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缘由

原本语言流畅的弗尔农有些迟疑的说道,还用惋惜和歉意的眼光看着罗恩。

罗恩脑中一阵眩晕,

终于来了吗,虽然塞拉和他演练过好几遍,他还是很担心。

用力吸气,尽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悲伤的模样。

坐在沙发上的人影有些迟缓的反应了一下才抬起头,红润了的眼眶中盈着光。

“我...我不是已经举行了超凡仪式吗?就在...就在一楼那个黑房间里,我还有了加西亚!”

越说越流畅,罗恩心中一直的担忧和恐惧,在此时化作对欺骗者的控诉,那股悲愤、气恼、失望的情绪清晰无误的传递给了弗尔农。

已经96岁的老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堪过,但这是他应该受着的,自从他答应肖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自己会成为一个欺骗者,会毁了一个年轻人对自己的信任。

嗓子有些干涩,抿了抿嘴唇,弗尔农艰难的说着真相:

“经过我和肖恩的检查,种在你身体里的种子虽然成功孕育出了加西亚,但是你的身体里并没有诞生天赋的迹象,加西亚本身虽然有一些特殊能力,但那也仅仅限于他自己,你们虽然有联系但这并不能让你凭空诞生天赋。说实话在我看来加西亚更像是一个独立的人类。”

罗恩胸口剧烈的起伏,眼珠里已经能看到血丝,但这时他反而平静了一些。

右手摩挲着杖首,罗恩有些怪异的思忖,你们当然检查不到我的天赋了,前主人把它制作成了一根手杖,已经成了自己的外挂载具。

书桌后的弗尔农现在看起来反而很不好,打理整齐银白的发丝在煤气灯光下闪着光。因为公馆里很难见到太阳,所以一些场所不得不时刻开着煤气灯,这点也与黑石公馆的名称相呼应。

手肘拄在桌子上,将脸埋在掌心里。罗恩看不到弗尔农此时的表情。

弗尔农放缓呼吸,继续说道:

“天赋和灵性是成为学者的必要因素,这是几个世代以来公认的规则。

直到肖恩得到了一些最初时代的资料,我们发现原初人类没有并不具备天赋,但每一个人类都强大无比,他们掌握着数不清的深邃知识,现在的机关术也是起源于那个未知的最初时代。

他们成功制作出了一种‘偶灵’,能够跨越迷雾进入【真实世界】的人偶。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迄今为止只有成为大学者才能跨越真实世界外围的深渊迷雾,从没有人能够携带任何类型的人偶渡过迷雾,人偶在迷雾中会发生诡异变化,袭击人类,自我毁灭,就算没有毁灭的最终也会消失不见。”

弗尔农一边回忆一边讲述,那些不愿回想的往昔记忆此时不由自主地翻涌上来,他惊讶的发现那些本以为忘记的、释怀的事情竟然还埋藏在心底。

肖恩年轻的面庞,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初入修道院的孩子,自己也还正值壮年;也是自己挑选了那个孩子,并且亲手教导着那个才华出众的孩子踏上了这条路。

一大段陈述中包含了太多的信息,罗恩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应该还在愤怒当中,他艰难而又努力的记下每一个字。弗尔农说话时偶尔夹杂着的茹恩语中蕴含着一股神秘力量,在干扰着罗恩理解弗尔农的叙述。

‘***人类’‘***时代’‘***迷雾’等等关于第一世界的内容在他听来都是模糊不清的,他只能自我脑补,勉强让话语连贯起来。

黑色衣袖下罗恩的手背抽动了一下,他现在很需要一支笔。

“肖恩痴迷于机关术,但是机关终究只是外物,再强大、精密的机关也无法抵达【真实世界】,哦,孩子,我只能告诉你那里是一切的起源,并且隐藏着拯救这个世界的秘密。”

弗尔农终于从沉湎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很多不该告诉普通人的信息。

看着罗恩有些头痛的揉着脑袋,他沉声提醒道:“知识有时确实具备着力量。”

端起茶杯,大口喝下一整杯茶水后罗恩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眼不再说话。他怕自己痛的叫出声来。

等了几分钟,弗尔农见罗恩的头痛好些了,他继续说道;

“现在你不必再担心自己被当作实验品了,肖恩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见罗恩诧异的目光,弗尔农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调侃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孩子,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吗?罗恩在看到肖恩时绷紧的后背和戒备的眼神在两人面前都一览无余,只不过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戳破而已。

“你现在可以自己选择你的未来,你可以继续在修道院的学习,教堂那边艾伯特神父对你有着不错的评价,我记得你想要做一名神父?

当然如果你心生厌恶,想要做其他选择也是可以的,转学院的手续我可以帮你;你也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回到你的故乡汉萨,不必担心灵性纠缠定律,我会拜托那边的教会学者。”

教堂工作的事情是肖恩安排的他就没必要在这时提出来了,而灵性纠缠定律就是丹提到的普通人惨遭厄运的现象。

罗恩当然不会选择回到“老家汉萨”了,他又没有原主的记忆,回去一准露馅;转学院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既不想和那些排外的其他学院学生打交道,也不想离开自己已经习惯了的修道院。

再说了,他在教堂已经有了一份工作呢!

罗恩苦笑道,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弗尔农老师,我很感激您能告诉我这些,其实我已经接受了自己没有天赋的事情,不能成为学者我也有心理准备,毕竟这么长时间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改变。”

“您平时对待我已经非常好了。我是一个孤儿,故乡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我想要继续在修道院学习,在教堂的时间我见到了艾伯特神父和杰森主教身上蕴含的那种温暖人心的力量,我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这些既是他的真心话,也是塞拉给他的建议。

因为学者与正神们,或者说所有伟大者,具有天然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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