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明惠郡主的声音带着焦急和责备。
“尤若芙！”老夫人是直接呵斥。
季欢澜哼了一声，在明惠郡主严厉的目光下，撇了撇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老夫人目光满是威严，尤氏在老夫人冷厉的目光当中，只觉得自己背脊一凉，一股冬日冷风拂面而来的寒意窜上来。
可一想到自己的康儿可能要娶季欢澜，尤氏心里那点恐惧瞬间就被愤怒冲散了。
“母亲……”尤氏一脸愤慨。
明惠郡主的脸色沉了几分，已经隐隐有些不好看了。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老夫人怕尤氏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直接打断。
明惠郡主这才脸色稍霁，不过她也着实为尤氏的不上道而有些恼怒的。自己的女儿再如何也是自己如珠似宝的宠着长大的女儿，自己再如何不得势，也是被堂堂正正册封了的郡主。
尤氏一个没有家世背景，为人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何敢嫌弃自己千娇百媚的女儿？
明惠郡主只觉得心里一股火气窜上来，腹部压得难受，胸口略堵，鼻尖的气有些不通，呼吸有几分凝滞。
咬咬牙，明惠郡主压下了心中的火气，这不是可以发火的地方。
若不是那出自安国公府的叶氏突然暴病而亡，听闻连江郡王伤心不已，消沉了好一段时日，被这尤氏不知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才做了郡王妃的。
明惠郡主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但是极快便消散了。
“让郡主见笑了，若芙平时被我太纵容了。”
“是老夫人为人和善，有这么慈爱的婆母，多少人羡慕不来呢！”明惠郡主捂着嘴笑。
“若芙这么激动，说起来，也怪我偏心。季小姐无论做了谁的姐姐，另外一个妹妹就少了个姐姐疼爱了。”
“季小姐这么好的模样，我一看就喜欢。我这两个丫头加起来都比不上。”
“不如季小姐做我的亲孙女，当我这两个丫头的大姐姐。”
尤氏顿时松了一口气，绞在自己心上的郁痛也渐渐平息了感觉自己像被倒挂的人突然回到了地面，有种脚掌踩地的踏实感。
明惠郡主脸色有一瞬间的晦暗，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得罪老郡王妃。老郡王妃出身不算特别显赫，但是年轻时候雷厉风行，且在京城的各大世家的老祖宗里头，有不少是她的故交好友。
明惠郡主脸上依旧是恭顺而和气的笑，只是这笑意再也没有送达过眼底。
两人又是你来我往，把尤氏直接晾在了一边，尤氏不敢埋怨老夫人的忽视，只敢暗恨明惠郡主的无礼，不过，她也不敢直接发作，只得暗自咬牙。
老夫人和明惠郡主两人都有默契的没再提赵琏康跟季欢澜的婚事了。
“欢儿，郡王府的园子景色很好的，让清荣县主和二小姐带你去王府逛逛吧。”
老夫人点头示意，赵思荣和赵思瑶带着季欢澜离开。
“若芙，去大厨房看看，亲自去督促备一下午膳。”
“中午我要留郡主跟季小姐用个午饭。”
尤氏带着丫鬟离开，曹妈妈见尤氏离开之后，也带着屋里的丫鬟退了出去，屋中便只剩老夫人跟明惠郡主了。
“郡主，有什么话便直说吧。”老夫人脸上的皱纹随着淡淡的笑容堆起一道道的折痕，波浪般的分布在脸上，说不上和蔼可亲，反而有几分淡淡的怪异。
“老夫人，我也不兜圈子了。”明惠郡主的笑容有几分几不可查的谄媚，“今日确实有一件事情要跟老夫人商谈。”
“郡主，所谓何事？”
“是跟府上清荣县主有关……”
“郡马的亲妹妹有个儿子，比县主只大两岁，已经中了举，是个举人了。只待明年春闱，若能中了进士，也是前途无量。”
“那孩子幼时便跟母亲相依为命，明白为人妻为人母多不易，是个知道疼惜人的。”
“且我那小姑子性情和顺，极好相处。”
老夫人眼神一闪，没有出声。明惠郡主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也不是真的为了自己的女儿季欢澜的婚事来的，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夫家妹妹的儿子。
只是，方才已经拒绝过一回了，若再直言婉拒，总归太过，终是不妥。于是老夫人便闭口不言。
见老夫人不出声，明惠郡主继续道：“虽然冯家那孩子出身低微了点，但是家中人口简单，就一个寡母，若是县主……的话。只一个婆母，我那小姑子的夫君又无兄弟子侄的，且冯家就一个独子，婆家便也没有复杂的人情世故往来，极是省心。”
“一嫁过去便可当家做主。”
明惠郡主越说越觉得此事可行，笑着道:“清荣县主是郡王府的姑娘，又是陛下亲封的县主，身份上自然是冯家高攀了。”
“嫁过去便直接当家做主，冯家上下无人敢怠慢，定是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就如我在府中的日子，那也是说一不二，极为顺心和快意。”
明惠郡主一脸自得：“这便是下嫁的好处。”
“若是寻常门当户对的人家，为人妻为人媳，自然是要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不敢有半分差池，侍奉公婆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明惠郡主嫣然一笑，“那日子是光鲜了些，可是累得透不过气呢。”
“疼爱姑娘的人家，也是无需计较门第出身，为人恭顺会疼惜人，日子不知道多舒心的呢。”
老夫人心里冷笑，这算盘都打到她郡王府来了。面上依旧不动神色，“郡主说得有理，只是荣儿自幼养在贵妃身边，她的婚事自然也是要问过娘娘的意见。”
明惠郡主知道老夫人是在推辞，不过，求娶清荣县主，可不正是瞧上了她贵妃养女的身份？不然自己干嘛这么跌份的亲自上门为冯家来求娶了？
“贵妃娘娘的意见自然是极为重要的，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亲祖母和父母俱在，贵妃娘娘也会顾及伦常，不会多加干涉清荣县主的婚事。”
明惠郡主知晓老夫人不会轻易同意的，咬牙牙又道：“冯家说了，若得县主为妻，枕边只县主一人，终身不纳妾。”
老夫人闻言抬起头，有些惊讶的扫了明惠郡主一眼，却见明惠郡主恳切的点点头。
冯家虽然门户低了点，但是家中有些产业，日子倒还是过得去，比一般寻常百姓家的日子是要富足很多，但也仅仅是比起一般的寻常百姓。
若要跟他们这样的高门大户，还是不够看的。
只是哪怕这样的人家也是有一二妾室伴着的……
荣儿被贵妃娘娘保护得太好，并不是很擅于后宅的手段，且尤氏又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荣儿若是嫁去世家大族或者高门显贵之家，上有公婆叔伯，中间丈夫姑子妯娌的，手底下还有一大堆侍妾，下面还有一堆丫鬟婆子……
一开始定然是要吃足一番苦头的。
而若冯家这样的人家，是极好拿捏的。且只要贵妃娘娘不倒，郡王府不倒，冯家还不把赵思荣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老夫人暗暗思索了一番，有几分意动。
明惠郡主一字一句，言辞恳切的道：“老夫人，还望你和郡王好好考虑一下，冯家是真心求娶清荣县主的。”
见老夫人面上有了几分松动，明惠郡主又开口：“老夫人和郡王好好考虑一下，我过几日再来拜访，若是合适，咱们私下通了气，再报给贵妃娘娘知晓。”
“春闱过后便可下定。”
结果是尤氏准备好了午膳，明惠郡主只是差人说了一声，用都没用就直接带着季欢澜走了。
被人这么忽视，尤氏心里十分恼火，回了自己院子后，在房间狠狠砸了几个花瓶。
明惠郡主确实是瞧不上尤氏，让季欢澜给老夫人再次请了个安后，就坐上马车回了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