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

被扑了的盛时行只能任由人家一通揉搓,还好刘崓到底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做什么不合礼义的事情,盛时行也趁此机会平复了心情,缩在刘崓怀里暖暖的,她又找回了理智:

“说到底,这里到底是不是你的家。”

“真是,”刘崓轻笑:“是前次我来京师,义母的赏赐……本来我还想着找机会还给她……但现在不必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盛时行,只觉得越看越高兴:

“说起来,很快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只不知作为将来的女主人,你还满意吗?”

“不害臊。”盛时行嗔了他一眼:“你不先禀过双亲吗?”

“自然要禀过家里再明媒正娶,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也能做主。”刘崓想通透了,马上放下心结开始谋划,盛时行更害羞了:“那你也不问过我爹娘吗?”

刘崓突然紧张了起来,许久不语,盛时行觉得奇怪,轻轻一戳他胸口:“怎么了,吓成这样?”

“没有……我在想,我不懂怎么提亲,要准备什么?”

“噗嗤。”盛时行被他逗得笑着捶床板:“哪就到了提亲那一步,再说提亲轮得到你吗?你先去趟我家,看我爹打不打你吧……”

话虽这么说,盛时行自然是当日回家后便对父母坦承了自己二人的决定,只不过略去了刘崓那个要命的身份,盛少卿的判断与刘崓相同,夫妇二人的想法却与自家闺女相同,只不过盛少卿的落点在“以太子的睿智仁德,定不会无缘无故对你们下手,忠心办事也没什么好怕的。”而萧氏夫人的看法则是“我闺女喜欢最重要,旁的都能解决。”

于是盛濂夫妇二人,仿佛是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一般,居然携手进入书房,琢磨着给雍州去信之事了。

盛时行脸通红,跟进去想拦,却有家中侍从前来送信,盛时行看到上面熟悉字迹,心中一时转过数个念头,却还是乖乖回房换好官服,迅速去往东宫。

进入熟悉的太子书房,盛时行心中不是完全不忐忑的,一进门却对上赵钧轻松玩味目光:

“刚刚我僚属回报,武宁侯出了门就上了你的车,本来我还琢磨着今日得问问他,给他的恩旨要着落在哪家闺秀身上,眼下看来,不必了。”

盛时行现在怀着一种既想骂他,又想谢谢他的奇怪心情,但因为刘崓犯傻积累的怒火还没有完全消散,导致她偏向了阴阳怪气:“是不必了,下官多谢殿下成全。”

她这个态度让太子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就明白了——盛时行到底不是个得了好姻缘就万事大吉的性子,自己算计刘崓的那些手段,她搞不好比刘崓还看得清楚。

于是为免尴尬,太子咳了一声:“你也明白,本宫此举虽然有自己的目的,但也是为了你。”

“下官明白,但既然事情已经定下,这就是下官和聿卿的私事了。”

太子无奈,继而又笑:“行吧,我看你快恼了,先不说这个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利用,被自己使唤,也被自己真正怜惜和疼爱的“妹子”,决定不再倒捋猫毛——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她的“女生外向”一定会是在保社稷安妥无恙的前提下的,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她看中的人,他也愿意先报以信任。

“说正事吧。”太子示意盛时行坐下:

“代国公只说刘崓擅离戍地是为了救你,中毒之事到底是怎样的,那些黑衣人果然已经与东翼王公开勾结了?”

盛时行听他提起案情,马上抛开了所有情绪,恭敬行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分析细细说明,为了解释刘崓缘何在鲁山县迁延日久,把疗伤的过程也大略说了,太子一时动容:

“你这么一说,本宫真觉得有些对不住了,你在法场上那样护着他,武宁侯也能为你豁出命去,本宫的确不该这样试探你们。”

盛时行有些羞涩,也有些气不过,面无表情淡然开口:“殿下,不是说正事吗。”

“放肆,你还跟本宫记仇?”太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无奈轻轻放过了:“既然你说线索在益州,那是要本宫安排人去查吗?”

盛时行摇了摇头:“若殿下允准,下官想自己去查。”

太子点了点头:“本宫也觉得你去查最合适,只是既然益州有可能是乱党老巢,你去那里岂非凶险。”

盛时行知道太子是好意,微笑道:“殿下好意,下官感激不尽,但眼下只有我最了解案情前因后果,如今匪首逃亡远国,益州若有余孽,此时正是群龙无首,刚好可以趁机一网打尽,若换人前往,或缓缓图之,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太子点了点头:“言之有理,那如此得给你多带些人手,以策万全。”

盛时行颔首,心中晃过一个念头,却又想到眼下情势压了下去,再行礼道:“既是密查,大队人马无益,下官带些府中的人手便可。”

敏锐如太子,已经看出了她的犹豫,却并未动声色,也不做建议,只是模棱两可道:

“也不是不可,那此事再议吧。”

盛时行转了转眼珠,嘿然道:“不然,殿下替下官求个尚方宝剑防身如何?”

这本是惯例,太子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当下顺水推舟道:“可以,而且你破了使团案,父皇本就说要给你提一提品秩,本宫看御史中丞就很好。”

他一句话把盛时行吓得起身赶快就要推辞,却被太子抬手止住:“你以为本宫会让你实佐御史台诸事务?先别说你岁数资历够不够,这么年轻就想坐在京里不干活是没门儿的,只是挂个中丞的虚衔给你,若父皇觉得妥当,吏部也觉得可以,会给你一个八府巡按的实职,也便于你巡牧益州。”

盛时行明白太子这算是为自己谋划了万全,便开开心心地谢了他的周全。

盛时行离了东宫,心中亦是喟叹——于公论,此事自己一直是跟颜幻及雍州军众人一起查究,即便颜幻未必能赶到,能陪自己前去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刘崓和他的亲信,于私想,刘崓刚刚被太子摆了一道,盛时行很想把他护在自己身边,免得他留在京里再受太子“欺负”,可眼下形势,太子要用刘崓,他留在京里才能更好地取信于皇家,她不敢在眼下京师微妙局面中再生搅弄风云之心……

她琢磨着前往益州的事,一步跨入自家院门,却见一向安静的庭院中,仆从侍女们端着酒菜匆匆忙忙,一路从厨下往小花厅去。

虽然说的确快到晚膳时分了,但盛时行想不到最近是有什么大事需要自家爹娘开小花厅宴客的——若非自家弟弟尚未入考场,她都要猜是不是盛大公子高中了。

不过刚想到盛时杰,就看到自家弟弟面带诡异笑容迤迤然而来:“姐,你怎么才回来,我未来的姐夫上门提亲了……”

“啥?!”

“姐,你瞒得真好啊,我都不知道你给我找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姐夫,你是没看到,刚刚爹爹好不尴尬,不知道是该按品秩论呢,还是辈分论,还好武宁侯爽快啊,上来就是一个大礼,实诚得吓人。”

盛时行一时羞涩尴尬得咬牙切齿:“他还真是……兵贵神速啊。”

可再尴尬,也是要面对的,更何况心里的确有被爱重着的欢喜。

“你安静点。”盛时行脸上有点挂不住,拽着自家弟弟一路往内院堂屋走,可盛时杰哪里止得住叨叨:

“姐,我以前可没见过这么威风的人,这就是我大梁战神的风采啊,我说秋日里你去探他为啥要我的厚衣服,爹爹的的确是穿不进去……”

盛时行烦死了,转头瞪了他一眼:“你的也一样,凑合而已!”

盛时杰被自家姐姐怼了,却丝毫不恼,反而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过到底是高门公子读书之人,在踏入堂屋门槛的一瞬间,他就恢复了世家公子该有的容止。

盛时行一进门,正对上笑盈盈起身的刘崓,虽然几个时辰前才刚见过他,但她还是心神一恍。

盛时行上前跟自家爹娘行了礼,转身意思意思跟他也见了个礼,惹得自家爹爹念叨了几句礼数不周,娘亲又埋怨她穿着官服就来见客。

又害羞又心烦,盛时行脑袋都大了,一抬手拉住刘崓的衣袖:“你跟我来。”

刘崓猝不及防被拽走了,留下盛少卿夫妇和盛时杰目瞪口呆,听着自家爹无奈说了句“成何体统”,盛时行只撂下一句:“有公事说。”

萧氏夫人追到门口喊自家闺女带着“贵客”先去吃饭,又得了敷衍的一句:“好啦,稍后我带他过去!”

盛时行拖着刘崓一路往后园走,越走越快几乎是在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这么失态,但这样失态的缘由却很清楚——欣悦,幸福,志得意满。

一路跑到自己最喜欢的秋千架下,盛时行才回过神停住脚步,转身正对上刘崓略带疑惑的笑颜。

“没什么……”盛时行低下头,背着手平复了一下心情:“是真的有公事,不过也不急……你怎么突然来了。”

刘崓低头看着她洋溢着幸福的笑颜,在心里把晨间的自己又骂了几遍,方才笑道:“怕你反悔啊,你回家之后我先去回了义母,被她老人家一顿骂,教我在东宫就应该直接求个赐婚。”刘崓绷不住笑了,盛时行“哼”了一声,却也压不住唇边笑意。

“眼下义母应该已经入宫帮我讨恩旨去了,给洛阳的书信也写完送出去了,我想着也要先求得令尊令堂的同意,就贸然登门,还好二老慈和,没有把我这不速之客赶出去。”

盛时行抬头看着刘崓,想到他数日前还为了自己豁去性命生死一遭,前一日入宫定也免不了一顿惊吓磋磨,顿时心疼起来:

“医仙谷的事情,我跟爹娘说了,他们怎么舍得赶你,疼你都来不及。”

刘崓微微一叹,抬手拉住她的手:“你何必说出来让他们担心。”

盛时行却垂眸,难得含羞带怯地脸通红:“你对我的好,我跟旁人没必要显摆,可必得让爹娘知道……”她越说越害羞,索性一拽刘崓:“走了,吃饭去,我娘肯定准备了好吃的。”

刘崓看着她难得的小女儿态,一时看呆了,乖乖跟着盛时行往前面走,结果二人到了花厅坐定,盛少卿一句:“公事说完了?”惹得二人一起抬头,迷茫地看着他。

盛时行还是脑子快,轻咳一声掩去尴尬:“此事也得报给爹爹和娘亲知晓……”

结果就在萧氏夫人不停的劝饭中,盛时行将自己不日就要启程前往益州查案之事跟自家爹娘禀了,萧氏夫人难免喟叹自家闺女都要定亲的人了,还是闲不下来,盛少卿着意勉励了几句,不停念叨着“公事为重”,盛时行却难免心虚,自己都没提前知会刘崓一声,席间小心看了他几次,却见他容色平和,似乎未见担忧或责备之意,才稍微放下心来,却也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当着爹娘,她也没再多说,一家人说笑用饭,盛时行看着一句“真的吃饱了”窘到来回说的刘崓,清清楚楚感觉到了他初登自家门的局促,可透过局促,她仿佛又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往后还会有许多这样的日子,坐在这张桌子前面,从局促,到亲近,变成半个盛家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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