
沈清一愣，眼底闪过一抹惊慌，“什，什么钱？”
很显然，这笔钱真的存在。
彭一凡说：“我们警方现在怀疑孙建华撞人可能是另有隐情......极有可能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
听到这话，沈清都顾不上哭了，当场愣在原地。
她估计也能想到孙建华这么做的原因。
“他，他怎么这么傻......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沈清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说道：“大概四五天之前，建华拿了三十万给我。”
“他有和你说过这钱是怎么来的吗？”彭一凡问。
“他说是买彩票中的.....”沈清擦擦眼泪，“本来我说要把钱存银行，他非要让我下个月再存，说是下个月银行有活动......”
说完，她转身走到房间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这就是建华给我的三十万。”
彭一凡接过钱，马上将纸币的编号拍下来安排人去调查。
这三十万属于赃款，彭一凡只能没收。
看着沈清和楠楠相互依靠，泫然若泣的模样，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千块钱现金塞到沈清的手里。
“这些钱你拿着，给孩子买点好吃的。”
沈清缩着手，拼命摇头：“不，不，我不能要你的钱。”
“拿着吧。”彭一凡这次直接将钱塞到沈清的口袋里，“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直接来警局找我。”
彭一凡将自己的电话留给沈清之后，我们俩就离开了。
在车上，我问彭一凡：“买凶杀人会怎么判？”
“在法律上买凶杀人属于故意杀人罪的共同犯罪。买凶者，属于教唆犯，孙建华属于从犯，他的行为已经致人死亡，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都是有可能的。”彭一凡边开车边说道。
我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彭一凡的手机响了。
是赵警官。
“一凡，你发的纸币编号，我已经让人查过了。那钱是在五个月前就从银行取出来的现金，不知道已经流转过多少次了，查钱的源头根本就没有用。”
彭一凡连的是车载蓝牙，所以我也能听到。
“孙建华呢？”我问：“这钱都在他家找到了，他还不认罪吗？”
“这小子嘴硬得很，一口咬定这钱是他自己攒的，准备下个月银行有储蓄活动的时候再存银行的。”
我揉了揉脑袋，“在万杰出事之前，孙建华肯经见过谁或是联系过谁，那个人肯定就是雇佣他的人，至少也是跟雇佣他的人有关。”
赵警官叹了口气：“我们查过孙建华的通讯记录，干干净净没什么异常。”
“对了，你们去那个男二号那儿有问出什么线索吗？”
彭一凡将张筠齐说的话向赵警官简单概括了一遍。
赵警官沉吟片刻，“这么说起来，这个秦雯的动机也不小啊……”
可能是吃人家的嘴短，我下意识地替秦雯说话。
“不至于为了这个理由就杀人吧？林花花死的时候，秦雯看上去挺伤心的……”
“你不对劲。”赵警官砸了砸嘴，“你很不对劲！”
我一阵莫名其妙，“我哪里不对劲了？”
“你为什么要为那个女人说话？”
“你难道忘记大明湖畔的余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