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燃烧吧,怒火!!

道明臣换号子是在半夜,睡眼惺忪的他被连拖带拽地拉到吉普里,连西服都没来的及拿。道明臣只在军队蹲过禁闭,对于这个拘留所和看守所的区别还不是很了解。现在看来似乎也就是看起来更加阴森点,岗哨多点。

进了号子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靠墙一排水泥大通铺,全是睡的满满当当的,半空中游离着难闻的尿*。躺在那的人全都侧着脑袋看着他,冷冰冰的表情,都是满脸的江湖味道。

看着睡的满满的大通铺,道明臣问正在关门的管教干部:“干部,我睡哪儿啊?”管教干部翻了翻白眼,先用眼睛送了两个免费的汤团给他,然后嚷道:“海龙,今儿有个新来的,你给安排下!”

大门刚刚关上,听着脚步刚刚变的小下去,大通铺上的人全部跳了起来,睡在最外头通铺上的一个二十锒铛的年轻小伙慢悠悠地爬起来,问道:“你丫干嘛的?怎么这晚进来?看你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不会是强奸犯吧?”别的犯人七嘴八舌地嚷道:“有什么吃的没?”“有烟吗?”“扒了他的衣服,这狗日衬衫挺不赖!”

道明臣笑道:“看各位大哥面目狰狞,此地又是乌烟瘴气,看来我是没地方睡了!我的衣服不赖?是不赖,培罗蒙的。”

二十锒铛的小伙跳下来就是一脚:“你小子大概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吧?得喊‘报告’!”小伙得意地扬了扬大拇指,:“我是海龙!”

可惜道明臣听不大明白这个名字究竟有什么nb的地方,很多人都喜欢把自己的名字弄个“天”“龙”什么的,也没见他们真有什么大能耐。看到道明臣一脸的莫明其妙的表情,海龙狂笑道:“连我都没听说过,这小b是个雏!”

笑声嘎然而止,道明臣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扯下来照面门就是一脚,踹到里头的粪槽附近去了。道明臣得意地坐在了上铺,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所谓的上铺就是号子里离粪槽最远,最靠近窗子通风,蚊子最少的宝地,也是刚刚海龙睡的地儿。

一个老成点的汉子转了转眼珠子爬了过来,递上支烟,满脸堆笑地问道:“兄弟是哪路大哥的麾下?”

道明臣挠挠头,想了半天,还想不大明白自己属于哪个的麾下,于是干脆找个大的来吓吓他们;傻笑道:“咱是在*教导下成长起来的。”

“操,差点被*唬住了!”老成汉子闪电般收回香烟,道明臣的手在空中只接到了香烟的残影,老成汉子一脸的不屑:“兄弟们,上来好好修理修理他!”

被踹到粪槽边的海龙也爬起了身子,抹了抹脸上的鼻血,恶狠狠走了过来,“点子挺扎手的,大家一起来,今天非把b养的脾给踹裂了,明天就说他抗拒改造,自残!”

众饥荒贼纷纷从通铺的席子下面抽出牙刷,牙刷的塑料柄在水泥地上磨的和狼牙一样锐利,全部恶狠狠地围了过来。

第二天出操,道明臣的号子就他一人出来,管教大怒,进门一看,一号子人全部是佐罗的造型,眼睛全是青紫一片,嘴里都含着牙刷在蹲马步呢,时间显然已经很长了,所有人的腿都在发抖。“海龙你们是干什么呢?”管教怒吼。

“管教,他们是在抗拒改造!自残!”道明臣在一旁挤了挤眼睛。

管教咧张可以参加吹箫奥运会的大嘴直不溜丢盯住了道明臣。

大牛七拐八弯总算找到了他,这顿饭已经冷了。

大牛挺羡慕地看着道明臣一件新的西服,用手摸了摸,“嘿,是鸡皮绒的呢!哪来的?”

道明臣嘴里全是米饭,哪里还有空回答,含含糊糊答道“扒的!”

“有一套啊!”大牛特羡慕地说,“赶明到了过年前我也进来,扒拉几件新衣裳。”

“鸟毛!”道明臣嗤之以鼻。得意地把内裤翻了翻,里头的商标是赫然三把步枪交叉。

大牛眼睛一亮,“上海三枪!这你也搞的到?”不过大牛想想还是嘴一撇,“这个你也要?不怕得花柳杨梅大疮啊?”

“狗屁,你懂个屁啊!我这是扒拉的人家家里送来的,一个经济犯,他妈还是他们够钱多,一送送来一打。那王八蛋和我吹牛说,他去老毛子和蒙古那儿倒货,一趟就是十几万的赚,给他老婆买的胸罩都是丝绸做的,日本货,要50美圆,这得多少人民币!”道明臣砸了砸嘴,“说来也奇怪,尺码是对的,回来一穿,居然嫌大,你说日本妞这几年怎么变的这么大啊?”

大牛捻了块鱼送进嘴里,侧着头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日本这几年走向国际了吧!他们的妞都是陪美国兵困觉的!”

道明臣不屑地打了个响鼻,“任她长的有木瓜大又能如何?还不是给人操!任她上窜下跳,也还是龌龊身份。”

“对了,我们托了工商上的熟人了,人家挺仗义,答应帮忙。”大牛把香烟点着,塞到道明臣嘴里。

“我的人缘不赖吧?”道明臣得意地把大拇指翘的高高的。“其实最坏的打算我也有了,如果不行,要判刑,我就把牙刷吞下去自残,弄个保外就医,一样还是出来。”

大牛看了看他一眼,有句话想说又没说,岔开话题问道:“你怎么不用劳动?”

道明臣笑道:“我的份子给人家干去了,这里面的人灵活哟,比外面那些个榆木疙瘩好多了!”道明臣指着管教干部说道:“就这些人,你看看,就知道教唆一帮身强力壮的,以毒攻毒,以犯管犯!今天出操,几个180公分的大块头过来找我麻烦、、、”

大牛听了眉毛一皱,“你脸上的伤是不是他们弄的?要不要让我揍他一顿?”

道明臣笑笑道:“哪要你来啊。我用密不透风的腿法告诉他们,就是在跆拳道的故乡高丽,我也是高手!”

低头抽了口烟,道明臣无奈地说道:“现在的管教都是畜生,你走的时候一人一条紫光阁发给他们,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些坏胚,也不能太小看他们。另外我的事你不要担心了,今天过堂时碰到一个熟人,问题不大了,等出去要出点血就是了。对了,荷花怎么没来?她不是一直喜欢来凑热闹的吗?””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大牛嗫嚅道。

“讲!”

“事情其实没什么。大排挡自打你被抓了以后,生意还是很火,最近来了附近一个舞厅的老板,经常带人过来吃饭,一看就知道是做那种卖b的生意,跟着的也是那种俄罗斯大屁股妞和一脸无赖相的混混那种的,很难伺候,不是菜淡就是菜咸,还喜欢抽冷子装做不经意地摸摸小妹们的大腿屁股什么的,趁小妹们倒酒时,老是盯住领口往里瞧。”大牛咬牙切齿地说道;“本来做这我们一行总归要碰到点这事,小妹们反映到小维那儿,小维劝劝她们也就算了。”

道明臣的脸拉的老长,“什么?算了?后来怎么了?”

大牛继续说道:“这帮人都是签单的,因为有固定单位,原来也不无不可,但是昨天小贝和荷花去收帐的时候却出了事了,这帮家伙仗着自己是地头蛇,不知道哪个b养的嘴快,告诉他们大排挡老板,也就是你被抓了起来,这帮混混无赖就打定主意想趁老板不在不认帐,打秋风,小贝带去的帐单也被当场给撕掉了,小贝性子烈,当场放翻了一个,被十几个混混围在中间用皮鞋把脸上踢开三道豁子,全部有一乍长。荷花喊救命,被一砖头拍在脸上,鼻梁都打断了,几个登徒子还趁她昏迷,把手伸进裙子乱抠,送到医院时下身全是血。警察说了要暂时等通知,要收集证据。因为发现他们时是躺在马路边上,不是在人家舞厅里。所以没办法、、、、、、”

“所以你们也跟着什么也没做是不是?”道明臣冷冷问道,语调里满是揶揄。

“张枫说等你回去再说,你创的基业不容易!”大牛的声音象蚊呐。

道明臣上去就是一脚,把接近2米的大牛踩在地上乱跺。大牛被踢的一声接一声的闷哼,硬是不说话。所有的人都恐怖地看着他们俩。发现很多人都在侧目,道明臣才想起是看守所,愤愤停住脚。

“总共多少钱的帐?”道明臣问道。

“、、、、、、、、、、、”

“说!”道明臣须眉皆张地吼道。

“二百多块。”大牛紧张兮兮地嗫嚅。

“小贝怎么样了?荷花呢?”

“小贝是硬伤,没什么大事,就是以前的俊脸上添疤痕了。荷花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好,医生说过要好好疗养,不能再吃苦了。”

“等我回去就等我回去吧,你回去先找几把消防队用的太平斧,把柄锯短,还有几天,我要亲自来给他们讨个公道,吩咐小贝好好养伤,拿五千块钱给荷花。你和她说,不嫌弃,就嫁给他道哥吧!”道明臣仰头看着蓝天,泪珠滚滚而下。“告诉张枫,他做的不错!但是有下次,直接拿刀把那些狗*剁了喂狗!”

大牛抹了把脸上的灰尘,站起身来,默默地收拾好攒盒,准备离开。道明臣在后面拍拍他的肩膀,大牛抿了抿嘴,悄声哽咽道:“我们其实真的很想杀了那个***。真的!”

道明臣一把搂住大牛,一字一顿说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全号房里的病号饭里的萝卜烧肉全放在道明臣面前的茶缸里,一屋子饥荒贼全垂涎欲滴地看着肥嘟嘟的大肥肉。今天的“自残事件”直接导致了伙食的变好。道明臣一边吃一边皱着眉头,背后的海龙正在拿着道明臣的一支胳臂在用钢笔刺青,尖锐的英雄笔的笔尖在水泥地上老早磨的针尖细粗。

一屋子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只有道明臣“噶蹦噶蹦”吃菜的声音。今天道老大似乎吃了火药一样,看谁不榫眼,就是个大鞭腿,虽然不伤筋动骨,不过当时还是很疼很疼的,今天已经有几个被踹飞到粪槽里了,谁也不想每天都吃这样的病号饭。

海龙也是满头大汗,虽然说以前和常州的老头子学过刺青,在天都也算刺青的好手,却着实有点担心刺不好会挨揍。他真有点恨自己为什么要夸口文身是楚道人的传人。担心归担心,却不得不佩服道老大的nb,别人刺青要分步骤,划分成几个月慢慢来,他就是一趟,好象肉是长在别人身是似的,一点不怕疼。尤其恐怖的是,他刺的居然是关公,要知道,整个中国都没人敢纹关公的啊。当年四川袍哥会首纹了个关公,没几天就被上海的杜月笙的杀手干掉了。这个大忌讳,混黑道的都是很受讲究的。海龙自己也有点怕,毕竟人家要知道是他纹的,也会找他麻烦的,天都最老的流氓,城南混的最好的老坝头也不过是在肚皮上纹了个弥勒佛。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纹了再说。

刺了一夜,所有人看了一夜。

道明臣左臂上是刺的史可法,仗剑浩冠,旁边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右臂上是刺的关公,飞髯大刀,也是一行小字“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春秋”。背后一条黑龙,张牙舞爪,腾云架舞,铁鳞暴睛。

古人是刮骨疗毒下象棋,如今是道明臣刺青纹身吃红烧肉。

至于那个忌讳,道明臣从来就没上心过。他心里满是荷花那曾经青纯的,无忧无虑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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