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

雍宁关一案后,盛时行一边与刺史合作肃清雍州吏治,一边继续追查蒙面人之事,怎奈他们如嗅到危险气息的蠹虫般蛰伏起来,几条残存线索所指都断的干干净净。

转眼夏末,盛时行已经将雍州治下悬而未决的案子勘查的差不多了,在刺史的努力下,雍州吏治也为之一新,日子渐渐平静下来。

边关秋早,这一日忽起风沙,天地一片暗黄,颜幻与盛时行对坐桌前读书,抬手一抹桌上的尘土,相视而笑:“得,今早的桌子又白擦了。”颜幻一呲牙:“干脆明日就不擦。”

盛时行眯眼笑了笑,将书卷起敲在她头上:“你想都别想,打赌输给我还想偷懒。”说笑几句,盛时行又看着昏黄天空叹道:“北出雍宁关风沙更大,再往前还有茫茫大漠隔绝远国和大梁,这个季节……”她说着说着突然有些担心:“前几日与卫使君叙谈,说是朝廷七月里派去远国赏赐其国,商谈停战开边市的的使节团队还没回来,若是深秋之前回不来,岂非要在远国迁延一年?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好容易刘都统他们在云州大胜……趁胜谈条件,此时是最好的了。”

颜幻也点了点头:“说的是,我家中有行商的亲属也曾说过这个季节就不方便穿越大漠了,只有远国极少数有经验的商队才偶尔能在这个季节通过绿洲往来两国……”仿佛是说到了家乡,她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爹娘哥嫂他们怎样了,九娘那丫头也不回来……定县的诸位,不知道可还顺利。”

盛时行明白她是思乡了,刚想出言安抚几句,忽闻熟悉声音响起,却带着她们不熟悉的焦急:“盛御史在吗,林某奉使君之命……”

听到是雍州林长史的声音,盛时行和颜幻赶快迎了出去,一向老练的林长史却连见礼都顾不得,上前拉住盛时行就往外走:“盛御史,赶快,使君有要事找你,颜录事也一起来。”

盛时行被他拽着一路上了车,问了几次到底何事,林长史却怎么都不说,只是擦汗:“你别问了,等使君自己跟你说吧。”

盛时行二人提心吊胆地来到刺史府,却见卫刺史这位沉稳的封疆大吏此时亦是急的在屋中来回踱步,看到盛时行进来不容她行礼问候,一把扶起来叹道:“嗣音呐,快别讲究这些了,出大事了!”

盛时行惊疑:“卫使君,何事如此焦急啊?”

卫刺史叹道:“哎,这次雍州可是要变天了,刚刚突然有天使前来传圣旨,言数月前出使远国的使团在大漠中被截杀,现查明乃是雍州军所为。”

盛时行一听是圣旨,自然明白兹事体大,但依然不敢相信“……雍州军所为?这是从何说起,怎么可能!”

卫刺史也是一叹:“是啊,某也是觉得这事绝无可能,但刚刚使者说了,三法司文书和奉旨捉拿的官员随后就到,着雍州刺史府和雍州都督府同往雍宁关锁拿人犯,押解回京待审。”

盛时行闻言心猛地一沉:“往雍宁关?锁拿谁!”

卫刺史叹道:“哎,你自己看吧!”说着示意林长史请出圣旨,盛时行恭敬接过展开一看,犹遭晴天霹雳:“怎么可能?长宁侯!”

卫刺史一锤手心:“是啊,所以说此事棘手就在这儿啊,让咱们跟着代国公锁拿他亲儿子,还是深入玄鹰骑大营,你说这事儿……”

盛时行摇摇头:“不可能,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刘家世受皇恩,长宁侯为边关出生入死多年,怎么可能截杀自己朝廷的使团?”

卫刺史点点头:“着啊,某也不敢相信,但似乎朝廷已经掌握了铁证,有了定论,不然怎么会轻易对一个边镇都统,二品侯爵用上“押解”这个词,搞不好到了京城就直接问罪了。”

盛时行揉了揉额角,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使君,你刚说三法司的文书和官员马上就到,那上面该有案件的具体情况吧?”

“想来是有的,” 卫刺史点了点头:“对了,天使还说,此番为求速行,只着刑部和御史台代表三法司,听说刑部来的是位郎中。”

听到这句话,盛时行心中稍定:刑部几位郎中与她关系都不错,说不定还能打听出更多情况,思及此处,她又问道:“那御史台呢,御史台是哪位。”

“你。”卫刺史叹道。

“我?”盛时行先是一惊,又暗道一声“幸好”。于是便先沉下心,与卫刺史一起静待刑部之人带来三法司的文书。

可仿佛老天存心要跟她作对一样,与卫刺史一起迎出大门一抬头,就对上了熟悉,却绝不希望看到的面容。

“盛御史,又见面了。”平推官,或者该叫平郎中阴恻恻一笑:“没想到你我二人在雍州又要一起办案,还望你多多指点了。”

盛时行心里哀叹了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脸上却未显:“平郎中,久日不见。”

三法司一行进了刺史府,平郎中将三法司公文交给盛时行,盛时行细细看后方才明白事情全部,原来是春夏之交时赴远国的使团在大漠中遭到攻击,几乎全军覆没,唯有一人拼死逃回,取道冀州回了京师,逃回的使团官员坚称诱杀了使团的就是玄鹰骑,更一口咬定是刘崓本人以犒劳为名在大漠中某地宴请使团,却在席间发难将正副使以下百余人全部斩杀,朝廷便先后下达圣旨和三法司文书,着雍州刺史府、雍州都督府协同三法司捉拿刘崓回京城论罪,抵达京师后,由三司会审,太子裁断后再交圣断。

盛时行阅毕大惊:“敢问平郎中,如此大的案件,既未审问,又无明证,京师为何直接来雍州拿人?”

平郎中面色不悦,但碍着卫刺史还在,也不敢直接呵斥,阴阳怪气道:“若无明证自然无法确定人犯,盛御史是在质疑我三法司断案能为吗?”

盛时行心中哂笑,却也明白他这种人越是与之针锋相对,越是会惹得他言言狂吠,纠缠不清,除非击其七寸,就像当初刑部一别时那样……可此时盛时行没时间,也没心情与他言语争锋,便避其锋芒道:“平郎中误会了,我只是想了解案件的全貌,以免在捉拿人犯时造成什么麻烦。”

平郎中看盛时行这样,满心以为她是服软了,心中得意,却还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对身后随行官员打了个手势,马上有人捧了一个长长的木盒过来,盛时行一看,上面牢牢贴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个衙门的封签……

作为深谙大明律的官员,盛时行自然明白三司合封的证物,往往就是案件的关键。

“这是逃回的使团官员带回的证物,太子殿下和圣人都已过目,我等奉太子教令,若都督府或雍宁关拦阻,便于大庭广众下解封。”他这么说着,拍了拍那匣子:“这里面,就是铁证。”

盛时行看着那匣子思忖着,怎么也猜不透会是何等证物能让朝廷直接下旨捉拿刘崓,平郎中见她那样子就明白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子又在想什么算计人的事情,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盛御史,卫使君,二位马上就要去都督府向代国公告知此事了,是不是好好想想,拿个章程出来。”

卫刺史虽然是个老好人性子,到底也是封疆大吏,看他频频狂傲不尊出言不逊,一时也冷了面色:“怎么,平郎中不去?”

平郎中见刺史似是怒了,也有几分收敛:“并非是下官推辞,实是临行时尚书有过叮嘱,通知代国公这件事,由卫使君去最为合适,虽不知为何,我等也不敢违背部堂之令。”

盛时行冷眼观他,虽然拿不准刑部尚书是否真有这样的命令,但平郎中不想去,或者说不敢去这件事倒是坐实了的,对她而言,他的畏惧反而能给自己等人一个停下来缓一缓、商议一番的机会,于是便装作打圆场:“既然是部堂之令,自然不敢违背,使君,不如请平郎中往花厅暂歇,咱们来议定往都督府的人选。”

卫刺史这数月间也算是与盛时行合作无间,此时看她神情就明白了八九分,颔首道:“请平郎中花厅用茶。”说完先一拂袖往后面去了。

盛时行赶快目视林长史,二人跟着刺史来到书房,卫刺史坐定便是一叹:“京官见过不少,这么没眼色的还是第一个。”

盛时行一叹:“使君莫怒,平道梓此人的确桀骜狂妄,不过并不怎么聪明,下官有把握能压制住他,只是稍后咱们去大都督府,下官有些拿不准。”

卫刺史此时已经平复下来:“刚刚被那平某人一气,忘了跟你说,天使来时说到了,也有圣旨给代国公,现在应该也送到了,我想代国公即使心中有怨气,也是不敢明着跟朝廷作对的,更不会因为长宁侯而生什么……”

他言尽于此,盛时行和林长史都心领神会,卫刺史又道:“稍后往代国公府邸,某也会跟着你们,咱们务必要说动代国公一同前去雍宁关,不然怕是没人能压制那位‘屠鬼将’了。”

盛时行心中相信刘崓必然不会违逆朝廷,但也没有贸然反驳卫刺史的话:“使君,下官想,若代国公同意前往,洛阳不能无人坐镇,故而使君还是不要前往雍宁关了,由我与林长史各带僚属入京便可。”

她这一句,正中卫刺史下怀,但他还是不好意思直接应允,沉吟了一下,一旁林长史也赶快为上官分忧,表示自己定不会有负刺史的栽培和信任,卫刺史这才顺水推舟,应了他二人的建议。

三人议定,也懒得知会平郎中,携文书直接前往了雍州都督府。

为您提供大神 澡雪斋主 的《贬谪后我与侯爷互飙演技》最快更新

惊天 免费阅读.[www.]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