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贺若坚这话，不是冲元惠说的，而是冲李雅吼的。
李雅猛地就闭上了嘴。
贺若坚的怒吼吓到了她，但真正让她害怕的，是元惠的话。
是啊，真要闹起来，元惠无所谓，她即不在劳服厂，也不怕离婚。
而贺若坚就不同了，劳服厂效益本来就不好，厂长正事不干，还玩女人，上级肯定恼火，说不定就把他撸了。
厂长夫人，是一层金，佛祖有了金身才是佛祖，没了金身，那就只是个泥巴坨坨。
“我先走了。”
贺若坚吼住了李雅，但也没有太多的办法了，元惠敢开口闭口离婚，他是不敢的，身为领导主动要离婚，首先就是个大问题，只能忍。
而且也无所谓，李雅这个老婆，他只是用来配像的，他有得是女人玩。
社会上有句话:老婆基本不碰，工资基本不用，烟酒基本靠送，房子基本靠贡。
这句话，非常形象的总结出了他这一类人的面目。
就如后世，某个姓赖的小民，把一百多个情妇安排在一个小区里。
又如某徐姓官员，两千七百多套房子，据说去查封的人，看到这个数字都傻掉了。
他们这一类人的贪滥与无耻，可以突破人类的下限。
“等一下。”元惠却喊住了他。
她向尚科一指:“去把门关上。”
尚科愣了一下，但给元惠指使惯了，还是习惯性的哦了一声，回身把门关上了。
贺若坚不知她要干嘛，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李雅也一样。
李雅以前对元惠是即看不上，又有些忌恨。
看不上，是从地位出发，她是厂长夫人，元惠却是下岗女工。
忌恨，则是元惠长得漂亮不说，开了家公司，居然还有声有色的，是个能干女人。
而这一次，元惠的泼辣，又让她有了新的一层认识。
“你想要干嘛？”
她嘴里硬，心下其实有些畏火了，不自觉的向贺若坚靠近了一步。
贺若坚倒是没她那种感觉。
他对元惠的泼辣，也算是第一次领教，不过他是男人，辣一点好啊，越烈的马，驯服了，越有成就感。
只是他现在有些不耐烦，也搞不清元惠的目地，就皱着眉头看着元惠。
元惠对李雅笑了一下，道:“送钱给你啊。”
“送钱给我？”李雅一怔，嘴角一撇:“你有这么好心。”
“先坐吧。”元惠懒得跟她说了，这女人，不但矮又肥，而且蠢。
贺若坚想了想，坐下来，家属楼是他一桩心病，虽然说可以拖，越拖得久，房价涨得越高，他越得利。
但事实上，他心里是没有把握的，谁说房价一定会涨啊，万一跌了呢？
而最要命的是，劳服厂真的等不起了，几个月没发工资了，职工家属堵他不算，还去局里闹，区里闹，然后局里区里就训他，
上下夹攻，他现在算是风箱里的老鼠，里外不是人。
如果元惠真能把家属楼一家伙买下来，不要多了，只要有七八百万的样子，他就能把所有窟窿都堵上，小日子立马就好过了。
“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贺若坚大马金刀的坐着，并不去看元惠给他倒上的酒。
“九百万。”元惠也不客气:“两幢楼我一次性买下来。”
“不可能。”贺若坚断然挥手，他人肥，手掌大，这一挥手，还蛮有气势的。
但其实呢，他心里是着实跳了一下。
九百万，差不多是他的心理底线了。
有这九百万，不但能堵上所有的窟窿，还能剩点儿，可以过个肥年了。
“我不说别的。”他紧盯着元惠眼晴，加强气势:“是，地是批的，没花钱，建房的成本也确实不高，但那是两回事，我就说一句，房价在那里摆着。”
见元惠还是不应声，他又加一句:“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太卖低了，厂里肯定通不过。”
但他左补右补一句，却反而让元惠更有把握了。
“就九百万。”元惠咬死了，伸出一根指头:“我私下再给你一百万。”
贺若坚身子一抖，他本来去拿酒杯，这一抖，把酒杯碰倒了。
他慌忙伸手，扶住酒杯，没有掉到桌子下面，但流洒的酒水，却打湿了他的裤子。
“你……你再说一遍。”
他嗓子突然就有些暗哑了:“多少？”
他先前听清了的。
但一百万这个数字，吓到了他。
现在香城的平均工资，还不到一千块呢，国企的工资更低。
他身为厂长，吃吃喝喝的，总能搞得到，但真说能搞多少钱，却是真的不行，到处都没钱啊，哪里去搞。
当然，三五万，十来万的，他还是有办法的，但说一次性给他一百万，他是真吓到了。
李雅也吓到了，她嘴巴张开了，看着元惠，仿佛看着一块蛋糕，又仿佛看着一只蟑螂，总之是即垂馋，又害怕。
尚科同样有些傻。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一百万，真的是个天文数字了。
“一百万。”
元惠又说了一遍，贺若坚几个的反应，让她成竹在胸，云淡风轻。
“你帮我促成这桩生意，底价就是九百万，我给你一百万，如果你能以八百万或者六百万成交，那也随你，反正我这一千万，不少一分钱。”
“当真。”贺若坚这一次听清了，眼中发出光来。
“这是钱。”元惠认真的看着他:“我从来不跟钱开玩笑。”
这话文理上有些不通，但贺若坚却听懂了，甚至是听进去了，他低头想了想，差一点张口答应，心底却突然生出一股野心。
“九百六十万，两千一平，这是最低价。”他跟元惠解释:“厂委会上，更容易通过。”
“可以。”元惠点头:“那我只能给你五十万。”
“不行。”
贺若坚还没回答，李雅立刻尖叫起来，见贺若坚皱眉，她狠狠的抓着贺若坚胳膊:“肥了国家，亏了自己，你傻啊。”
“放手。”贺若坚把她的手打开。
他倒不是认为李雅的思想境界不高，挖社会主义墙角，是现在这时代一个很普遍的思想，挖了白挖，不挖白不挖。
他反应大，是因为李雅把他抓痛了，而且他是跟元惠讨价还价，李雅这傻婆娘插进来，还搞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