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份午餐

难度之所以被称之为难度,就是因为它难。

而“难”在百度的释义里,有着“不容易”和“不大可能”的意思。也就是说,徐子谦增加难度的抓阄提议,除了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因为谁都没有抽中自己的。

最后还是决定让陈砚时来抽。

如果是这样的话,钱来在心里微微祈祷,希望天上的神仙能让陈砚时抽中小蛋糕。

被重复利用的折皱纸团这次转移到了徐子谦手中,他收集完毕便起势,站起身来左晃晃右摇摇,摇晃到纸团全部都晕倒,才天女散花般把它们撒到陈砚时桌面。

一个,两个,三个。

形似无异的皱皱淡黄色像弹珠一样掉落。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但在那不规则掉落的纸团里,陈砚时很快便能捕捉到区别于其他两个之外的另一个。

很神奇。

此刻它乖乖地待在中间,形状更蓬松一点,圆圆的,比起另外两个随手捏出来的皱巴巴,它皱得相当有规律,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

陈砚时指尖微动,即将握住纸团的咽喉。

钱来刚好被他堆高的书本挡住视线,什么都看不见,便两手自然的攀上他书本的边边,拉长脑袋去看。

突然的靠近使得鼻尖传来淡淡的橘子香味,陈砚时抬眸,眼前是钱来好奇宝宝的一张脸。

离得不算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橘子香气,如雨后般清甜的水果味道,没有让陈砚时下意识远离。

也许,它不是来自食物的缘故。

陈砚时平静收回目光。

徐子谦突然再次起势,双手交叠隔空盖在三张纸团上念咒语,念完再次提议:“这样吧,为了增加趣味性,这次谁没被抽中谁就是狗。”

钱来睁大眼睛:“……”啊?

他真的好喜欢变狗哦。

唐敏琪想了想,直觉一定会抽中自己,便也同意。

然而陈砚时早已开了上帝视角,耸耸肩,他其实不算参与变狗环节,当然也可以。

目光去到了钱来。

钱来悄悄垂下身体,抿起嘴唇,不愿说扫兴的话,轻轻点头说:“好吧,可以的。”继而立马在心中许起愿望:天上的神仙,请你一定不要让我当狗。

陈砚时开始抓阄。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搭在桌面,指尖慢条斯理地在桌子上点了点,而后去往中间位置,轻轻压住发呆纸团的蓬松头,使得它稍稍变扁,再手一勾,纸团迅速滑进他的手掌心。

他一把握住,举起:“这个吧。”

答案已定,余下两个落选的纸团被徐子谦拿走,他捏在手,突然问陈砚时:“你觉得会抽到什么?”

陈砚时神色无常,平淡地说:“都有可能,不知道。”

三分之一的概率,徐子谦认同:“那就是看天意。”

而天意令钱来紧张,呼吸都不由变慢。

很快,纸团被陈砚时摊开后平铺于桌面,他两指指尖按压在上,推到四人中间将谜底揭晓。

三双眼睛齐刷刷去看,折皱的便签纸上,赫然出现用清秀楷体写着的三个字:

小蛋糕。

竟然真的抽中了小蛋糕。

钱来内心“呜呼”,眼睛瞬间发亮,在徐子谦和唐敏琪不约而同地“啊”声中,悄悄从陈砚时的书本上移开手,而后虚虚握成拳,大拇指和食指呈圆圈状地抵到嘴角边。

真是谢谢天上的神仙,钱来好高兴,高兴到要用拳头拼命压住嘴角才能忍住不让自己放声大笑。

可是颧骨还是不听话地升了天。

喜悦的时候,人会不自觉看向想要分享的人。

钱来悄悄转头看向陈砚时。

恰好,陈砚时也正转过头来看她,目光极淡的一瞥。

两人目光像磁铁相吸那样碰撞,“啪——”,却立马被徐子谦和唐敏琪相互成狗的哀怨声打断,钱来逃跑一样地移开目光,开始和大家一起思考起迎面而来的新难题。

唐敏琪首先发言:“蛋糕的话,我们应该是卖cupcake吧?那cupcake是自己做?还是在外面订购?”

徐子谦举手抢答:“先声明,如果自己做的话,我只会挤奶油啊。”

唐敏琪点点头:“我连奶油都不会挤。”

“这……”钱来咬着下唇,“嗯……”怎么办,如果非要用动词来诠释掌握技能的话,那她只会煮饭,炒菜,和吃蛋糕。

财神爷陈砚时从不会为此烦恼:“觉得自己做太麻烦的话,可以选择外面订购。”

唐敏琪说:“外面找人做会不会成本太高了。”她把我穷写在脸上。

省钱小来疯狂点头:“对,那样好像太贵了,不会的话我可以学的。”她脸上写着我超级穷。

徐子谦抛出问题关键:“自学啊?那难吃怎么办。”

“这…”钱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时提议只是随口说的,所以她提出这个,是给大家添麻烦了么。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坐直身,微微变成一根绷直的弦。

一直不说话的陈砚时在这时候开口:“你们要是不嫌麻烦,”他犹豫了下,沉默几秒后才再度接着说,“我家里倒是有人可以教。”

因他解围的话,钱来心里突然落下一根羽毛,正极轻极轻地扫过她的心口,她微微鼓起脸颊,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的眼神再次落向他。

时间安静了几秒,最后决定自己动手。

唐敏琪说:“自己做蛋糕,想想好像也很不错的样子。”

徐子谦也没了意见:“也不是不行,反正最后一年,就当给以后留个回忆咯。”

这本就是陈砚时的选择,他语气自若:“我都可以。”

听他们这么说,钱来才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她的提议总算是没有闯祸。

吵吵闹闹一下午,最后定了去陈砚时家学做蛋糕,除去上课,大家也只有周末才有空闲。

时间便选在了周日早上十点,前去的三人约定在学校集合,陈砚时会让家里司机来接。

公交车到不了的地方令大家一致通过了提议。

没有了新鲜话题,时间开始枯燥溜走,自定下时间后,钱来每天回家都要划日历,画完再倒计时,还有五、四、三、二,终于只剩下一天了。

钱来隐隐期待,又莫名紧张。

要去的前一晚,钱来特意回了一趟姐姐家,那是位于市中心的江景房,离学校坐地铁要一个小时远。

也不是临时起意,只是这几天在翻衣柜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不久前姐姐从国外带给她的那条淡黄色裙子,上面绣有可爱的小碎花。

她记得在穿起的时候,姐姐说:“我们小钱来穿上这条裙子就是全世界最甜的橙子味棒棒糖。”

她不好意思捂起脸,当时雀跃的心情如此刻一般,投映在飞驰的地铁镜面。

回家前,钱来又去便利店买了一份咖喱牛丸,一份四个九块钱,牛丸圆圆的不会爆浆,尝起来是脆脆的口感。

以前很喜欢的食物,竟也变得没有陈砚时家的午餐好吃。

钱来戳戳黄色的咖喱汁,她真的是好期待明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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