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了。”
顾生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任谁看到他那彷徨无措的脸庞，都不会觉得这是小事。
孙德龙就这么死在了他面前，不明不白的死了，只是因为被塑料箱子敲了下脑袋。
顾生说不上对孙德龙是什么感觉，要真的算起来，应该算是恨意居多吧，毕竟这人曾经利用他来达成目的，甚至差点杀了顾生。
可一股仿佛本能似的力量，又让他心中无端泛起了悲伤，好像一个亦师亦友的人死在了面前。
“你放屁，现在马上把他的心脏取出来，就算是颗石头，我也要亲眼见到。”刘莉依旧在嘶吼，寂静的手术间因为她，到处都是回音，让人心头烦躁。
顾生从来没有觉得哪个女人的声音这么让他厌烦，他身上的肌肉紧绷，大声吼道：“我说他死了，现在取出来的只是坨烂肉，要动手你自己去。”
说完，顾生把面前绿色包裹里的手术器械，砰的一声扫落在地，让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顾生，你是不是想死！”刘莉光滑的脸蛋，突然变成了老榆树那般，满是青灰色褶皱。
“我告诉伱，取下他心脏是院长的命令，你要是不做，后果你根本承担不起，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承担不起。”
顾生闻言瞥了刘莉一眼，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满脸无所谓道：“有本事开了我，别让我做医生。”
此时的顾生已经反应了过来，孙德龙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可谁去承担这个后果，那就很有讲究了。
要是顾生动刀了，却没有取到鲜活心脏，那责任是顾生的，可他没有动手的时候，心脏就不能用了，顶多算是时间没有来得及。
那责任就小得多了。
想明白这些，顾生变得更加无所谓，他双手抱胸，朝着孙德龙的尸体，一寸一寸的发动技能。
他总觉得，孙德龙不会轻易这么就死了，哪个老狐狸不是两三条命，更何况是在孙德龙对自己的下场，已经有所预料的情况下。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白大衣，让你重新变成病人。”刘莉龇着锋利的尖牙恐吓道。
“哇偶，我好怕哦。”顾生不耐烦的回了句，“赶紧来吧，让我看看医务科有多大的本事，苦逼的老妖婆。”
旁边急诊室的医生听到这话，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齐刷刷往后挪了一大步，生怕溅一身血。
上一个敢这么对刘莉说话的人，在单人病房嘶吼了一星期才被带出来，整个人身上找不到一点好肉，就连骨头都差点碎成渣滓。
他们没想到，在医院一向被称为好先生的顾生，竟然成为
“你再说一遍，我要撕了你这张嘴……”
刘莉的脸色变得奇黑无比，不只是脸上，身上同样出现了榆树皮一样的老人斑，狭长的眸子里全是恶毒的光芒。
顾生反倒无所谓了，拉过来张椅子，捡起柄手术刀削起了指甲，“你瞅瞅你这幅样子，肯定是平时不用黄瓜，用苦瓜，要不然怎么能苦……逼成这样。”
说话的时候，顾生余光却不停观察着手术室门口。
其他人听到这话，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猛地想通，脸皮涨得通红，嘴角比翘起来的ak还难压。
“撕……撕了你……”刘莉胸膛起伏不定，嘶吼着挥动锋利指甲朝顾生抓了过去。
其他人想拦，又畏惧刘莉的权势，动了动脚步，又停了下来。
顾生停下了动作，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刃，斜向上，遥遥指着刘莉，仿佛下一刻就要有人血溅当场。
“住手！”
威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稍微有些驼背的身影缓缓出现，虽然个头不高，看起来也没什么威势，可那鹰钩鼻上面的锋利眸子，像是能射出刀子，让在场众人谁都不敢再动。
“院长。”众人吃惊的看着来人，随后齐声高呼，就连刘莉也不例外。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技术骨干和科室主任，公然在手术室打架，用不用我把办公室腾出来，让你们在那里给大家表演看看。”
刘莉的身子一哆嗦，把头低得更厉害了。
顾生同样恭敬地低下头，不过他背在身后的双拳，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攥得都紧。
“院长……还活着……”
顾生的心像是在波涛汹涌中的小帆船，几乎要被冲击的失去理智。
在隐藏楼的时候，他亲眼看到院长只剩下一张皮，可是现在这是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还让所有人都惧怕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生不停问自己，但找不到答案。
“顾医生，这次的事情，我都清楚，不怪你。”院长语气放缓，伸手在顾生肩头拍了拍，“但你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这次就算了，记住，没有下一次。”
顾生赶紧点点头，没有吱声，他怕一张口暴露了颤抖的牙齿。
【院长：？？？】
这是顾生
顾生从进到怪谈世界后，首次感受到了无力，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让他仿佛什么都没穿着站在冰天雪地中，寒意占据了全部身心。
尤其是院长在他肩头轻拍的时候，顾生更是有种被顶尖猎食者盯上的感觉，身体和灵魂随时都被毁灭的滋味，让他不能也不敢说任何话。
院长训斥完顾生后，踱步走到孙德龙身边，在其身上缓缓摸索了一番，随后摇摇头，惋惜道：“可惜了，孙主任应该早就死了，只是现在才爆发出来。”
随后他扭头看向众人，“下次发现这种被人占据了身体的情况，马上采取行动，
众人无不狠狠打个哆嗦，高声称是。
顾生的头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院长竟然说被人占据了身体。
这话到底是在说孙德龙，还是在说他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