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杀鸡儆猴

迷龙兑现了他的承诺。

棺材做好了,张阳的坑也挖好了。

葬礼很简单,而且是按照喜丧的规矩来办。

郝兽医采了野花,编成一个花圈。

迷龙第一个头磕得别别扭扭,第二个就自然了很多,磕第三个的时候,有人来了。

迷龙转过头,死啦死啦就在他的屁股后边,一脸的恼怒。

死啦死啦问:“这是在干什么?”

“办喜事呗。”迷龙回答。

“她哪儿来的?”死啦死啦其实早看见了母子俩,现在装傻充愣,而且语气不善,并且拿出了官威。

这是不详之兆。

“娘生出来的呗。你从哪儿来的?”迷龙带点儿挑衅地说。

死啦死啦看着周围的一群人,“谁来解个惑?”

大家沉默,没人来解惑。

死啦死啦扫视着,最终看向了林译:“林营长,你说。”

阿译磕磕巴巴地回答:“他……他替人做副棺材,人嫁给他……就是这样子。”

于是死啦死啦看着迷龙,迷龙一脸漫不经心地说:“不止娶媳妇,还认了个儿子。”

“绑起来。”死啦死啦突然下了命令。

老兵们不去扑迷龙,但死啦死啦这几天来建立了威信,那一帮冷酷的小孩儿,呼地一下便扑了上去。

迷龙掀翻了一个,一看不对劲,便退一步开始讨价还价:“成,成,鞭子还是军棍我都认,就别当着我儿子的面。咱出去整。”

那一帮年轻的家伙跟他也不熟,早看不惯他的嚣张跋扈,下手挺狠,把他绑得像待宰的生猪。

迷龙仍在逞英雄:“走,军棍还是鞭子,找地方整。”

死啦死啦说:“让他自己找个喜欢的地头。毙了!”

迷龙愣了一下,那一群老兵也被惊着了。

迷龙晕晕乎乎地被推了两步,开始挣扎和抱怨:“小屁孩儿一边去,没工夫跟你们闹……喂?我吓大的!喂喂?!”

他被推出很远,终于确定这是玩儿真的,破口大骂:“死啦死啦!我早没整死你……”

死啦死啦的死忠们可容不得这样的亵渎,一枪托杵在迷龙的背上。

“都没人求情?都看戏啊,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戏……”

迷龙的嘴被人捂住了,叫骂变成了支吾。

林子里只剩下迷龙的老婆和雷宝儿跪在棺柩边。

迷龙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奋力挣扎着逃脱,开始往无人处狂奔。

死啦死啦叫到:“丧门星。”

丧门星应了一声后发力狂追。

中间被孟烦了喊住。

但死啦死啦拉起枪栓,下了死命令。

丧门星不得不服从,一路奔跑,追上去,一脚踹在迷龙的后背上。

迷龙滚进了路边的草丛,一群小年青的冲上去立即把他拖了出来。

“迷龙,你自己挑个地方吧。”死啦死啦说道。

迷龙冲他大叫:“不挑!你现在有人啦?几百上千的蛋子包围着你?没打过仗的蛋子好哄啊,你叫他们死就死,让他们活就活,比我们好使好哄。

你用过我们啦?用完我们啦?不说只有裤衩就拿裤衩杀鬼子吗?我们现在什么都有啦!我求求你带我们杀回去,好不好啊!杀回去!”

死啦死啦默默等着,一直等到迷龙在暴骂中结束:“就地枪决。”

“就不就地!我就要挑地儿!”

“那挑吧。”死啦死啦说。

“我挑最远的!累死你们一群王八犊子!我挑大兴安岭!”

张阳心中暗笑,大兴安岭可真远。

死啦死啦冲那帮小年青的示意:“就地崩了。”

迷龙大喊:“我挑那儿!挑那儿!老子光天化日要站的高、看的远!”

他挑的是南天门的顶峰,身在南天门,不可能不注意到南天门的顶峰。

死啦死啦看了看那个地方,说:“会挑地方。四大天王守着南天门,神石、神树、神庙、神江,现在又多了你一个小鬼。”

这表示允许,于是迷龙被拖拖拉拉地拽向那里。

阿译嗫嚅着求情:“团座……刑罚是不是太重……发死人财,敲诈勒索……一百军棍就够了……”

“他们搜刮敛财,源于无粮无饷。可溃兵如山,落井下石,鱼肉百姓,胁迫同胞姐妹,是做人做到死有余辜――你是说我用军棍把他刑罚至死吗?我不喜欢苛刑,但非常时日,可以考虑。”

死啦死啦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气。

阿译立刻就歇菜了:“我……也不喜欢苛刑。”

孟烦了在死啦死啦的后边小声嘀咕:“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因为猴子多了怕管不来,只好杀只鸡给他们看。”

这是杀鸡儆猴最好的解释。

没错,张阳也知道,龙文章收揽了那么多的溃兵,如果都像迷龙这样,无组织无纪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兵还怎么带。

不过,张阳也知道,死啦死啦不可能真的杀了迷龙,让一群老兵们寒心。

因为,龙文章毕竟不是真的团长。

迷龙被一群新丁带着去执刑。那帮死啦死啦新收拢的家伙推搡着他,用枪托杵着他,以免走得太拖拖拉拉。

在发现一群老兵跟上来时,便警惕地看着。

孟烦了推了阿译一把,低声附耳道:“你是营座,今天必须说句有用的话。”

于是,阿译尽可能让人看见他是个少校:“团座有令,犯人改由我们行刑。”

官架军衔对小屁孩儿还是管点儿用的,那帮家伙一边狐疑着,一边回了个军礼让开。

迷龙嚷嚷着:“来啦?你们怎么才来啊?磨磨蹭蹭的,快给我松开。”

郝兽医说道:“我说迷龙……你这个家伙,以为你在干什么啊?”

“干什么?能干什么?一肚皮的脏气,不泄泄要憋出病来,我骂骂,闹闹,打打,出出气啊!”

孟烦了提醒他事态的严重性:“原来你怕憋坏身体啊?现在你真要被弄死了。”

迷龙嘿嘿地乐:“扯犊子啦。咱跟死啦死啦什么交情啊?一路敲脑袋踹屁股过来的,这也要崩,吓我儿子去啦。”

不辣跳起来一个爆栗弹了下去,迷龙的脑袋弹起来真的很响,大家纷纷出手。

迷龙惨叫着躲避,只是身体被五花大绑,无论也逃不过一群人的围殴。

新入伙的家伙们看得眼睛都发了直。

这群人得了报复的机会,下手可比他们狠多啦。

康丫叫得最欢:“锤死他算啦!”

蛇屁股跟着叫:“省颗枪子啊!”

豆饼鼓舞地附和:“没错没错!”

迷龙在奔逃中,对中间的豆饼尤其义愤填膺:“豆饼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老子命里犯小人!……嗳哟!死湖南猴子你下手挺狠啊!”

不辣闷声又给他一记踹。

迷龙不再骂了,加速逃跑。

在奔跑中,看了一眼前方的路。

山顶的空地,一整块高如楼房的火山石突兀而起,一道裂缝从巨石底座延伸到顶端,让人觉得它是由两道飞来的巨石伴生而成。

那石头的质地也不像石头,它被藤蔓和树根缠裹得象一株硕大无比的植物,它的顶端真的不再是石质,而是从裂缝中生出的一棵古老而巨大的参天大树,树冠延伸开来,几乎覆盖了山顶的整片方圆!

巨石之下,有一个高不过两米的小小神龛,里边供奉着一尊恐怕在任何典籍中都无法查到的神祗,雕工也是极其古怪,更像是出自当地居民的鬼神幻想。

看见这个神邸,一切都让人觉得,似乎回到了上古洪荒时代,那个遥远鬼神的时代,那个炎黄蚩尤的时代。

这就是所谓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神庙、神石、神树,再加上南天门下伴流而过的神江――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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