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时代于我何薄焉!(万字更,求月票!!)

“这个男演员叫周润发,是早期的练习生,以前在里演过蒋玉函,之后一直演配角,演艺道路并不算很顺。”

“后来他没戏拍的时候,每天都穿上西装,好热的天,大家穿的几清凉,他还是穿着西装皮鞋,站在TVB大楼的电梯口,给高层鞠躬开电梯问好。”

“时间长了,无线高层就都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正好需要新人演员,就找了他。”

今天的播出后,赵雅芷被人询问许文强背后的故事。

聂雨笑道:“这么靓仔,有对象么?”

赵雅芷点头笑道:“有的。之前在和缪骞人拍拖,后来缪骞人说这个人无法沟通,就分手了。现在又和陈玉莲在谈,陈玉莲就是里的圣女小昭。不过这人性格可能真的有些问题,在剧组总是见他们吵架。”

娄秀感慨道:“没想到,许文强居然是这样的性格。阿芝,那你呢,事业顺利么?”

赵雅芷笑道:“我要容易些,本来在当空姐,飞日本。后来日航改了线路,要飞长途,我觉得和我之前想的不一样,就没再续约。正巧,TVB找我来做主持,我就做了。后来就开始演电视剧。女演员开始的路要顺利些,但是男演员会越来越吃香,过了三十才会是他们的巅峰期。女演员就吃几年青春饭,过了三十如果还没有大红大紫,就很难演主角了。”

娄晓娥大气:“没关系,你好好摸清电视台的路数,将来不想演了就去TVB当高层。”

赵雅芷笑的好甜美,道:“谢谢……妈咪。”

孩子都有了,当然要改口。

曹永珊笑道:“人的命运真的好重要。娱乐圈是名利场,从大盛海时期,为了出人头地多少人都可以不顾一切,什么片都敢拍。再看阿芝,港姐得了第四名,那么多娱乐公司找她签约她都不签,又去做空姐。兜兜转转好久后,港姐的热度都散了,居然还能回到圈子里重新走红。”

何萍诗道:“阿芝,你好几年都被评为港岛男人心目中最向往的女人,有没有社团大佬威胁过伱?”

赵雅芷面色微变,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有遇到过一次,非要让我喝好多的酒。”

聂雨一听就恶心的不行,皱起眉头道:“什么玩意儿?干吗要去参加这样的酒局?”

何萍诗又笑道:“拜托啊雨姐,你以为谁家都跟咱们家一样有爹哋罩着,江湖上但凡明目些的坐馆,边个不知当年老福的下场?那可是福义兴,社团中有最老不过福义兴的说法,结果被一个人拿大枪扫平了堂口。叶问活着的时候,都说过此人大枪港九第一,后来大家差不多都知道那个人是谁咯。家里又有钱,又能打,不开眼的烂仔可能招惹家里,坐馆级别除非疯了。可是外面不一样啦,连我都陪我老豆参加过江湖酒宴,和一些堂口背后的叔伯们敬过酒。这就是江湖,冇办法的!”

娄秀对娄晓娥道:“当初咱们开龙虎堂,还不是有烂仔找上门来,多亏了陈雪茹够泼辣。”

赵雅芷道:“我遇到的那次麻烦,是戴维突然出现,教训了那人,以后就没有人再无礼了。”

何萍诗“哇~哦”了声,笑道:“原来是英雄救美呀!”

李思对赵雅芷笑道:“看到没?咱们这位大嫂就是这样,口直心快,有什么说什么,没有故意让你难看的意思。所以你也不用太给她面子,有什么说什么好了。”

赵雅芷急忙对他使眼色,责备的“哎呀”了声。

何萍诗一拍沙发怒斥李思:“小思,翅膀硬了不问我要零花钱了是不是?”转过头对娄晓娥告状:“妈咪啊,小思临走前问我要了三十万零花钱,那会儿一口一个大嫂,叫的好尊敬的!你看他现在,都不要阿芝尊重我。”

娄晓娥出主意道:“要不你让汤圆收拾他?”

何萍诗气笑道:“汤圆会舍得打他?我还是找爹哋去!”

李思“哇”了声,惊叹道:“大嫂,太恶毒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李源的声音传来:“胖胖找我有事?”

晚辈们纷纷站起身,赵雅芷又一次见识到了李家的规矩。

何萍诗上前告状,李思果断认错,娄晓娥问道:“你干什么去了,我以为你在楼上。”

李源笑道:“去岳父那边看了看,又跑了趟南丫岛,师父非得跟安保组去南丫岛上拉练一回,我不大放心,过去看看,他还嫌我烦,撵我回来。”

众人都笑,刘雪芳不好意思道:“越老越任性。”

娄晓娥道:“这样才好,日子过的舒心,才能长命百岁。雪芳姐,这次您真不跟我们回去啊?”

刘雪芳摇头道:“今年就算了,过两年再说吧。家里不好都走光了,建国的媳妇也怀孩子了。”

她主意正,既然这样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多劝。

不过娄晓娥却知道,刘雪芳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儿媳妇怀孕,再加上还有一个老人,出行不便。

高卫红肯定要回的,她父亲还在北大当常务副校长呢。

又玩笑两句,刘雪芳和高卫红带着小八、小九去休息了。

李幸、曹永珊、何萍诗邀请李思、赵雅芷去大浪湾,不过李思婉拒了,头一晚上想留在家里。

娄秀也早准备好了他和赵雅芷的房间。

夜色渐深,等家人们差不多都散去,李源却发现三子富贵一直迟迟未去睡觉,有些踟蹰不定的样子,似乎有话想说。

李源什么心思,一下就想到了儿子想什么,他笑道:“薇薇安那边没法子的,她就一个母亲相依为命,怎么可能跟我们去大陆过年?”

富贵忙道:“爸爸,我不是说这个。就是……就是……”

“干脆点,说!”

李源轻呵了声。

富贵挠头道:“爸爸,小日本鬼子多可恨啊,咱们家怎么还买了他们那么多产品?汽车也是,电视也是……”

李源闻言一怔,笑着拍了拍身边的沙发,道:“坐下说……”还没开始,又回头看了眼楼梯方向,道:“你们两个也过来吧。”

趴在楼梯拐弯处的吉祥、如意嘻嘻笑着站了起来,走了过来,和富贵一起坐在沙发上。

李源道:“内地改开初期,古老复出后第一站访问的就是日本,这也是中国头面人物第一次出访日本。这些老同志,都是从战争时期走过来的,要说恨日本,谁能恨得过他们?可是,即便如此,古老还是给予了对方极大的体面。为什么?”

三个孩子都摇头,李源笑了笑,心想要是治国在这,多半能讲半个小时。

不过,每个孩子天性不同,天赋不同,不能比较。

他道:“因为如果不能让自己的国家强大,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即便表现的再强硬,落在别人眼里也和笑话差不多,得不到别人真正的敬畏的。古老是相当务实的老人,认定中国如果再不发展经济,再不发展科学技术和先进的管理经验,连地球的球籍都要保不住了。所以,他才给予了日本足够的面子,展现出了足够友善的和解诚意。也因此,从去年开始,日本开始援助中国大量的先进技术,提供了不少无息贷款和低息贷款。古老有一句话我认为特别对:任何时候,只有发展,才是硬道理!”

吉祥、如意连连点头,富贵还是不理解:“鬼子那么坏,能有这么好心?他们就不怕中国人将来强大后算账?”

李源笑道:“仓廪足而知礼仪,这或许是人的天性。七八年的时候,日本国内人均GDP是八千八百二十二美元,中国呢,人均只有三八十五块人民币,就这,还掺了一部分水分。什么概念啊,也就是人家零头的零头都比咱们多。都不能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乞丐都比我们过的好。你们觉得,他们会看得起中国人,会觉得中国有朝一日会变成威胁么?

早几十年前,他们就认为我们的人种低劣,是东亚病夫,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从没变过。但是呢,战争结束后,我们免了他们的战争赔偿。德国可是赔了好多年,但大陆没要。日本人也是要面子的,作为亚洲唯一一个发达国家,自然会加大力度回报,以便在国际社会上展现他们的国格。这里有多少意味着愧疚我不知道,但肯定有一大部分,是为了满足他们自以为高贵的道德优越感。另外,就算能帮中国的一些城市发展起来,也正好培育出一片倾销市场,他们不会吃亏的。”

富贵有些气愤道:“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就不该接受他们的援助。志士不饮盗泉水,廉者不受嗟来食!!”

李源呵呵笑道:“儿子,你两个弟弟这样说可以理解,你也这样说?你跟我在大陆行走时,看到的那些百姓苦不苦?”

富贵沉默不说话了……

怎么能不苦呢?特别是北方农村,那里的贫穷程度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港岛的笼民们只是住的烂一些,可是总能有衣穿,有饭食。

他们也能去中环逛一逛,有时运气好得了笔小钱,还能吃一碗猪肝面,甚至坐小轮去对面赌两局,试试能不能博一搏命。

但是在内地……

那不是生活,只能是艰难的生存着。

和他一样大的孩子穿的破破烂烂,有的干脆就是赤脚板、光屁股,锅里的饭……那都不能叫饭,野草和麸糠煮出来的东西,是人吃的?

过了一会儿,富贵缓缓点头道:“爸爸,我好像懂了。”

李源温声道:“伍子胥和越王勾践的故事你们都知道,忍一时之辱,是为了更好的站直身体。其实,这本来就是一场阳谋的对撞,大家心里都有想法。区别在于,日本人一丝一毫都不信中国真的能发达,能变成威胁,他们是发自心底的看不起中国,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而中国呢,目前就是排除一切,一心一意的向发达国家学习,强大自己。我们的道路太难太难,可是再难也得走下去,走下去才能创造奇迹!

我们不买日本的产品,他们就能衰败,我们就能强大么?当然不能。所以,把苍白无力的愤怒压在心底,和融入在血脉里的世仇一起,暂且蛰伏,先强大自己。不要小家子气,纠结这些产品,我们用它们,学习它们,是为了有一天我们也能造出这样的东西来。凡事日本的都不要,我们连这些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发展呢?”

富贵豁然开朗,道:“爸爸,我明白了!做人要有大胸怀,要把目光放长远!”

李源竖起大拇指。

吉祥、如意一左一右侧目看三哥:“哇!三哥,你好巴闭啊!”

富贵得意的咦嘿嘿,李源笑道:“办大事,不要拘小节,这叫大行不小谨。当你评价一个人的德行时,要看他的大功大德,不要去计较那些小的瑕疵,这叫圣德不辞让。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完人?所以,眼界、心胸一定要开阔。好了,去睡觉去吧。”

三兄弟嘻嘻哈哈的回卧房睡觉,李源却没起身,看到比一年前强壮许多的二儿子从楼梯上下来,叫了他一声“爸”后,李源笑了笑,道:“出去走走吧。”

……

月色如洗。

父子二人沿着庄园东侧的栈道散步,海风吹拂,带来真真清凉。

李源抬头望月,感慨道:“日子过的真快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刚从秦家庄出来,拜了师父为先生,学习中医。”

李思道:“爸爸,您能走到今天,真的好了不起。”

李源摇了摇头,道:“我最了不起的地方,不是拥有现在的财势地位,而是拥有这个家。小思,你准备怎么去做,我不会干预,你已经跳出港岛了,我怎么还会干预你的事业呢?我也相信,我的儿子能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人生不止有事业,还有家庭,和生活。做出事业来,是为了后面两样服务的。我知道,这样的话现在无法进入你心里,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少听进去一些。”

李思闻言脸色一下黯淡下来,难过道:“爸爸,对不起,是我让您失望了。”

李源侧过半身,看着已经隐隐比他还要高一些的儿子,笑道:“我失望什么了?小思,你也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哥哥就自己决定,十亿港币收购恒生银行。之后就是面临汇丰银行排山倒海般的打击,如果不是你老子我身怀奇术,换任何一个家,你哥哥的决定就能让整个大唐集团化成灰烬。你觉得我失望了么?”

李思面色复杂,摇了摇头道:“爸爸,大哥……没做错什么的,他很不容易。”

李源笑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并不失望。你们还是孩子啊,这么年轻,要是一个个都成了算无遗策的老狐狸,那叫什么?那叫妖孽,不是人。但是,这才是人生啊。我喜欢这样的人生,从无到有,从不完美,青涩,到成熟。像你六弟那样的,我就有些头疼了。小小年纪,面面俱到,搞的我这个当老爸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他把你雪妈妈照顾的很好,饭菜做的很可口,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学习还总是第一受表扬。你雪妈妈有子万事足,已经要和我离婚了。”

李思下巴都要吓掉了,呆呆的看着自家老豆,李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当然,也还有其他一些因素,你雪妈妈又升官了,官太大,咱们这边就得划清一些距离。不用担心,只是明面上的。也是不想给你大哥添麻烦,不然一家恒生银行搬空了都不够贷的。总而言之,还是要把心胸放开阔。你的人生,是为了过好这一辈子,而不是为了跟爸爸证明什么。在我眼里,你本来就是我最爱的儿子,和你兄弟们一样。这种肉麻的话,是我给你讲的最后一次了。再让我说这种话来安慰,那,你就真的让爸爸失望了哦。”

……

九龙,公屋区。

小七和一脸不安的周慧敏走在前面,富贵则大包小包的提了好些东西跟在后面,三人一起来到了周慧敏家。

打开门后,周慧敏忐忑的叫了声“妈咪啊”。

小七和富贵跟在后面,则开始打量起这个……精致的小家。

两百伬,不到二十平方,甚至没有小七的卧室大。

但是这里却挂满了生活用品,拥挤不堪。

“乜事?我在卫生间。”

夏天美的声音传来,让周慧敏更加不好意思,她忙说道:“妈咪,小七和他哥哥来家里了,娄阿姨送了好多东西……”

里面安静了稍许,随后传来冲马桶的声音,以及开水笼头洗手的动静。

没一会儿,小七和富贵就看到一个面色有些平淡的妇人出来。

相比于周慧敏的精致,她妈妈或许因为承受了太多生活的压力,看起来要苍老不少。

小七多机灵,一见夏天美就笑的甜美,身体欠了欠叫道:“夏阿姨您好!我是薇薇安姐姐的学生小七,她教的我舞蹈,还有教我和我哥哥钢琴,我妈妈好中意她,我们全家都好喜欢薇薇安姐姐。”

夏天美闻言笑道:“已经给了好高的薪水了,不用那么客气。”然后看到虎头虎脑的富贵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见到丈母娘,富贵此刻脸都涨红了,额头上的汗往下滴。

周慧敏见此瞬间面红耳赤,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虽说两人什么也还没说,但是……

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其实是已经有了的。

但如果让她妈妈看破的话,那就惨了。

好在富贵也没那么傻,强压下心头紧张,吞咽了口口水,道:“阿姨,我叫富贵,是富有仁爱,贵有同情的富贵。因为我们全家要回内地过年,过年时不能回来,所以我爸爸妈妈就让薇薇安姐姐把年礼带回来。可是,她怎么说也不肯要,我妈妈就打发我来送。要是……要是送失败的话,我就好惨好惨的。不信您可以问薇薇安姐姐,我们家特别尊敬老师,如果对老师不尊敬的话,后果很严重!”

这个夏天美倒是早听周慧敏提起过,小七的父亲也就是大唐集团的掌门人还专门回大陆把他的老师全家都接到家里,给老人养老送终,给小孩买房买车。

但是……

夏天美却摇头道:“小敏其实算不上真正的老师,和你妹妹其实是同学,就像家教一样,已经收了那么高的补课费,就不能再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了。”

她的目光扫过富贵背的那些东西,好多名贵药材,就连人参养荣丸都有五大盒。

另外还有好多干货海鲜,甚至还有些衣服袋子。

夏天美眼睛有些严厉的看向周慧敏,如果她是贪心的人,就不会一个女人打两份工,既养老又养小,辛辛苦苦过这么多年。

她年轻时,也很漂亮的……

周慧敏忙解释道:“妈咪啊,我都有同娄阿姨讲的,真的不能收。”

小七笑道:“夏阿姨,我妈咪听说过您的事后,都非常尊敬。我们家大姨和你好像……薇薇安,你有跟夏阿姨说过咩?”

周慧敏点了点头,小七小嘴伶俐道:“所以呢,我们全家都非常喜欢你们家。要不是薇薇安一直不肯答应,我妈咪都要收她当契女的。”

夏天美下意识里觉得不安:“你们家那么富贵……”

小七“哈”的笑道:“夏阿姨,越是富贵人家,越不容易交到真朋友的嘛。”

富贵认真道:“夏阿姨,我们还要赶时间,准备明天出关坐火车回内地。本来我妈妈准备邀请您和薇薇安姐姐一起去的,可我爸爸说,您肯定不愿去,不要强人所难,我妈妈才放弃的,说等过几年大家都熟了,成了好朋友再一起去玩。希望您能接受我们家的年礼……哇,什么味道,好香!”

“……”

夏天美对富贵的印象已经很好了,她远远见过富贵人家是什么样子,是不愿多看她一眼的,这一家真的不一样。她笑道:“我刚煮的猪肝粥,你想不想食?”

富贵肚子咕噜一声,脸一下红了,嘿嘿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夏天美不好意思道:“我饭量有些大……”

夏天美更喜欢这样没心眼的孩子了,知道他们还赶时间,忙去用大碗盛了一碗猪肝粥,就是有些迟疑这个富家子弟:“吃的惯么?”

富贵在周慧敏盈盈美眸的注视下,拍着胸口道:“夏阿姨,我跟爸爸去安南和安南仔战争时,连野草都吃过。您煮的这么香,我肯定吃的惯!”

小七:“……”

她严重怀疑,自家三哥这两天是接受了二哥的严训,才有这种水准的。

看着呼噜呼噜香甜无比的将一大碗猪肝粥喝下肚子的富贵,夏天美面色更好了,问道:“不够还有,还食不食?”

富贵从手帕收拾好后,道:“夏阿姨,我不能一个人吃光了!厨房在哪里,我去把锅碗刷了。”

“噗嗤!”

周慧敏都笑拉了,和小七抱在一起笑。

富贵又面红耳赤起来,夏天美很不高兴的呵斥了声:“小敏?”

周慧敏“抱歉”了声,眸光看向富贵,不无带了些小小怨气,害她挨骂。

夏天美转过脸来笑道:“富贵,不用你刷碗了,我们还没吃晚饭,等吃完了一起洗刷就好。真懂事,以后再想吃猪肝煲,就和薇薇安一起来阿姨家好了。”

富贵被这个天降喜讯击中,瞪大眼睛,嘴角咧向两边,然后被实在没脸见的小七给拖走了……

夏天美疑惑的看向周慧敏,道:“富贵怎么了?”

周慧敏低着头摇了摇,道:“可能是妈咪煮的粥太好吃了,他在家就喜欢食美味。妈咪啊,他都把粥吃完了,我们吃什么?要不,去煮些海鲜粥?”

夏天美摇了摇头,道:“我明天去当铺找二叔公看看,这些东西能当多少钱,等人家回来了,再买回礼送还回去。小敏,不管怎么样,人可穷,志不可穷。有来有往,才叫有骨气的人情。不管几多好的关系,都不要白受人恩惠。”

周慧敏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虽然她心里有些难受,因为那些衣服,都是富贵的妈妈娄阿姨专门替她去买的,好漂亮。

她不是贪图富贵,但这份礼物里有人情在。

夏天美打开了礼物袋看了看,又犯起愁来,道:“人家将来肯定想看你穿衣的样子,都当了也不好,好失礼的。哎呀,这可怎么办啊……”

周慧敏开动脑筋,道:“妈咪,你不是会做成衣的么?我们一起动手,给小七做一身新衣服,算是我们的一片心意了嘛。娄阿姨真的好好的,一点不看重价钱,更在乎心意的。她用真心对待,我们也用真心相报,你说好不好?”

夏天美迟疑稍许,点了点头道:“那好吧,衣服你就留下吧。不过光给小七做也不够,给富贵也一起做一身吧。”

周慧敏脸都红了,忙道:“妈咪啊,不好吧,我们都不知他的尺码。”

夏天美呵呵一笑,道:“你当我做什么的?要做旗袍、西装好精细,那必须要用尺量。只做一身宽松夏衣,扫一眼就可了。不过这孩子真壮,不像才十岁,说十四五也有人信啊。”

周慧敏低头绕走……

何止身体像十四五,心也早就十四五了,不然怎么会一心想追女?

……

一九八零年,一月十八日。

腊月初一。

八辆轿车浩浩荡荡的开出了李氏庄园,驶向了罗湖口岸。

口岸外已经站着几个熟人了,车队停下后,李源从当头的车上下来,看着张开左臂的梅长宁,也笑着上前抱了抱,道:“阿宁,搞乜啊,这么大的阵仗,该不会你想搭顺风车吧?”

梅长宁哈哈笑道:“当然不是。我买了些你们龙虎堂的人参养荣丸,麻烦你顺道带回去送给我母亲,她年纪大了。”

“啧”,李源责怪道:“给长辈送的礼,你还自己跑我店里去买?你买就买吧,悄摸的送了,还让我捎带,故意点我呢是吧?成成,往后老太太的人参养荣丸我包了。”

梅长宁摇头苦笑道:“真不跟你谦虚,我自己拿工资买的,我母亲还能闻一闻,吃不吃都不好说。外面人送的,她指定不收。”

乔兴在一旁钦佩叹息道:“老太太至今还住在妇联机关大院的一间十几平的房间里,一个屏风隔开两间木板床,一个是老太太的,一个是阿宁的。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所以老太太一直叫阿宁馨儿,境界值得我们敬仰。”

李源点了点头,道:“阿兴,你确实要好好学。”

这老小子来了没一年,抽烟从KENT,抽到Marlbht,喝茶从绿茶到只喝湾湾的高山茶,至于高尔夫就更甭提了。

乔兴:“……”

乔兴妻子柳媛嗔道:“不带这样的啊,源子,咱们也算老交情了,怎么见面说话就带刺儿啊?”

李源笑着打了个哈哈,道:“没有没有,我是夸你们家兴仔局气!”

两人身旁的小姑娘乔月咯咯笑出声来,道:“李叔叔,您能带我一起回去么?正好我去找治国玩儿。”

“那可不成!谁要敢拐走我的宝贝女儿,我非和他拼命不可。我可不想你爸爸跟我拼命。”

李源刚说完,娄晓娥带着好大一支人马走了过来,李源给她们介绍道:“阿宁你们都认识,这是兴仔,也见过。这是兴仔的太太,柳媛,和大雪关系不错。这是他们女儿乔月,和治国关系很好。”

乔月还是很懂礼貌的,一一问好,然后给富贵打招呼:“三哥!”

富贵咧嘴笑:“弟妹……哎哟!”

脑门上挨了娄晓娥一记九阴白骨爪后老实了。

娄晓娥对柳媛笑道:“不好意思,小孩子乱说话。”

柳媛笑道:“没关系,小月和治国关系是比较好。小月在这边待不习惯,过了年我们可能还要回四九城去。”

娄晓娥笑了笑,乔兴问李源道:“源子,你师父家那个建国,年后要调港岛这边来,得不得啊?”

李源想了想,道:“明年吧,再历练一年。太急了,别人也说闲话。港岛中信这里的坑儿,有名有姓的都盯着呢,算了,先不得罪人了。”

乔兴没想通:“我和志坚决定的事,还怕他们?”

梅长宁笑道:“就按源子说的办吧,年轻人多历练一下没坏处。”

李幸本来不想出面,但是一旁的荣志坚和李源照过面后,又特意来和他握手,道:“李总,幸会幸会。”

李幸只能走出来,握手道:“荣总,您好。”

荣志坚笑道:“恒生银行发展的越来越好了,大唐集团也是蒸蒸日常。和李总相比,我们这些人都快成老朽了。”

李幸谦虚道:“您过奖了。汇丰集团放弃对恒生的追杀,是因为祖国在安南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让鬼佬们不敢对我们华商逼迫太甚。我们不过是狐假虎威,不值一提。”

梅长宁在一旁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对李源道:“怪不得你可以放心偷懒了,你们家老大眼见着就要历练出来了,还是你行。”

李源哈哈一笑,道:“他还差的远,将来摔跤的时候,阿宁若是顺手,就扶一把。”

梅长宁笑道:“有你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子在,还用得着我?不过真有那一天,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

李幸鞠躬道谢。

李源不想在这扯淡,问梅长宁道:“还有什么事没有?”

梅长宁沉吟稍许后,欲张口,但又迟疑了下,最后更近一步,附耳低语了几句。

李源听了后,点了点头,看向梅长宁微笑道:“阿宁,有心了,谢谢,我们已经做好安排了。”

梅长宁闻言了然,自嘲一笑道:“那就没事了,我也是瞎操心。源子,不耽搁你们的行程了,我在对面又安排了几辆车,你们家人多,安全重要。”

李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认领了这份人情,不再啰嗦,抱起小九,带着妻儿家人们过了口岸。

对面果然除了大唐集团预先准备的车外,还有几辆军车,一行人上了车后,车队径直开往粤东火车站。

……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绿皮火车在京广线上奔驰前行着,孩子们一个个都跪在沙发上,趴在窗户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在家里老能听到“地大物博”这个词,可是除了李幸、富贵外,其他人何曾见过这等大川大河?

曹永珊抱着小八,手里还拿着画笔,细心的给他说,怎么取景,什么是近视,什么是远视,小八还真听话,虽然落笔时依旧一塌糊涂,但曹永珊说他画的很好。

赵雅芷被李思送去卧房休息,其他人在车厢内参观走动,最里面的茶座里,聂雨啧啧道:“看来曹老是真的心疼那位主儿,连专列都肯借出来。”

李源提醒道:“我花了比包机还贵的大价钱。”

聂雨白他一眼,道:“心里有点数行么,这是一回事么?”

坐飞机回,哪怕是包机回,对四九城某些人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有钱的大肥羊罢了。

可是坐曹老这辆车厢回来,那完全是两回事了。

李源道:“那怎么办?志士不饮盗泉水,干脆咱们下车跑吧?”

“去你的!”

聂雨嗔完又嘿嘿一笑,问道:“刚才梅家那位跟你说的什么?”

李源叹息一声,道:“阿宁让我当心,别让你们家抓去打靶了。”

聂雨哼哼道:“你坐这辆车回去,他们怎么敢?再说……”

她目光盯着李源,似乎担心他变卦。

李源宽慰道:“放心,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吃软饭。越是想让我吃软饭,我偏不吃。去了就和你领证!大官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喜欢小雨!”

聂雨估计是怕笑出声来,借口累了要去躺一会儿,自己躲去包厢内偷着乐去了。

等她走后,娄晓娥问道:“梅长宁真这样说啊?不会那边真的……”

李源摇了摇头,道:“跟我说,大雪的级别不大适合这种大团圆了,会有人拿这件事说事的。”

娄晓娥听明白后,登时无语的盯着李源,气笑道:“小雨也是可怜,这辈子落你手里,真是被吃的死死的。她一直以为你是为了她……”

李源道:“我是为了她啊!双赢的事,两全其美嘛!娥子,赶明儿咱们在港岛领个证,再和秀姐去拉斯维加斯领个证,一人一本儿,就大雪没有,我看你们再说我偏心她!我堂堂正正的,心里只有你最重!”

不远处的吧台前,娄秀扭脸看了过来,似笑非笑。

李源忙找补道:“还有您!”

娄秀没好气白他一眼。

见李幸和何萍诗带着吉祥、如意从车厢那头走了过来,李源笑问道:“去那边看了,怎么样啊?”

何萍诗面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如意做干呕状,道:“爸爸,几核突啊!”

娄秀训斥道:“说国语!”

如意眨了眨眼,然后重新干呕了下,道:“爸爸,好恶心啊!”

李幸笑道:“当年爸爸带我坐车回港岛,还不是坐前面的车?那时候哪有这么好的车厢。”

何萍诗脸色发白,看着李幸道:“你怎么忍下来的?”

李思从后面包厢内走出来,笑道:“和老豆在一起嘛,大哥乜事不能忍,哦?”

李幸回头看了自己家弟弟一眼,笑骂了声:“臭小子,一会儿你也去感受感受。”

李源问道:“你们去的卧铺车厢还是硬座车厢?”

李幸无奈道:“卧铺车厢他们两个都受不了了,小诗也撑不住了。”

这年月,火车可没有空调,通风系统全指着开开窗户,和车厢连接处漏些风进来,但那抵什么用啊。

可想而知,车里都是什么味儿。

娄晓娥好奇道:“现在有那么多人能出门坐火车么?”

李幸道:“我问了下,今年是知青返城的最后一年,就算没有招工名额、招生名额的知青,只要是单身的,也都放开了返城。”

李源啧了声,感叹道:“这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充满悲欢离合的凄惨故事。”

娄晓娥等人不解,李思懒洋洋道:“既然单身才能回城,那肯定有人为了回城去离婚,抛妻弃子咯。这些选择离婚的人,都是狼心……哎哟!”

话没说完,一枚瓜子呼啸而来,李思明明觉得能躲开,可还是被这枚瓜子打他嘴巴上,都打出了一道印子,眼见着肿了起来。

李幸见之忍笑道:“刚回来两天就原形毕露了,说话又不带把门儿的了是不是?爸妈当年就离过婚,那是时代逼迫的,你胡咧咧什么?”

李源冷笑一声,拿起瓜子剥开了,把瓜子仁送到娄晓娥嘴边。

娄晓娥甜蜜一笑吃了后,再看向李思,目光厌恶的如看逆子。这手里若有紫荆棍,估计这会儿能直接杖毙了。

素来溺爱李思的娄秀端着一壶香茶走过来,看了眼眼巴巴望着她指望她做主的李思,居然也冷笑了声,说了句:“活该!”

李思一怔,在一旁大哥嗤嗤的闷笑声中,才陡然想起一事,猛的一拍脑门,惨然道:“我真是头猪啊!”说完,仰头栽倒。

他忘了,自家大妈妈也离过婚……

当年跟过一个吃喝嫖赌的忘八羔子,可不得离吗?

好死不死,几个长辈都得罪光了。

在一片大笑声中,李思躺在厚厚的地毯上不肯起来了……

……

一月二十四号,经过五天四夜的长途运行后,从粤州开至京城的列车终于缓缓到站。

因为可以走特殊通道,李源一家人下了火车后,就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绕过站台离开了车站。

然而其他车厢下车的场景,却极大的震撼了李家其他人。

这一刻,车门的作用已经不太大了,感觉无数黑压压的人群从车窗内不停的往下蹦,在落地的那一刻,放声的痛哭的年轻人,不知凡几。

肩负家族摄影师责任的赵雅芷,赶紧拿出相机来,抓拍了一张。

从内部通道进火车站后,李源眼睛突然一亮,脸上笑容也绽放开来,不过那道身影和他对视一眼后,却没再看他,而是快步走了过来,拥抱了下娄晓娥、娄秀和聂雨,寒暄道:“这一路辛苦了吧?”

不是秦大雪,又是何人?

好在,秦大雪虽不给面子,治国却给面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用力抱了抱父亲,然后就被几个妈妈扯了过去,又亲又抱,随后又被何萍诗抢走,再落入兄弟姊妹中……

秦大雪一左一右的抱起小八、小九,眼角微红的用力亲了亲后,对娄晓娥道:“你们先去,外面大哥、二哥他们套好马车等着呢。我带他去领个证,稍后就回来。”

娄晓娥忍笑点头道:“好吧。”又埋怨道:“怎么好让大哥他们来接?”

秦大雪啧啧笑道:“要不是我拦着,老爹都要来接。现在家里那叫一个热闹,你们快去吧。”

聂雨有些过意不去道:“也不用那么急。”

秦大雪扯了扯嘴角,看着她道:“要不你也一起去?”

聂雨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真不急!”

对于她的怂样,亲闺女小七嗤之以鼻。

秦大雪笑了笑,抱着一双儿女不放手,又对治国道:“带妈妈她们出去找大伯。”

李治国应了声后,秦大雪对李源道:“走吧!”

李源仰天一叹:“时代于我何薄焉!”

秦大雪白他一眼,又和看戏的娄晓娥等人打了个招呼后,带着李源扬长而去……

聂雨这才回过劲儿来:“好像哪里不对……”

娄晓娥、娄秀哈哈大笑起来,搂着治国,一大家子往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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