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工

不过影响心情是真的。

云木香等了等。

没感觉到新的因果线时, 还有些疑惑。

难道说是夫妻双方的关系还没正式结束?

要不催一催?

念头刚闪过,就听到一楼走廊有人在问,“瞧见云老师没?”

“有, 刚刚看见往杭副营长家走了,看在这。”

邻居领着一个年轻人过来, “云老师,找你呢。”

云木香回头看一眼, 不认识。

“你是?”

“云老师,我是郎医生身边的助手, 郎医生让我来问问您,是不是忘记答应他的事了。”

忽略的回忆突然出现。

还真是!

昨天她要回家换衣服, 正好遇见郎医生, 当时找了身新的制服给她,当时是说换好衣服有事跟她说。

换好碰上幺妹那事……之后跟着吴新雨就走了……还真忘了。

云木香不好意思, “抱歉抱歉, 郎医生现在有时间吗?我现在过去方不方便。”

“有的。”助理一直保持微笑。

就是有, 才专门让他来找的。

“等我下。”

云木香看向吴新雨,“剩下的事情……”

“嫂子……云姐。”

吴新雨换了个称呼, 嫂子是随杭帆叫的。

两人以后再没关系。

“云姐, 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 搬家什么的也有我姐夫帮忙, 是不是姐。”

吴雪脑子还有点混沌,两种念头不断在撕扯。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要答应, 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妹妹受苦。

不能答应, 这点苦是个女人都要敬礼的,只是小问题,离婚是大问题!

“我……”

“她答应了。”吴新雨果断替姐姐做主, “云姐你快去忙吧,别耽误你的事情。”

“你们中午不用等我吃饭。”

云木香走了。

出了筒子楼,就感觉到晒得慌,抬手搭在额头上,问身边助理。

“郎医生有跟你说找我什么事情吗?”

“具体的我不了解,不过最近医院有在为药材的事情发愁。”

“因为没人卖药材?”

“不是,医院对于暂停收购药材的事情是支持的,至少药房的同事很开心。”助理笑道,“毕竟不是专业人员,对采摘到的药材都进行了破坏,让炮制的同志很为难。”

云木香恍然。

他爸就有毛病,对于保存不得当的药材,见到跟挖他心似的,恨不能跟破坏药材的人大战三百回合。

“你怎么来的?”

“骑车来的,不过我不着急回去,云老师可以先骑我的车过去。”

云木香摇头拒绝,“不用麻烦,我也骑车来的。”

助理瞧见小巧的女士自行车,松下一口气。

他还真怕女同志提出让他带人。

累不累是一回事。

影响不好。

云老师太招人眼了。

一旁云木香拍拍晒滚烫的车座,上去的那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快要被煎熟,不由得加快骑车的速度。

来到医院,将车子骑进车棚,上锁时,助理主动过来。

“云老师,郎医生在办公室等您,车子我来帮你锁。”

“谢谢。”

云木香递给他,转身时,瞧见苗老师走进医院。

生病了?

等走进医院,已经瞧不见苗老师的身影,只当自己眼花。

找到办公室,再见郎医生,云木香有些心虚。

“郎叔叔,我来了!”她摘下布包,综里面掏出洗干净的制服,“我来还衣服,您昨天要说什么事来着?”

郎医生也不戳穿她,“衣服你留着吧,不用还了,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忙。”

云木香端坐如小学生,“只要用得上我。”

“那我们走。”

去哪儿?

几分钟后。

云木香跟着郎医生来到医院家属区,靠山坡开的那一片药田旁。

药田一角栽种了不少金银花,绿油油的树叶里头已经开始冒小白花。

板蓝根长出小小的紫色花,银翘、苍术……

很多常见的药材。

云木香顺着看去,视线落在一块儿新开的药田上。

“这是……”

“就是你之前在山上发现的那片灵芝丛。”

云木香皱眉,她走进蹲下检查一遍。

“都枯死了,是因为移栽?”

“不是,从山上转移下来时,很多已经长势衰败,医院想过不少办法,还是没能挽救颓势,就想让你来看看,还有没有救治的可能。”

“没移栽时还行,如今根部也出现问题,救不活了。”

郎医生尽管早有心里准备,还是忍不住失望。

“可惜了。”

云木香拍了拍手上的土,起身。

“我上一次带人去,长势还很好,最近一个多月也没恶劣天气,怎么会出问题。”

“还是前段时间军属大批上山的原因,跳出包围圈想找大货的人不少,有人发现灵芝丛,没有你的见识,直接把那一片灵芝全部摘了,还是药房收购时发现问题。”

这也是医院配合的主要原因。

原本还打算,就算军区不作为,医院药房也会停止对外收购。

“也不知道是谁,像蝗虫一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云木香遗憾,安慰道,“灵芝靠袍子繁衍,没准明年那一块儿地方还会生长出新的灵芝来。”

郎医生叹口气,“也只能如此,我想着你家祖辈和药材打交道,能有些别的办法。

云木香低头又看眼灵芝丛。

想救也不是不能就。

可她付出的和收获不成正比,就不是很有必要,那样不如让灵芝去山上跑一跑,多散些袍子去自由生长来得快。

医生很忙,药材没有救治的可能,云木香就告辞了。

郎医生想留她吃饭,话没说完就被喊走。

云木香回到家,抓住灵芝问,“你一片的兄弟姐妹都遭殃了,知道吗?不对,兴许是你子子孙孙。”

毕竟灵芝岁数最大。

灵芝点点头,天真又残酷地说:“知道,很多。”

那意思,每年长不成的有很多很多。

云木香拨了拨它,就发现娃娃跳出来。

“救救。”

娃娃从土里抓出来一张符。

云木香瞪圆眼睛,“你可真会藏东西,哪天有人来我家检查,真掘地三尺,我就要被你坑死啦。”

娃娃缩了缩,坚持地把符递出来。

“救救。”

“有那么点小操心的样子。”

云木香带着工具,避开看路的人山上去。

正好趁着周以臣不在,补一补符篆材料。

路过灵芝丛,捏着娃娃不知道攒了多久的符,想了想替它多填几张,化了符水撒下去,剩下就等待奇迹的发生。

娃娃仔细检查一遍,才满意地跟着云木香去山洞。

云木香笑它,“你比灵芝操心还多,它都不在乎。”

娃娃龇牙笑了下,一头钻进土壤里跑了。

云木香一下午攒了不少材料,还抽空抓了几只狼,薅下耳朵尖的毛发保存好,打算重新制作一只好些的符笔。

下山时,天已经黑透。

云木香加快离开的步伐,以至于没注意到,在进过某处后,地面泛起的淡淡柔光,一闪即逝。

千里外。

师维坐在树尖上愁得慌,仰头看着那亮闪闪的星星,重重叹了一口气。

……

时隔周末。

云木香再见到儿子,是在周一早上第一节课前十分钟。

周以臣亲自把人送过来。

云木香捧着儿子小脸,“瘦了,黑了,你爸爸是不是没让你好好吃饭?”

淼淼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没啦,爸爸很好,妈妈你不要冤枉爸爸。”

“?”

云木香仰头用眼神询问周以臣。

进少儿班两天,改变就这么大?

周以臣轻呵一声,“他……”

“爸爸!你上班快要迟到啦。”淼淼转身离开妈妈怀抱,伸手推着爸爸离开。

云木香看着有猫腻的父子来,不禁皱眉。

对家人,她不爱看相。

主要因为他的存在,结果会跟实际情况有偏差。

“淼淼啊。”

“妈妈,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你……”

“妈妈,我有乖乖听你的话,按时吃饭睡觉,青菜也有吃哦。”

“我……“

“妈妈,两天不见如隔六年,感觉你又漂亮啦。”

“真的吗?宝贝亲亲,不过为什么是六年。”

“妈妈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两天就是六个秋天,一年只有一个秋天。”淼淼依偎在妈妈怀里算账,“那两天就是六年!”

云木香扯了扯嘴角,挑着夸,“我儿子数学真棒,都知道二三得六。”

刚进来,抬手要敲门的曲婉玲:“?”

当母亲的女人都这么骗自己?

太可怕了。

曲婉玲搓了搓胳膊,“云老师。”

云木香抬头,淼淼趁机扶着妈妈膝盖站直。

“妈妈先忙,快要上课了,我先回班级,中午妈妈等我一起回家吃饭。”

“好。”云木香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放他离开,这才看向曲婉玲。

“什么事?”

“学校严老师生了,大家都在商量一起去看看严老师,让我来问问你去不去。”

云木香第一反应是在校的严老师。

后面才反应过来,是之前回家待产的严老师,或者叫小严老师。

“大家都去吗?”

“潘校长和马主任是男同志,去不方便,就由其他人代替,苗老师和严老师都同意,庞老师、万老师请假。”

说到这个,曲婉玲有些幸灾乐祸。

学校缺老师呀。

现在又有好几位老师请假,更加重了其他老师的负担。

上周专门了会议又如何,在编老师只要不犯原则性问题,云木香都拿她们没办法。

可这是她的机会呀!

缺老师,云木香还能一直卡着她。

曲婉玲脸上带出几分笑意,继续说:“剩下的其他人跟严老师不太熟悉,就决定凑份子钱一起买些礼物,让苗老师他们捎带过去。”

云木香点点头,问了份子钱情况,有钱给钱,有票出票。

她掏了张红糖票,直接给曲婉玲。

对于曲婉玲的小心思,视而不见。

因为潘校长和稀泥的态度,让庞老师几个看到希望,她再如何高压也没用。

云木香给了一次机会,也不打算继续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

还不够自己生气的。

当天中午。

苗老师和严老师一块拎着大家凑的红糖和鸡蛋去医院看小严老师。

云木香牵着儿子回家。

“中午想吃什么?”

“啃排骨,妈妈晒的排骨。”

“可以。”

娃娃个小抠门,又抓住机会加价,最终被她砍成五天两张的价钱。

黄心土豆配上嫩嫩的豆角,一块儿和排骨下锅,同米饭一块儿焖。

控着火,锅底还会有一层脆脆的锅巴。

淼淼又要吃烤红薯,在草木灰上放了两个小的,一顿饭做下来,带着火星的余烬把红薯埋起来的,饭做好已经能闻到红薯香香甜甜的味道。

“准备吃饭了。”

云木香摘掉围裙,走出来就见淼淼趴在院门上,一直在往外看。

“这个点爸爸还没回来,中午肯定不回来吃饭,我们先吃。”

“不会,爸爸肯定会回来。”

淼淼刚说完,就跳起来,“回来了!”

云木香歪头看去,最先瞧见两条大长腿,包裹在军装裤里,笔直修长,靴子落地的每一下,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周以臣手里抱了束野花。

黄色的蒲公英,白色的状元红,伞状的野芫荽,一颗颗簇拥在一块儿黄色清明草,云木香海乔建了夹在里头的萝卜花。

她笑盈盈地接过来,拨弄了下十字形的萝卜花。

“你在谁家菜地里摘的?”

“有人看我在摘花,主动给我的,喜不喜欢。”

“你黄色和白色怎么没分开?”云木香提要求,“这样放在一块儿不好看。”

“吃完饭你可以重新整理,鞋架上的花也该换了。”

他扫一眼院子,“家里怎么长得这么慢。”

蔷薇藤爬上架子,已经生出一层层绿油油的树叶,遮住圆桌周遭的太阳。

之前想装水的石槽也生了一层小小的四叶草。

花坛更是百花齐放,也不对,一颗颗长得好,就是不开花。

也是稀奇。

“是不是种子有问题?”

“可能吧,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种太晚了吧。”

主要最近不太平,她怕开了花,被人举报小资做派。

还是曲婉玲给她的错误示范。

和苗老师反目成仇后,曲婉玲就开始讨好马主任。

有一天突发奇想给马主任带了束打理漂亮的小雏菊,被马主任训斥成小资做派。

私下听徐玲玲说,是马主任不喜欢菊花。

他觉得那是供奉死人的花。

云木香那才知道,马主任还有颗老封建的心。

不过当时花期已经延后,她也就懒得改。

云木香仔细看看花,甜甜地喊周以臣吃饭。

淼淼看着他怎么都无法插进去的气氛,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抓住周以臣的袖子,“爸爸!东西嘞?”

声音很小,像是在做贼一样,生怕被走在前面的妈妈发现。

周以臣不怕啊。

她大刀阔斧地就近坐在圆凳上。

“你先坦白,我才能配合。”

“为什么!”

淼淼感觉他上当受骗了,着急地抓着胳膊晃。

“你是不是想吞掉我的礼物!”

“什么礼物?”

云木香端着盛好的饭,看着像大爷一样坐在那的周以臣,踢了下他坐的板凳。

“自己去端碗。”

刚刚还激动的淼淼一下子安静如鸡。

周以臣起身去厨房,云木香又喊了两声淼淼,他才垂头丧气地坐下。

“怎么了?一会功夫怎么变小哭脸。”

“妈妈,爸爸他……”

小脑袋快要垂到怀里,云木香不可避免地顺着他这个姿势,从领口瞧见一道红红的痕迹。

云木香伸手扶住他肩膀,拉开衣领,瞬间怒火滔天。

“周以臣!你打孩子还打上瘾了。”

小孩儿手指粗的一道,红红的肿起。

淼淼抓住领子躲开妈妈,“不是爸爸打的。”

“那谁打的?他带你出去还能让你挨打!”

身后传来脚步声,云木香双眼燃烧着熊熊怒火,像只被惹怒的母狮子。

周以臣凉凉地瞥儿子一眼。

“周栕,你说还是我说。”

淼淼扭捏着,抱着妈妈胳膊,小脑袋往肩膀上贴。

“妈妈,能不能不问啊。”

云木香意识到事情有内幕,想尽快知道答案。

周以臣冲儿子努努嘴,落座后,直接吃起饭。

云木香连连深呼吸,换了一招。

“淼淼不想说就不说吧,你没事就好,我就算担心到睡不着觉也没关系。”

“妈妈~”

小尾音拉老长。

云木香撇过头,吸了吸鼻子,肩膀一抖一抖的。

淼淼瞪圆眼睛,扭过头着急道,“爸爸,妈妈哭了,你快哄哄。”

“又不是我弄哭的,谁弄哭的谁哄。”

装哭的云木香抽空瞪了一眼他。

周以臣眉毛微挑,冲她眨了下眼,差一点就破功,肩膀抖动的更厉害。

淼淼终于妥协。

“妈妈,我说了你保证不准笑我。”

“没关系,你不想说妈妈不强迫你,妈妈只是担心你受委屈。”

“那才没有!我最后把他们全部给打趴下了!”

“嗯……嗯?”

“就,就有人欺负小孩。”

淼淼回忆起刚到少儿班那天。

爸爸离开后,他被黑脸教官带去训练场。

队伍以年龄和身高基础分配,但是他却被分配到三岁的队伍里。

妈妈说过,有疑问要直接说。

“他们都是小孩,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淼淼仰起头,双眼晶亮。

“那就比一比。”

自信满满的淼淼连战三孩,三战三败。

信心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半坐在地上,一双荷包蛋泪眼水汪汪的,迷茫地看向黑脸教练。

谭峰靠近,冷酷无情地问,“你输了,现在换他们决定要不要你。”

“?”

淼淼木木地转头看向比她矮一节的三岁小孩们。

队长站出来,不屑地拒绝道,“报告,三岁班不收弱者!”

淼淼握紧拳头,撑着地面站起来,倔强地说:“我不是弱者,我训练之后只会比你们更强!”

“教官答应没?”云木香望着儿子满脸通红,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说。

被三岁小孩打败。

她扭头问周以臣,“这比赛确定没黑幕?三岁和六岁差距还是很大的,淼淼在体重上还有巨大优势。”

周以臣不意外她会疑问,“战斗都是有技巧的,淼淼没系统学过,被坑不意外。”

“哦,那这也没用武器,身上这是怎么伤的?”

大太阳下,云木香已经没心思吃饭。

直接扒开淼淼的上衣,瞧见背上纵横交错的好几道。

“你听他继续说。”

云木香还没回过神,怀里就埋个人。

淼淼搂着妈妈,瓮声瓮气地说:“背上是坏女人打的。”

“?”

少儿班还有女人?!

淼淼说,是照顾婴儿的人。

因为被三岁班拒绝,淼淼当真就只能围观。

中午吃的是野菜团子,粗糙到刮嗓子,淼淼一碗米汤只送下去两口野菜团子。

直到听见隔壁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扭头,看到个比他大的小孩,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野菜团子。

“你要吃吗?”

“要!”

他伸出手。

淼淼抓紧野菜团子,没第一时间给他。

“你要反悔!”

“我没有要白给你,这是粮食,可以填饱肚子,你要拿东西跟我换。”

“你想要什么?”

“你是几岁班的?”

“八岁。”

“你能要我进你班里吗?你答应以后我的野菜团子都分给你一半。”

“我不是班长,没办法要人,但是我能帮你立功,每次立功的人,教官都会答应他一个条件,你到时候跟教官许愿你想进班就好。”

淼淼双眼一亮,他觉得这方法就很适合他。

“你先说。”

“我有一个朋友,他妹妹一岁多,照顾妹妹的人经常掐小孩,还偷吃小孩口粮。”

“那告教官啊。”

“不能说,照顾小孩的那群人都在一个鼻孔里出气,之前我朋友有赶走过一个,但是下次再去看妹妹,被掐的更厉害,因为剩下的人被严格看管,觉得是妹妹害的,就只用她出气。

“太过分了!真是一群坏分子。”

淼淼伸手,把野菜团子给他,“我会想办法救妹妹!”

对方却野菜团子一把被抓走,生怕他反悔,拿起来就跑。

淼淼就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小树。

小叔说:“你下午会饿的。”

淼淼紧张,“你听见我们说话了?”

他不能说太难吃了,他根本吃不下去。

妈妈说不能浪费粮食,小黄又不在,他根本没有分享的人,对方拿走他的野菜团子,他是开心的。

“没有,你们说什么?”

小树提醒,“你这样不行,怪不得三岁班都不要你。”

“我很强的!”

于是,六岁班里的小树递来一根对当时的淼淼来说是救命稻草的橄榄枝。

“我是六岁班班长,高小树,只要你通过我的考核,我可以去替你向教练求情,要你进六岁班。”

“我们六岁班只收强者,所以你要先证明自己!”

高小树设想中,淼淼极大概率是找人再打一架,或者比些其他东西。

反正教练说了,只是想磨磨对方。

怎么也没想到,淼淼用扒小孩裤子来证明,将婴儿班闹个天翻地覆。

云木香沉吟片刻,向周以臣求证,“那些婴儿真的有被虐待?”

“恩,特别是女婴,仗着军人都是男同志,不会随便去检查女孩子,身上全都青一块紫一块。”

云木香心情复杂,逐渐脑补出真相。

“所以身上的伤是那些女人打的!”她咬牙说道。

淼淼看了看妈妈,小手拍拍她,“妈妈,我不疼。”

“胡说,怎么可能不疼。”

“我闯祸了。”淼淼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算……”

“咳。”

周以臣出声打断老婆,“既然清楚自己闯祸,就该认罚。”

“什么惩罚?”

“一个月不吃肉。”

云木香:“……”

这是谁罚的。

她狐疑地眼神落在周以臣身上。

周以臣也没否认,慢条斯理地端过儿子的碗筷,用他的筷子把里面的排骨都给挑干净。

“念在妈妈不知情,就许你尝尝肉味,再次再这样,就算你犯规。”

“哦。”

“难过啦?淼淼本意是做好事,对不对?”

“恩。”

“想想被救下来的妹妹,以后都会好好生活,这样想是不是就觉得少吃一个月的肉也没什么?”

“妈妈,我知道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淼淼苦苦挣扎一番后,小声问,“我是不是很笨啊。”

“不笨的,爸爸说你笨啦?”

“不是爸爸。”

周以臣啃着儿子碗里夹过来的排骨,看他这么纠结,难得良心发现,替他说了。

“他连着被两个人骗,觉得丢脸。”

“爸爸!是敌人太会伪装!”

云木香一头雾水。

周以臣解释,“这小子以为拿野菜团子换入班机会,人家利用他救妹妹,还有一个跟他说空话,他想着两手抓,谁知道人家拿他刷教官好感,最后事情闹出来,和人家两个都没关系,就他傻乎乎给人当枪使。”

云木香低头,就察觉到儿子心态要崩。

把人搂进怀里,吧唧亲在额头上。

“这不挺聪明的,知道利用已有资源换取更多的机会,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知道给自己找后路,像淼淼说的,是敌人太强大,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次没成功不要紧,重要的是要吸取经验,淼淼觉得你为什么会失败呢?”

淼淼注意力被转移,认真想了想。

“没有做好调查,要是知道妹妹就是那人的妹妹,我肯定不会直接自己去闹事。”

“还有呢?”

“要写条子,像爸爸那样,我借钱给他写欠条,这样我要是不还钱,爸爸就有证据跟妈妈告状,我当时要是写下来,至少受罚的不是我一个。”

“……”

云木香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看向周以臣。

“借钱这事,是不是可以详细跟我说说。”

“老婆,你不应该问淼淼,为什么借这么多钱?”周以臣伸手把淼淼从怀里拉坐下,“不要再粘着妈妈,赶紧吃饭。”

淼淼圆溜溜的眼睛看眼爸爸,冲妈妈说:“妈妈,我给你买了个礼物,放在爸爸那里。”

周以臣轻哼,不理臭小子,催着老婆赶紧吃饭。

“你先别说话,儿子出去一趟都知道给我买礼物,你呢你呢。”

“我辛辛苦苦攒了好久的钱,都借给他了,他可以少借一点的,这样我也有钱给你买礼物,老婆你就能收获双份的快乐。”

淼淼震惊,“爸爸!你怎么能这样!”

云木香扯了扯嘴角,“你快给我收敛点。”

“啧,老婆你偏心啊。”

“所以我礼物呢?”

“这就要问你好儿子。”

淼淼伤心地说:“妈妈,我本来是要去挣票的,可我受罚没资格再参加,就没有镜子票给爸爸。”

云木香心软道,“没关系,淼淼再给你爸爸补张镜子票的欠条就好。”

淼淼:(ΩДΩ)

一顿饭吃得时间有点长。

虽然没吃上肉,但米饭和排骨一起炖那么久,早就浸满了肉味。

吃饱喝足,淼淼补上欠条,云木香就在房间看到了一面镶金边的长椭圆全身镜。

云木香欢喜地抱着儿子又连亲几口,亲自哄着在车上睡回来的儿子午休。

惹来周以臣一阵阴阳怪气。

等淼淼睡着,云木香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转道去厨房,从炉灶里扒拉出一个红薯,坐在院子里一边扒皮,一边想事情。

“哪里来的红薯?”

周以臣突然低头,把她刚剥好皮的红薯尖尖一口咬掉。

“还挺甜。”

“你不是睡了?”

“这不是老婆跑了。”

“你现在真是张嘴就来。”

云木香拿红薯去堵他的嘴巴,趁着他咬住松开手,起身凑近到压井边上洗洗手。

回来细问具体情况。

淼淼人小,描述事情还是不太全面。

换做周以臣事后了解,据说从淼淼行动到闹大被人发现,期间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是单独和那群犯事的妇女在一块儿的。

半个小时啊。

“那些人最后怎么处罚。”

“遣返原籍。”

云木香等了等,“没了?”

“都是安置处挑选上来的人,本意是给他们贴补的机会。”

云木香沉默。

安置处的人,类似少儿班,都是无父无母的遗孀,有些带着孩子,有些是独自一人,部队给了生存的机会,

“那就更可恶,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也不怕报应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调查发现,主谋是位寡妇,男人牺牲后,她受刺激过渡,孩子流掉了,就觉得不公平,就见不得好好活下来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子,因为她头胎是女孩,当时婆婆想要长孙,给溺死了,兴许当时那个女孩留下来,她有个依靠会好点。”

“那婆婆……”

“死在儿子头一年。”

云木香心闷闷的。

周以臣歪头,“这人是资本家的后代,当年中文系的大学生。”

云木香眼睛一转,“类似有学历的遗孀有几个啊?”

“三个。”

“遣返原籍怎么对得起被她们欺负虐待的烈军孤儿,就该下放到我们学校,让我狠狠的收拾她们。”

云木香一点点攥紧五指。

周以臣轻笑,“看样高考对学校影响不小。”

“说起来,安置处的遗孀,怎么都没鼓励再嫁?部队这么多光棍。”

“一部分担心孩子,一部分不愿意再嫁军人。”

云木香不再多说,捧着周以臣的脸亲了下。

“你自己去睡觉,我去找干爸。”

这事还是要速战速决得好!

她之前动得心思,是招收附近村落里的知识青年。

会麻烦点,比如知青的户口问题,安置问题,还有身份隐患,这些调查解决清楚都需要一段时间。

牛棚里的教授也能像遗孀一样,以劳动的名义拉过来,身份却比遗孀敏感太多太多。

云木香找到詹家,正好遇见抱着书要去学校的宋画眉,身边跟着赵昊这个小尾巴。

两人说说笑笑,看起来感情很好。

宋画眉已经低调跟赵参谋长定亲。

因为叶参谋长外孙女年龄才十五岁,双方约定好等十八岁成年之后再举办婚礼。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让宋画眉在学校里多学一些知识。

私下干妈其实和她说过,赵家也想有人能照顾赵昊,两人一起上下学正好。

算盘打得叮当响。

“云老师,你来看詹爷爷吗?他们中午没回家,现在家里没有人。”宋画眉主动打招呼。

“那我晚上再来,你们现在就去学校?”

“恩,昊昊说想打乒乓球,我们先去俱乐部玩儿会,云老师要不要一起。”

“不用,你们玩儿。”

云木香盯着赵昊看了看,转身走了。

宋画眉有些失望,她是想和云木香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可惜对方软硬不吃。

“画眉,你以后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她好坏的。”

年龄问题,现在真叫小妈也不合适,便相互直接喊名字,说是改了关系以后再改口。

宋画眉摸摸头,顺着他说:“好,听我们昊昊的,走吧,去打球。”

晚上云木香又来一趟。

这次顺便带上淼淼。

詹弘毅回来时也从门外那知道云木香过来,难得回来没进书房,就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听到动静,就猜到是人到了。

也不让警务员去开门,他自己起身,见到人后笑着露出一口牙。

“听说以臣把淼淼送去少儿班了。”

“干爸没再听说别的呀。”

见他情绪这么好,云木香估计就是不知道。

“这里头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带着母子进屋,把洗好的苹果一人手里塞一个。

“吃,这早上刚从来的,过夜就不新鲜了。”

云木香拿着,先说正事。

她把从儿子那、从周以臣,下午还专门去找东永亮了解过,三方视角一串联,讲给干爸听。

淼淼很捧场,不停地上情绪。

詹弘毅看到淼淼身上的伤后,瞬间暴跳如雷。

“这种人在眼皮子底下,市军区竟然没一个人发现,简直是蠢到家了!”

“……就是!”

知道天府军区是被市军区排挤出来的,但是没想到关系差成这样。

云木香突然觉得她设想的有希望。

“我知道之后气死了,轻飘飘的遣返原籍,那有手有脚的人谁活不下去,户口落到生产队,那生产队是不是要给他们分粮食,这种队伍中的害虫就应该精准打击,让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兴风作浪!”

“没错,应该送军事法庭,好好判刑,这是故意伤害!”

“那应该判不了几年,没见血,没伤残,量刑很轻吧。”

詹弘毅皱起眉头,确实。

云木香看了眼正在啃苹果的儿子,“淼淼,妈妈牙疼,你跟叔叔去厨房帮妈妈把拼过切成小块好不好,就像外婆切的那样,一口一个。”

“不就是不想让我听到,你们大人真麻烦,直接说就好呀。”

淼淼抱着苹果拉着叔叔走了。

云木香冲着儿子背影踢一脚。

她为谁!

詹弘毅看得直乐,见她把淼淼支开就猜到几分。

“你有更好的主意。”

“有,就是需要干爸帮忙。”

“先说来我听听。”

“最近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学校不少老师都有在做准备,等人考上大学,剩下的人就是转成陀螺也忙不过来,干爸你看我脸色最近是不是憔悴好多。”

“恩,都瘦了!”

詹弘毅说:“你想要那些人来当老师?这可不是收罚。”

“怎么不是?一节课两节课不算受罚,那要是一天七节课呢?外加准备教案、批改作业、一天能睡满六个小时都是效率高的。”

“当老师这么辛苦,闺女要不你别干了。”

“……干爸!你不能阻止我为祖国培育花朵的一颗红心。”

“我这不是心疼你……不对不对,差点被你绕进去,那么几个人来肯定会抱团,你性子这么软,万一在他们手里吃亏怎么办,你们潘校长可不像以前的娄校长。”

“干爸你要相信我!我凶起来也是很凶的,不信你去家属院打听打听,我名声在外!”

虽然好坏参半。

“到时候我就让她们干多多的活,拿少少的工资。”

一个个全部当白工使用。

只是现在环境原因,不好这么说。

詹弘毅听了直笑,姑婆们说的话都带水分。

不跟她们好,那能往死里去抹黑你。

他干女儿果然还是太天真。

云木香说:“这样工作分摊出去,我就能专心去实现我计划书上的改革,干爸,你信不信以后教育局里的丰碑上绝对会有你干女儿的名字,你就在你干女儿前期困难的时候,小小支持一下,就一下下。”

“我就不信了,在干爸你的地盘上,我的学校里,还能让几个女人给翻起浪来。”

这话算是瘙到詹弘毅的痒处。

这不有他呢。

隔天一早,詹弘毅去到办公室就联系了少儿班要人。

九点从市区出发,近两点到军区。

于是,在云木香吃过午饭来上班后,就看到等在办公室的一行人。

四位穿着军装的同志,送来了六位女同志。

云木香开心到差点跳起来。

惊喜翻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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