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十点，公司大礼堂。
几千人的大礼堂，座无虚席，非常热闹。
粟衍也来了。
他还特意来后台看沈明月，问沈明月心情紧张不紧张。
“最紧张的考试都过去了，领证有什么紧张。”沈明月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桑总让我来的呀，他特意跟我爸说的，说让我来看看，本来如果我要在公司里干长了的话，我也能拿到EMBA证书的。反正我今天没事，知道你拿毕业证，顺便来看看你。”粟衍说道。
他大概还想问沈明月孩子的事情，但终究没问。
沈明月心想：桑时什么意思？
想在这种场合，跟粟衍宣布他是桑时集团的总裁，也是沈明月的丈夫，让粟衍知难而退，侮辱桑时？
这种办法，尹正东绝对能够想到。
这让沈明月十分反感。
她想起来，诊疗单还在自己的包里，如果桑时真的出来颁发毕业证，她就交给他，按照邱美说的：让他知道孩子是他的，看他会不会后悔。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新一届的UAL毕业生都聚集在大礼堂。
沈明月站在最末位，也是最不起眼的位置。
因为别人即将拿到的要么是进修证书，要么是EAMA证书，只有沈明月，拿到的是本科证书。
她很汗颜。
她环视大厅，没有看到桑时。
难道她想错了？
随着主持人介绍“下面请桑时集团总裁桑时为各位毕业生颁发证书”，下面掌声雷动。
众人的目光也都转向了那头。
原来他是从那边登台的。
沈明月侧头看去，她看到了尹正东，应该说是桑时。
他正从那边一个个地颁到沈明月这里来。
沈明月以为，和桑时相见的这一刻，她胸中会是万马奔腾的，可是没有，她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
倒数第五个！
倒数第四个！
倒数第三个！
倒数第二个！
他走到沈明月面前。
他看着沈明月。
他不知道自己以桑时的身份面对沈明月的时候，她会是什么反应。
他在观察。
可是，沈明月的眸光里，却是波澜不惊，丝毫不惊慌。
她的反应，多少让桑时有些诧异。
他把证书放在她手里，然后他低声说了一句，“我现在要宣布，你是桑时的妻子，也是尹正东的妻子，让公司里的流言蜚语都消失，让粟衍也消失。”
他权衡左右，他舍不得沈明月，她和粟衍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
沈明月心想：他果然是这个目的。
沈明月唇边漾着诡异的笑。
片刻之后，她悄悄在桑时耳边说道，“桑总，我的孩子，怀上都快三个月了，撕裂以前就怀上了，那时候你如狼似虎，我很难不怀孕。医生检查的时候，孩子都有胎心了，跳得嘣嘣嘣，很有力，那是生机勃发的动静，我听得很清楚，我不舍得，可是，我没有发言权，孩子是您的，所以，我听您劝，打掉了。”
这段话，她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桑时听得一清二楚。
他紧皱了眉头，“你说什么？”
沈明月轻启唇，微微一笑，她把手里攥着的诊疗单放到了桑时手里。
“一切你都明白了！”沈明月把诊疗单放进了他的西装口袋。
她看着尹正东，唇角微微上扬，眸光却冷漠，嘲弄，戏谑。
桑时仿佛有点儿不认识沈明月了。
“再见了，桑总！”沈明月平静地说道。
等到所有的毕业生退场，桑时还站在那里。
助理提醒，他才下台。
他本来打算让粟衍知难而退的，现在也没有心思管那个了。
拿了毕业证，沈明月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她还跟孙姐说了一声，自己要辞职。
“明月，辞职有辞职的流程，你不可能今天辞职今天就走啊。”孙姐很诧异。
她不知道今天沈明月和桑总之间发生了什么，桑总给沈明月颁毕业证的时间过长。
沈明月继续低垂着眸子收东西，淡淡地说道，“这个月的工资我不要了。”
说完，她便搬着东西走出了办公室。
等到走出“桑时集团”的大厅，她再回头看，想到一直以来，曾经的尹正东，现在的桑时，一直都是在这里上班的，她便觉得有些讽刺。
她笨，怪谁？
这场婚姻，沈明月孩子丢了，认识到了男人的残忍，对他的信任也丢了。
这次，她没有像上次那样大动干戈。上次之所以那么大张旗鼓，不过是因为对离婚的不甘心，如今，她死心了，也不折腾了。
她开上车，回了邱美的家。
到家的时候，邱美正在打电话。
“尹正东就是桑时，桑时就是尹正东，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脸住在他的房子里？”邱美不是在跟沈鹏说话，就是跟方小怡，反正声嘶力竭的。
“当然是真的，明月现在准备离婚了，你们还住在他的房子里，你们是有多小市民？”
……
沈明月觉得邱美说话的动静吵，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好一会儿，邱美进来了。
“你爸终于同意了我的建议，从房子里搬出来。方小怡不乐意。”邱美似乎自言自语。
沈明月无意识地“嗯”着。
“要跟桑时离婚吗？”邱美斩钉截铁地问沈明月，“如果离，我现在去找律师，快刀斩乱麻。”
沈明月想了好久，然后，她点了点头。
她和尹正东，或者说桑时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你在家好好的，妈出去了。”邱美轻轻按了按沈明月的肩膀，然后走了。
邱美没去找汪启南，因为她知道汪启南和桑时是好朋友。
她找了自己一个做离婚官司做了三十年的女同学。
“你女儿这个案子很简单，没有孩子，就涉及到财产分割，桑时非常非常有钱，估计财产有上千亿，你女儿想分多多少？”律师问道。
邱美眯了一下眼睛：如果要得太多了，桑时估计会不舍得，婚难离，而且，他们也不是为了钱，结婚的时候不是为了钱，离婚更不是；如果要得少了，他会以为沈明月好欺负，孩子已经丢了，他当然得赔偿。
“五十亿吧。”邱美说道。
离婚律师很快就把协议做了出来。
邱美当时就去了桑时集团，让桑时签字。
桑时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里抽了一下午的烟。
他看那张孩子的B超，看了很久。
他又想起沈明月诡异而冷静的笑，她说，“孩子都有胎心了。”
她形容孩子胎心胎动时候的凄美和绝望……
他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他能够体会到她多伤心，绝情。
先前的恩爱缠绵都归于零。
孙姐又打电话过来，说沈明月已经辞职了，没走正常的离职手续，已经抱着东西走了。
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