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靶场，傅松看到桌上摆着一长溜步枪和子弹盒，却没有几款手枪，便对克莱斯交代道：“你去看看有没有适合小孩子玩的手枪，后坐力小的。”
克莱斯点头道：“好的，先生。”
“都是好枪啊！”喻刚两眼放光地盯着桌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傅松道：“今天我请客, 你们随便造。”
喻刚高兴道：“傅总，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老杨，比一比？”
杨爱国冷声道：“没兴趣！”
喻刚撇嘴道：“不敢比就不敢比，还没兴趣。”
杨爱国对他的冷嘲热讽不为所动。
傅声远扯了扯傅松的胳膊，仰着脑袋问道：“爸，你怎么不打？”
傅松笑呵呵道：“今天我是专门陪你玩，我不玩。”
老子如果玩了，你瞎玩怎么办？
傅声远一听就急了，连忙道：“爸, 你玩吧！我就在旁边看你玩！”
你如果不玩，我还怎么玩？
爷俩儿就这么大眼瞪着小眼，直到克莱斯走了过来，将两支手枪放在桌上，一支通体黑色，一支黑色握把银白色枪身。
傅声远按捺不住伸手就要去拿枪，却被傅松拨拉到一边。
傅松随手拿起那支银白色的手枪，看起来小巧玲珑，枪管短促，比他之前打过的勃朗宁1910还要精致。
掂量了两下，递给傅声远道：“你试试。”
傅声远在一旁早就等得抓耳挠腮，连忙接过手枪后把玩起来，“爸，这是啥枪？真好看！”
见傅松投来询问的目光, 克莱斯介绍道：“先生, 这是瓦尔特公司生产的PPK/S, 是瓦尔特公司在美国生产的型号。”
傅松恍然大悟，转头给傅声远介绍道：“詹姆斯·邦德用的那种枪。”
“是吗？”傅声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双手握着手枪瞄着远处的靶子，“啪啪啪啪啪……。”
手枪里还没有装子弹，傅松也就任由他自娱自乐，为了避免过会儿再次被他问住，他连忙又询问起另外一支枪。
“这支手枪是格洛克公司1988年生产的第二代手枪，比格洛克17式体积和质量更小，结构紧凑，便于隐蔽携带。”
傅松扭头问杨爱国：“老杨，这种枪能带回国内吗？”
杨爱国嘴角抽了抽，对傅松的异想天开很是无语，苦笑道：“傅总，手枪也是枪啊，上不了飞机，就算能带上飞机，也过不了海关。”
傅松遗憾地砸吧砸吧嘴道：“可惜了……。对了，国内能不能买到这种枪？”
杨爱国道：“说实话，我在国内还没见到过格洛克19这种手枪, 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
傅总, 您不会是想弄支手枪防身吧？我劝您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想都别想！”
傅松笑着摇摇头道：“有你和老喻在, 我整天揣把手枪干什么，万一走火了，老子的小命不得交代了？傻不傻？”
杨爱国顿时长舒了口气，他还真怕傅松脑袋一热非要搞把枪玩。
虽然在国内普通老百姓是不能合法持枪的，但他知道傅松不是一般的人，他要是有这个心思，托人找找关系，也不是办不到。
但他真的不希望傅松这么做，一方面会显得他和喻刚很没用，另一方面无疑会给他和喻刚增加很多工作量和麻烦。
万一傅松揣着把枪出了点什么事儿，他和喻刚得跟着一起挨板子。
这时，傅声远凑过来，仰着脖子讨好道：“爸，你要不要装上子弹打几发过过手瘾？”
傅松好笑道：“是你想过手瘾吧？你去求你杨叔教你。”
“杨叔，杨叔！”傅声远立刻舍了傅松凑到杨爱国身旁，“你教我好不好？”
杨爱国一脸为难地看着傅松：“傅总，这么小的孩子……。”
傅松道：“马上就上学了，不小了。”
杨爱国无奈地叹口气，他是真不想教傅声远打什么枪，但老板都吩咐了，他只好硬着头皮道：“行吧，不过我要约法三章。”
不等傅松开口，傅声远便道：“杨叔，我什么都听你的！”
只要能打枪，别说约法三章了，就算十章都行！
杨爱国道：“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不能碰子弹，不能自己开枪。”
傅声远一听就傻眼了，瘪着嘴道：“不能自己开枪，那还有什么劲儿？爸……。”
傅松冷声道：“叫爷也没用！要么你听你杨叔的，要么咱们现在就打道回府！”
傅声远闷闷不乐道：“我听，我听还不成？”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真枪实弹来一把了，他又兴奋起来，催着杨爱国赶紧装子弹。
傅松在一旁看着杨爱国手把手教傅声远打了两个弹匣，便放心地转身去找了一把步枪过手瘾。
傅声远见最碍眼的人走了，连忙怂恿杨爱国：“杨叔，我能不能自己打一发？”
“不行！”杨爱国毫不客气道。
傅声远央求道：“杨叔，你就在我旁边看着没事儿的，好嘛好嘛！”
杨爱国道：“你现在力气太小，很容易受伤。”
傅声远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商量的语气道：“杨叔，那你过会儿能不能不要那么用力握着我的手？”
杨爱国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软，道：“那先说好了，我让你扣扳机的时候，你才能扣！”
傅声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好，你说扣我就扣！”
杨爱国帮他调整了枪口角度，然后双手放在他手背上，道：“准备好了吗？”
傅声远激动道：“准备好了！”
“扣吧。”
傅声远用力扣下扳机，下一刻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掌心传来，震得他胳膊都麻了，上半身猛地往后一仰，后脑勺撞在杨爱国的下巴上，吓得他赶紧闭上眼睛。
杨爱国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所以早有准备，双手稳稳地按住枪身，从侧面看了看傅声远，问道：“撞疼了吧？”
傅声远本来被吓得惊魂未定，但一听这话，马上硬气道：“这算什么？一点都不疼！杨叔，接着来！”
杨爱国一边帮他调整姿势，一边道：“刚学打枪，最容易犯的一种错误，就是你这样的顾头不顾腚。
贴、压、抬、顶，四个动作要领你都忘了吧？你要把注意力放在控制枪身上，不要放在扣扳机上。”
傅声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举着枪瞄了一会儿，问道：“杨叔，是这样吗？”
杨爱国握着他的手腕，上下左右晃了晃，点头道：“还不错，就是力气小了点。”
傅声远瞅瞅自己肉乎乎的胳膊，又瞅瞅杨爱国精壮结实的肱二头肌，问道：“杨叔，是不是我力气够了，就能自己打枪了？”
杨爱国笑道：“等你什么时候两只手能掰过我一只手的时候，就可以了。”
……
太阳西斜，傅松骑马带着傅声远，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的余晖将一马两人笼罩在橘黄色的光芒中，在牧场的草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胳膊疼了？”傅松往左边带了带缰绳，示意胯下的马方向偏了。
傅声远闷闷不乐道：“我感觉自己好没用，连那么小的手枪都拿不稳。”
傅松歪着头瞅着他笑道：“你才多大点？儿子，有些事不能急，比如长身体，娶媳妇，因为急也没用。”
“我知道。”傅声远嘟囔了一声，“爸，明天你还带我来好不好？”
傅松拍拍他脑袋道：“过会儿回到家，先在你妈跟前把今天这关过了，过不了你妈这一关，明天别说来打枪了，你连门都出不去！”
傅声远抱怨道：“我妈管得也太宽了！爸，你就不能管管你媳妇儿！”
傅松好笑道：“儿子，你也太高看你老子我了。在咱们家，你妈才是最大的那个，你妈一瞪眼，我都浑身打哆嗦。”
傅声远回头鄙夷地看着他：“爸，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怕娘们儿！以后我媳妇儿要是敢跟我瞪眼，我……，我就……，我就……。”
“你就咋样？”傅松戏谑道，“你呀，也别再老子跟前吹牛皮，就你在范依然跟前那德性，还不如我呢！”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傅声远急赤白脸道，“我……，我那是让着她！好男不跟女斗！”
“哈哈……。”傅松放声大笑，“对对对，让着她，让着她。”
傅声远抬头望着夕阳道：“爸，我想家了。”
“想家了？”傅松愣了一下，“这里不是你的家？我和你妈妈都在这里，你想什么家？”
傅声远道：“我想我奶奶了，想杜
鹃阿姨，想寅蕾阿姨……，还想依依。”
傅松：“……。”
这小兔崽子嘴上说的好听，想奶奶、杜鹃、寅蕾什么的，其实都是假的，他最想念的肯定是范依然那丫头。
特么的，这小兔崽子这么小就开始想女人，长大了还得了！
想教训他一顿吧，他这个老子又自觉没脸，挺不起腰杆子来，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过，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走到半路，看到吉吉耷拉着舌头迎面奔向这边，傅声远马上又开心起来，在马背上指挥着吉吉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回到家后，江璐在门口拦住了傅松，小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傅松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你没说我们去划船了？”
江璐翻了个白眼道：“那也得梁希信才行，她哪有那么好骗的！”
傅松给傅声远使了个眼色道：“儿子，你先去哄哄你妈。”
傅声远又不傻，急忙往后退：“爸，你先进去！”
“你先进去！”
“你是大人，你先！”
傅松气得直咬牙，指着傅声远道：“行，你给我等着，你还想去打枪？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爸，我觉得还是我先进去为好，就算我妈打我，我也忍着不叫！”傅声远一副悲怆的表情，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你们爷俩儿不去说相声，真是白瞎了！”江璐差点没被他们爷俩儿给笑死，“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怕老婆怕成这样，至于吗？”
“我这不是怕老婆，而是爱老婆！”傅松白了她一眼，“得，你一个大龄单身狗，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江璐脸上笑容一僵，哼了一声道：“我那是不想找，我要是想找，分分钟就能找到！”
傅松笑道：“那您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再这么拖下去，还不得砸我们家手里？”
江璐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她自以为是个淑女，这些年从来没跟谁红过脸，但今天她着实破防了，恨不得在傅松那张欠揍的脸上捣一拳，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傅松见她眼珠子都红了，意识到这玩笑似乎开大发了，连忙转身就走：“我进去挨骂了。”
江璐本来挺生气的，但一听这话，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朝着他背影道：“以后你甭想再让我给你打掩护！”
傅松回头朝她拱手作揖，陪笑道：“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多担待担待！”
江璐翻了个白眼，抬着下巴，扭着腰走了。
客厅里，梁希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傅声远低着头站在一旁。
看到傅松进来了，梁希幽幽问道：“下午上哪去了？”
傅松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杀气，看了一眼傅声远，笑道：“怎么了这是？傅声远又惹你生气了？”
梁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地拍着沙发扶手道：“你看看他胳膊，都肿了！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
“呀！”傅松一副惊讶的样子，扯过傅声远的胳膊瞅了瞅，“真肿了啊，怎么搞的？”
梁希冷笑道：“装，你还在这跟我装！我说不允许他去打什么枪，你倒好，趁我睡着了偷偷带着他去……。”
傅松立刻调转枪口对准傅声远，数落道：“我说让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你非要打枪，不让你打，你还哭！”
傅声远瞪大眼睛：“我没……。”
“你没什么你没！”傅松反瞪着他，斥责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想打手枪，你怎么不上天呢！欠收拾！”
“滚一边去！”梁希抄起抱枕摔到傅松身上，“你个罪魁祸首还有脸说儿子，都是你的错！”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傅松腆着脸道，“你说你生什么气？儿子不就去打个手枪嘛，男孩子哪有不爱玩枪的？是不是，傅声远？”
傅声远连忙点头，讨好道：“妈，我都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杨叔在我身边，你担心什么？”
梁希指了指傅声远，又指了指傅松，恨恨道：“你们……，你们……，行，从明天开始，傅声远，你哪也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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