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罗饭店前,一辆黑色a8缓缓停下,迎宾小哥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

李沐和李父先后下了车,李秀满并没有随行,大概是因为和二人将要碰面的人不大对付。

走进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李父迎上前去,大声问好。或大腹便便,或精明干练的男人们纷纷露出真挚的笑容。

“老李富态了啊。”

“托宾诚xi你的父。”

“老朴,精神了啊,女儿该上大学了?”

“没有,今年高三。”

寒暄了一会儿,李父拉过自家儿子,介绍起来。

“小沐,这位是jtbc的金台长。”他记性向来不错,即便许久未见,依旧准确地报出了几个人的名字。

顺着李父的话语,带着眼镜,头发梳成中分样式的中年人,欣然冲李沐伸出手:“李公子,幸会。”

“伯父您好。”李沐毕恭毕敬地用敬语问好。

“这位是KBS的朴台长。”

“哎哟,真是个帅气的年轻人呢。”小眼睛,大大咧咧的胖男人语调和蔼。

李沐微笑,同样鞠躬敬礼。

环绕站立的一圈中年人,尽数是男性,随着李父一一言出他们的名字,李沐也在努力的记忆着他们的喜好和特点。

电视圈---娱乐产业极其重要的人脉,即便是网络媒体日益茁壮的当下,他们依旧拿捏着无数的资源,引导着大众舆论的主流方向。

按常理来说,这个圈子排外严重,和以投资艺人经纪公司参与韩娱行业的李父并不会交好,至于李父何以将不同电视台的高层一一打点周到,大概是还是因为:没谁会和钱过不去。

入席后,饭菜上的是韩式风味,李沐不咋喜欢,每样都尝了几口便搁下筷子,静静地听着李父和一桌地位超然的老头插科打诨。

这桌餐食并没有上酒,再加上出席的是不同电视台的高层,某种程度上说,彼此也是互为竞争关系的,所以饭桌上的气氛并不算融洽。

李父也没有刻意去推波助澜的意图,只点了根烟,静静地听,在语至会心处才附和两句。

四十岁中年人的聚会,言语间没有了张扬狂放的荷尔蒙,倒更愿意去讨论一点儿家长里短的腌臜事,车房儿女,成了话题的焦点。

“我家女儿啊,嘿,别提了,书念的一塌糊涂,学校老师已经给我敲了几次警钟了,我也喊不动那疯丫头,就随她去吧。”一个眉眼俊秀的中年人吐槽道。

“金部长这话说的对。”JTBC的胖台长敲了敲桌子,“我觉得啊,女孩子嘛,如果爹妈能干,就让她去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反正最后都得相夫教子,趁着年轻,得给她留点儿值得称道的回忆啊!“

金姓中年人满脸苦笑:“是这么个理,只是.....”

李父一听乐了,道:“莫非金部长家的丫头,又给你老出了什么难题?”

中年人无奈道:“她想去当idol。”

李父一脸无所谓:“那就让她去呗,那姑娘,能歌善舞的,样貌也出彩,是块好材料啊,要不我叮嘱李秀满一声,给她开个后门?”

中年人依旧面露难色。

“可是电视人的后代,去当idol,挺让人难以接受的啊。”KBS的朴台长,也是中年人的直系上司帮衬了一句。

“得了吧,”李父嗤笑,言辞并不避讳:“放眼世界,也就你们还守着那套规矩,什么演员比idol地位高,同样是贩卖青春,做到头部,谁比有人气,谁比谁能吸金显而易见,何必去贪那点儿无关痛痒的虚名?”

“宾诚xi这个想法是对的,可是这种观念根深蒂固,要彻底扭转,怕还需要一些时日。”见气氛不对劲,朴台长打着圆场。

李父很有眼力见的顺着台阶下:“也对,毕竟是金部长你自家事,不该我来左右,但是如果智秀丫头真的出道了,我肯定第一个支持。”

听着这个名字,李沐眼皮子跳了跳。

“我替家女谢过宾诚xi,”中年人拱手微笑,又转头看向李沐:“小沐可还记得我家丫头?”

李沐勉强笑了笑:“记得的,小时候见过一面。”

“小时候和智秀丫头站在一起,能称得上一对瓷娃娃,可惜这小子后来长残了。”李父乐呵道。

李沐刮了自家父亲一眼,默默坐下夹菜。

“老李,你是准备,让小沐在韩国扎根?”抖了抖烟灰,JTBC的金台长冷不丁问道。

“不会,让他暂时顶个包而已,打个几年工以后,再想去哪儿,随他。”李父站起身,环顾四周,举起酒杯,少见地郑重又严肃地道:“所以这小子在这儿这几年,还望各位多帮衬。”

周座纷纷举杯,口中连连称是,却又眼含深意地看向那个角落里的年轻人。

他在他父亲的光环下,像一只未出笼子的鸟,依旧年轻且稚嫩。

李沐握紧杯子,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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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天台处,李宾诚抽着烟,缕缕白雾打着旋融进夜空里,无声又静谧。

李沐关上天台的大门,缓缓走到他身边。

“都打点好了?”

“嗯,礼品都放到车子里了,我挨个检查过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李沐面无表情地回答。

李父苦涩一笑,看向自家儿子:“做生意做到我这个地步,依旧要经营关系打点人脉,依你的性格,大概不会喜欢这些,可是事实如此,而且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有人撂了挑子,我得扛起来不是。”李沐吐槽到。

“这话说的难听。”

“小沐啊,我必须要提醒你,”李父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脑袋。“今天你见的这些人,关系是我一个一个攀的,有些靠人情,有些靠钱,所以他们认可我,或许连带着会尊重你.....”

“但是尊重和认可是两码事。”凝视着茫茫夜空,李沐喃喃自语:“老家伙一个比一个精,电话都留得是公号,摆明了就是不想和我深交,这些人脉,到能为我所用那一天,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

李父和蔼地笑:“这话很无力,但我还是要说,你自己留在这儿,累了要学会求助。”

李沐点点头道:“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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